明貴妃看着衆人離去,再也忍不住了,掀翻了桌子,“本宮進宮這些年還沒有如此沉不住氣過,自從懿瑾昭儀進宮,這後宮就沒一天安生的日子,這賤人藏得可真夠深的,倒是本宮以前小瞧了她,一開始本宮就應該......不過,現在也不晚不是?”明貴妃冷笑道。
若竹看着娘娘的樣子,嘆了口氣,若按自己說,這個風口浪尖上,娘娘不應該動手,但娘娘現在聽不進去了,自知勸不了,自己只能全心幫娘娘了。
棠鴻宮的掌事太監神色匆匆地進來,“娘娘,驃騎將軍縱人行兇今日被彈劾,皇上在朝上並未駁回。”
“什麼?”明貴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彷彿這件事就是一個徵兆,想着自己被剝奪後宮大權,原來是這個緣由,皇上本就對自己沒有情分,如今又對弓家有了防範之心,這可如何是好?
明貴妃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若竹,曉瑜六宮,本宮身體不適,即日起,免了衆妃嬪的請安。”
若竹憂心的看了眼明貴妃,“是。”
出了棠鴻宮,衛漪菡與慕容華一起走着,宋婕妤上前道:“嬪妾參見懿瑾昭儀。”
衛漪菡看着眼前的宋婕妤,微微一笑,“不必多禮,宋婕妤可是有事?”
宋婕妤看着衛漪菡小心地道:“娘娘您晉封,嬪妾位卑,沒有什麼稀罕的物什,只有些個自個兒繡的俗物。”說罷拿出一個香囊來。
衛漪菡接過香囊,“這是你繡的?宋婕妤真是心靈手巧。”
宋婕妤一喜,“謝娘娘誇獎,嬪妾還會打絡子,各種都難不倒嬪妾。”
衛漪菡把香囊遞給連妙,“本宮是個笨的,最是不擅長女紅,你便多來鍾粹宮坐坐,也教教本宮。”
宋婕妤俯身,“嬪妾定當竭盡全力。”
慕容華勾脣,這倒是上杆子。
敏秀宮,舞瀾殿。
“娘娘,明貴妃方纔派人來傳話,說是以後不用各宮妃嬪去棠鴻宮請安了。”
“哦?”良淑妃笑道,“這也是奇了,弓寄柔這女人,少有挫敗的時候,這回示弱,怕是沒有東山再起的時日了。”
明貴妃自己手伸的太長了些,身爲妃子,卻對前朝消息靈通,恐怕早就遭皇上厭惡,且這弓家,近幾年仗着有從龍之功,便囂張了些,皇上沒動手,也是忌憚驃騎將軍府的勢力,現在皇上坐穩了皇位,第一個收拾弓府也不足爲奇。可同樣是有功之臣,看那衛府,倒是安生本分,難怪那懿瑾昭儀得寵,能教出這樣的女兒,那衛府也是有能耐的。
良淑妃愜意地笑笑,“左右不管我們的事,明貴妃也囂張不了幾天了,她大概想不到,到最後,還是本宮贏了。”
採蓮恭敬地垂首。
鍾粹宮,衛漪菡揮手屏退了小印子,若有所思。
“寄筠,扶我出去走走。”
鍾粹宮瑤光樓外,不遠處的佩晴看着衛漪菡賞着滿院奼紫嫣紅的花,不禁暗喜,本來還想着尋摸個什麼理由把娘娘引出來,這下不費吹灰之力了。
“佩晴,出來吧。”
佩晴嚇了一跳,定了定神,走出來,“娘娘,奴婢路過這裡,正巧您叫奴婢,有什麼事嗎?”
佩晴看着衛漪菡不起波瀾的眼神,嚥了下口水。
“小印子,把樹下埋着的罈子挖出來。”
“是。”
佩晴聽了心神俱裂,幾乎站不穩,待看到小印子把自己埋的罈子放在地上,打開後,嘭的一聲跪在地上,“娘娘,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寄筠看着從罈子裡倒出來的東西,認出了是什麼,上前一步對着佩晴惡狠狠地道,“這裡面的東西你可知道是什麼,娘娘對你可曾有半點不好,你居然拿此般穢物害娘娘,這厭勝之術你知道有多厲害嗎?這可是老祖宗明令禁止的東西,你是野狗養大的嗎?竟然這般狼心狗肺!”
佩晴向前跪走幾步,聲淚俱下,“娘娘,奴婢也是沒辦法啊,要不這樣做,奴婢一家老小的性命就都沒了啊,奴婢的母親懷有遺腹子,前幾個月才生產,現在奴婢的弟弟才個三個月大,奴婢不能看着奴婢家絕後啊......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娘娘......”
