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娟果然和老蔣在一起，看到程斌過來，她有些慌亂的起身離開，把位置讓給程斌，倒像是被正室捉姦的小三。
程斌和她點頭打了個招呼，看着她走出去，才轉身向老蔣說道：“你知道她現在是樑堅的妻子吧？”
“放心，我們沒有舊情復燃。”老蔣說道：“她只是可憐我，纔過來照顧我。”
程斌點了點頭，剛纔他過來的時候屋子外面一個人都沒有，從前跟着李剛在外面晃的那些人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顯然是已經認清了形勢，李剛剛纔和他說會留人下來，但是現在看起來他並沒有遵守謊言。
他看着老蔣說道：“氣色不錯。”他想了想，沒有告訴老蔣，樑堅的精神狀態還不如他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兩個人的傷勢誰輕誰重，有這種反差毫無疑問是因爲心情上的原因。在程斌看來樑堅身上的傷並不足以讓他長時間臥牀，他甚至都沒有伊芙的傷勢重，現在他不肯下牀活動，恐怕就是不想來面對老蔣。
大多數時候，老蔣並不怎麼擅長察言觀色，所以他並沒有發現程斌有欲言又止的意思，微笑着說道：“我也覺得不錯
。”
“有什麼打算嗎？”程斌坐到剛纔黃娟坐的凳子上，看着老蔣問道：“李剛他們回去通知你的人了，如果你可以移動，他們會接你回去。”
老蔣看了他一會，低聲說道：“誰在外面？”
“恐怕沒人。”程斌立刻回答道，雖然這樣說，他還是站起身走到門前看了看，黃娟已經離開了，整條街上都空蕩蕩的沒個人影，於是他向老蔣搖了搖頭，又回來坐下，聽到老蔣說道：“你以爲他們會來接我嗎？”
“爲什麼不會？”程斌反問道。
“那他們爲什麼不把我直接送回去？”老蔣看着他問道：“你說過不許我離開嗎？”
“恐怕沒有。”程斌搖頭說道：“志願軍不抓俘虜是因爲糧食緊張，我現在的想法和前輩們差不多。”他看着老蔣，用很真誠的口氣說道：“不是不養閒人，是真養不起。”
老蔣笑了一下，並沒有責怪程斌說自己是閒人，他輕聲說道：“樑堅也不會。”他說道：“他有的時候很小氣，但是絕對和心狠手辣不沾邊。”
程斌板着臉看着他，一聲不吭，在心裡讚歎這個人能在末世裡成爲倖存者的領袖人物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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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蔣看着他說道：“所以只是因爲有人不願意讓我回去。”
程斌還是不說話，老蔣停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說道：“李剛找過你了？”
“你指什麼？”程斌說道：“他是你的副手，如果沒有他出面聯絡，你恐怕還不能躺在這裡。”
老蔣看了他一會，很明智的放棄了自己本來的打算，向程斌說道：“這次損失的人有點多。”他說道：“你知道我帶走的人本來就不多，所以我想讓我的人回來。”
“他們會回來嗎？”程斌問道。
老蔣看着他點了點頭，說道：“所以我才需要你幫我。”他說道：“你和特木去找胡中基，他纔是我的副手，告訴他真實的情況，他會做出選擇
。”
“如果他不回來呢？”程斌問道。
“他和特木關係不錯。”老蔣說道：“所以就算不回來，也不會爲難你們。”
程斌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說道：“你覺得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你都願意爲我們去找醫生。”老蔣說道：“爲什麼不願意替我跑一趟腿？”
“我願意去找醫生，是因爲想彌補我的過錯，但是現在過錯彌補完了。”程斌看着他說道：“別把我的善良當作軟弱可欺。”
說完這句話，他伸手拍了拍老蔣，站起來轉身走了出去。
走出房子後，他站在房門前想了一下，覺得小愛看不起這裡的人是正確的，這應該是自己遇到過的心思最複雜的一羣人，各懷心思，毫無凝聚力，這樣一羣人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爲這裡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
他慢慢穿過板房之間的空隙，走回到自己的房間去，進門的時候眼角瞥見林深河正從他的房子裡打着哈欠走出來，看上去他剛剛起牀，顯然無憂無慮的單身漢生活讓人羨慕。
程斌向林深河擺了擺手，推開門走進屋子，腳下一頓，差點絆倒。
本來應該空無一人的房子裡站着一個人，穿得很普通，一張素面卻難掩麗質。
