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算老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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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瓦聞言,着實大吃了一驚,他昨天跟鬼刀閒聊過,河幫也好,梟幫也罷,都是除了幫主,執事最大,河幫幫主夜戰小狼溝時的威風,他自己也曾經親眼看見的,現在他慘遭身死,的確是不得了的大事。

傑瑞壓低了聲音,撩起了衣服兩邊開襟,壓低了聲音說:“三爺,我們不是去生事的。我活了這一把年紀,在這烏倫河兩岸,也算得上是薄有聲名,我既然昨晚答應了你,當然不會出爾反爾,我梟幫上下都沒攜帶兵器,這是去跟河幫剖說明白。”

阿爾瓦臉色一沉,張開雙臂,仍舊攔在路上說:“老爺子,不是我信不過你梟幫。你看這滿街關門閉戶的,想是都知道兩幫行將有事發生。河幫執事剛出事,什麼事情都還沒鬧明白,您這一去,不是反而鬧出事情來了嗎?”

老傑瑞長嘆了一聲,從懷中摸出一張羊皮紙的帖子遞給阿爾瓦說:“三爺,我一早起,就收到百里聞香老闆娘送來的這張帖子,你看看,我能不去嗎?”

阿爾瓦半信半疑地展開帖子,見上面字體工整娟秀,他並不認識這老闆娘,但從字跡來看,卻不像是個生意人,倒頗通幾分文墨:“百里聞香恭請梟幫幫主傑瑞老爺子明鑑,今早獲悉,河幫執事橫死在三成米莊之前,附近街知巷聞,河幫上下傾巢而出,還請老爺子早作打算。百里香上。”

阿爾瓦把這帖子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問:“幫主老爺子,這個叫百里香的,想就是你所說的那個百里聞香的老闆娘了,不過就憑她一封帖子,你如此大張旗鼓地去河幫,這不像是你老謀深算的作風。”

傑瑞又嘆了口氣,說:“三爺,我不去不行啊,我這是去事發地,並非去河幫。你來得正好,我昨兒怎麼答應你的,你幫我跟河幫解釋解釋。”

身後的麥克斯接口說:“三成米莊是我梟幫的地界。”

阿爾瓦恍然大悟,河幫執事死在梟幫的地面上,如果不去剖說明白,那就是殺人揚威的舉動了,照這樣看來,傑瑞的確是要去一趟事發地點。

三成米莊。

米莊大門的門板已經被卸了下來,橫在街上,上面橫臥一人,白布蓋着全身,想就是河幫的鬍子執事了。白布上尚有已經深黑的血跡宛然,顯是死於兇殺!

一街兩巷的居民早就已經逃走一空。阿爾瓦跟着梟幫的人剛剛走近,就見對面街頭,一干人等,盡是素衣白袍,迎面走來,當先一人面如寒霜,正是河幫的美女幫主小埃克斯。

河幫人衆中,人人都瞧見了梟幫的人,但顯然事先經過幫中吩咐,人人肅然,對梟幫幫衆直如不見。阿爾瓦與小埃克斯本來相熟,這時走近過來,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呆呆地立在那裡。

小埃克斯靜靜地揭開白布,大鬍子執事仍然瞪着一雙虎目,屍體早已僵硬。阿爾瓦認識小埃克斯時間並不算久,但見她一直是英風爽朗,從未見她有過半分小兒女的情懷,這時她見執事虎目圓睜,不覺兩行清淚從秀目汩汩流出:“兄弟,你睜着眼睛,是爲了再看幫中兄弟一眼嗎?”伸出手來,替他拂閉了雙眼。

河幫幫衆,隨着幫主這一聲話,呼喇一聲,齊刷刷地右手撫胸,單膝跪地,想是他們幫中的禮節。小埃克斯立起身來,說聲:“兄弟,好走!”

河幫後排一個年輕幫衆再也忍耐不住,一聲高喝:“執事,我們送你回家!轉眼就殺回來給你報仇!”

一個頭領模樣的人馬上喝止:“住嘴!幫主是怎麼吩咐你們的?”那幫衆不敢再說,伏在地上放聲大哭。

傑瑞冷眼看到此刻,緩步走了過來,向小埃克斯行了個禮,稱:“幫主!”