衛漪菡嘆了口氣,“你看看這是什麼。”說着,從袖裡拿出一個東西扔到地上。
佩晴一眼就認出了是自己特意去廟裡求來給自家弟弟的護身符。
“本宮早就懷疑你了,你原是張總管送來的人,本宮自然信得過,只怕是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暗中查探了一番。當時派人去你家時,正巧趕上蒙面人刺殺你家裡人,便救了下來。本來生擒了那人,不料他口含毒藥,自盡了,原是死士,也沒搜出什麼證明身份的物件。”
佩晴聽得心驚膽戰,聽到家人沒事,到嗓子眼兒的一口氣才放下,
“娘娘,那奴婢的家人還好嗎?”
“放心吧,本宮已經叫人保護起來了。”
佩晴眼中含淚,“多謝娘娘,奴婢無顏面對娘娘了,下輩子,奴婢給您當牛做馬,再還您的大恩大德。”說完便要咬舌自盡。
小印子連忙掰了佩晴的嘴,塞上布條。
寄筠不忍地看了眼佩晴,嘆了口氣,同樣是張總管派來伺候娘娘的,倒是有幾分親近,如今,弄成這個樣子,自己失望地搖搖頭。
“你知道什麼人不會說話嗎?”衛漪菡復而冷笑,“指使你的人,身邊既然培養死士,想來勢力不會小,手上不定沾染過多少人的血。既然可以出爾反爾殺你家人,命你做出這等事,又怎麼會放過你呢?自然是要滅口的。你要是真覺得對不住本宮,本宮也給你個報仇的機會,如何?”
佩晴含淚點點頭。
衛漪菡擡了下手,小印子把佩晴口中的布條拿掉。
“是誰讓你這麼做的,仔細說來。”
“是,其實奴婢也不知背後之人是誰,只是明貴妃宮裡的灑掃宮女書桃與奴婢聯繫,當初她來找奴婢時,奴婢怎能做出背叛娘娘您的事,但書桃給奴婢看了弟弟的小衣,書桃說,如果不按她說的去做,她主子便會派人殺了奴婢全家,奴婢只好答應。之後一直沒有聯繫,直到昨晚書桃來找奴婢,並且給了奴婢一個罈子,讓奴婢埋到凝尹殿的第三棵松樹旁,她不讓奴婢打開,所以奴婢並不知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衛漪菡定定神,看到從罈子裡倒出來的東西,只見兩個小人滿身扎着針,上面附着黃紙寫着自己的生辰八字,想着若是這壓勝之術施了的話,恐怕......
衛漪菡有些後怕,自己先前就懷疑明貴妃,這書桃又是明貴妃宮裡的,明擺着是她害自己啊。
奚墨辰到鍾粹宮時,正聽道這一番話,忍着怒意進門,看衛漪菡怔愣地向自己行禮,心疼地一把扶起,“菡兒,我都聽到了,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來人,給我把弓寄柔和書桃壓過來!”
張培德不敢耽誤,“奴才遵命。”
明貴妃被御林軍壓着走在前往鍾粹宮的路上,心裡微笑,捨不得鞋子套不着狼,雖然沒有想到居然被壓過來,不過也沒關係了。就是沒想到懿瑾昭儀那麼聰明,不,也許只是運氣好罷了,居然還沒有施法就發現了厭勝之術。不能一箭雙鵰倒是可惜,不過,只要能扳倒那個女人,一切都值得。
旁邊的書桃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鍾粹宮。
奚墨辰看着跪在地上的明貴妃,“說,爲何要陷害懿瑾昭儀。”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與懿瑾昭儀無冤無仇,怎麼會害她啊,”
明貴妃擦擦眼角的淚,接着委屈道:“況且,臣妾現在已是自身難保,怎麼還有心思去害別人的?”
衛漪菡看了一眼書桃,對明貴妃問道:“那這宮女你難道不識得嗎?”
明貴妃看了眼身邊的書桃,“懿瑾昭儀,棠鴻宮那麼多的宮女,本宮怎會全部識得。”
“那好,我來告訴你,她是你宮中灑掃宮女書桃,就是她一直暗中聯繫我宮內的佩晴。”
明貴妃一聽,“皇上,真的不是臣妾啊,若真是臣妾,那爲什麼臣妾要派自己宮中的人呢?這是明擺的陷害啊!”
奚墨辰皺皺眉,“張培德,給朕去查書桃。”
“是。”
明貴妃低下了頭,安靜地不在出聲。
一會兒,張培德帶着內侍省的內侍來了,在宮人調遣的文書中看到書桃爲棠鴻宮的灑掃宮女,之前並未有在其他宮中的記錄。
明貴妃聽後自知辯解不了,伸手便掐向書桃的脖子,口中直嚷:“好你個賤蹄子,是誰讓你來陷害本宮的,既然本宮百口莫辯,本宮臨死也要拖上你!”
這時,內侍看衆人皆無阻止的意思,連忙跪下來對奚墨辰道:“皇上,請您快讓明貴妃住手吧,奴才不是有意的,實在是隻有書桃願意做奴才的對食,當時她說怕新主子知道自己曾是敏秀宮的二等宮女,一僕侍二主,所以才求奴才在冊子上抹去書桃原來侍候良淑妃的記錄,奴才一把歲數,好不容易有人願意做奴才的對食,還請皇上饒書桃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