程斌覺得自己的心臟很不爭氣的狂跳了幾下，他猶豫了一下，慢慢關上了房門，皺眉說道：“你在等我？”
黃娟站在房子中間看着他，低聲說道：“老蔣說他把我們的事情都告訴你了？”
“是啊。”既然開始了對話，程斌心裡緊張的情緒就消散了不少，他示意黃娟坐下，自己拿了一個空罐頭瓶子當水杯給她倒了半瓶水，遞到她的手裡，問道：“怎麼了？”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黃娟說道：“我……”
“沒有。”程斌打斷了她的話，盯着她美麗的面容說道：“知道鍾笛嗎？就是今天剛走的那個男人，他也看不起我，認爲我只會逃避
。但是我自認爲只是選擇了最合適的方法。”
他看着黃娟說道：“我們每個人都在爲自己活着，只要不影響到其他人，就不必在乎別人的的看法。”
黃娟低頭沉默了一會，才輕聲說道：“謝謝你。”
“不客氣。”程斌隨口說道。說完卻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於是房間裡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當中。
過了一會，程斌開始覺得現在的事情有些欠妥當，如果有人發現黃娟在自己的房間裡呆了很久，那就真是糟糕透了，最倒黴的是，剛纔自己居然順手把門關上了。
他正想着要怎麼措詞纔會讓黃娟明白他們現在的處境，就聽到黃娟說道：“你能幫幫他嗎？”
“誰？”程斌有些疑惑，心想你不知道亂用第三人稱代詞是很影響閱讀流暢度的嗎？
“蔣自在。”黃娟擡起頭，看着程斌，低聲說道：“他們可能要拋棄他了。”
“這是他告訴你的？”程斌皺起了眉頭，在心裡鄙視了一翻老蔣，居然對自己用美人記，不知道自己最恨這種事嗎？
黃娟顯然不知道程斌是怎麼想的，事實上她現在心慌意亂得根本沒有注意到程斌的表情，她咬着牙說道：“是，他說李剛他們不會希望他好起來。”
“那又怎麼樣？”程斌說道：“遇人不淑可不是我們的錯。”
“幫幫他吧。”黃娟說道：“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程斌看着她，心裡某個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但是仍然很堅決的搖頭說道：“我不會捲進這種爛事裡面。”他說道：“這種事是沒完的。”
黃娟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她想了一下，又問道：“你能送我回城嗎？”她說道：“我不會開車。”
程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站起身走了兩步，回頭問道：“你到底喜歡的是誰？”
“我不知道
。”黃娟很快的回答道：“我想過了，我不知道。”
“真見鬼。”程斌說道：“這又不是女頻，你不能養後宮。”
他有些焦躁的轉着圈子說道：“你知道這些做意味着什麼嗎？”說到這裡，他停下了腳步，看着黃娟說道：“你得做個決定，如果你喜歡樑堅，我就把老蔣送回去，那邊會發生什麼事不關你的事。如果你喜歡老蔣……”說到這裡，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就把你和他一起送回去。”他說道：“你自己決定。”
黃娟遲疑了一會，看着他說道：“我還是想和老樑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生活更正常。”
“那我送老蔣走。”程斌點頭說道。
“不。”黃娟說道：“他可能會死的。”她看着程斌說道：“他救過我，我們還一起生活了那麼久。”
程斌和她對視了一會，看着那楚楚可憐的精美面容，終於沒有捨得把嘴裡的惡毒語言說出來，他搖頭說道：“如果現在把樑堅和老蔣的處境調換過來的話，你還會這麼做嗎？”
“我會的。”黃娟這次很堅定的回答道。
程斌差一點被憋出內傷，他咬着牙看了她一會，才點頭說道：“你知道一本書裡出一個聖母就會損失一半以上的人氣嗎？”他罵道：“我他x的還接二連三的遇到。”
“你肯幫他了？”黃娟驚喜的說道。
“我能不答應嗎？”程斌恨恨的說道：“就算爲了維護你的善良。”說完他又忍不住罵道：“我想這兩個字應該讀做白癡。”
黃娟並沒有在乎他的態度，很欣喜的看着他說道：“謝謝你，老蔣保證過，這事沒有危險。”
“是啊。”程斌看着她說道：“這事對他來說沒有危險。”他轉了個圈，走到窗子前面，看着外面的景色說道：“如果我相信這個，我一定是個白癡，雖然我答應你來做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是個白癡了。”
他轉頭看着黃娟，說道：“回去看看老樑吧，我不知道他有你這樣的妻子，是不是應該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