小埃克斯眼中精光一閃即沒,點了點頭。阿爾瓦在旁邊看得暗暗佩服,先前還曾經奇怪,就算她是女中豪傑,這幫會中幫衆上萬,怎麼着就服了這樣一個女子?這時候看她極爲悲憤之下,仍舊不肯失了氣度,估計大幫的體面,從心底裡讚了一聲好。

傑瑞往前一步,給鬍子執事的屍身微微行了個禮,轉過頭來對小埃克斯說:“幫主,信我一句,不是梟幫!”

小埃克斯不答,冷冷地說:“我兄弟在路上,他心裡明白。”

傑瑞語氣絲毫不改:“梟幫和貴幫的執事,沒有深仇。”

小埃克斯哼了一聲說:“仇深仇淺,有時候,跟這刀深刀淺,鬥氣迸發一樣,有時候,不由人!”

傑瑞踏上一步,長鬚飄動:“我梟幫幾時在窩邊上做過案子?”

小埃克斯此時怒火已經抑制不住,大聲喝道:“上有督府,下有馬幫,一條人命,你扛得起!”

傑瑞長嘆一聲,說:“我扛得起今天就不來了......幫主,我不該扛,我也扛不了。你我兩個是幫主,得先把這事情給攔下來,不攔,以後水的水旱的旱,草原河邊,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樣的事!”

小埃克斯重重地一哼:“我攔不下,我也不想攔。”

先前那白衣幫衆聽幫主這麼一說,頓時大吼起來:“我們要爲執事報仇!”他這麼一聲喊,河幫年輕幫衆熱血上涌,都是紛紛高呼起來,更有人抽出兵器,就要朝梟幫的人攻殺過去。

眼見血戰將成,阿爾瓦一提身形,就要上前解勸。小埃克斯目光冷冷掃過:“你們要幹什麼?先送執事回家!”河幫幫衆被她目光一掃,想起出來之前幫主嚴令保持冷靜,不得當街動手的命令,雖然仍舊是在羣情洶涌之下,卻也紛紛退了回去,不再叫嚷。

傑瑞踱了兩步,緩緩地說:“今天我在這裡,我答應兩件事,第一,我梟幫也查這命案,有屍首在,有兩幫的兄弟在,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要是我梟幫做的案子,不用你們河幫的人馬動手,我老傑瑞橫着馬刀自盡,自己死在你們執事的靈位前面。第二,河幫查出殺手,請知會我梟幫一聲,刀山火海,看我傑瑞的。”

小埃克斯雙眼一翻:“玩命?我河幫有人!”

傑瑞見她雖是壓制住了河幫幫衆的情緒,但清冷尋仇之意,卻是半分未減少,只有輕輕地嘆了口氣說:“昨兒我跟三爺聊了聊,往小了說,河是河,梟是梟,往大了說,大家同在道上!不然......三爺昨天說過的,親者痛,仇者快啊......”

小埃克斯踏上一步,凜然逼問:“誰是親者?”

“親者,街坊鄰居,兩幫大小。”

“仇者呢?”

“仇者,你、我心裡明白!”

小埃克斯雙目眯起,把手一擺:“好了,傑瑞老爺子,你可以帶人回去了。”

兩幫幫衆紛紛讓開,河幫的人擡起鬍子執事的屍身,轉回駐地。小埃克斯走過阿爾瓦身邊的時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詢問的意思。阿爾瓦也不做聲,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回到駐地以後,河幫幫衆紛紛到屍身前弔唁,阿爾瓦因爲不是幫中的人,只是遠遠地看着,只覺得這北方的拜祭,跟帝都中土和賓陸南洋又是大相徑庭。

河幫衆人拜祭過後,小埃克斯轉過身來,瞧着幫衆,阿爾瓦遠遠地一看她的眼神,只覺得目光中殺氣大盛,全然不似剛纔的冷靜,知道她就要做出重大的決定,看她這表情,絕對是要跟梟幫大幹一場,急忙走近來。

還等沒進屋,就看到小埃克斯把案几上面的烈酒一飲而盡,啪地一聲把酒碗在地上摔得粉碎,朗聲對幫衆說:“不發訃文!屍不入土!密貼發給河東前五堂,河西后五堂,執事的命案,給我記在梟幫頭上,記在傑瑞頭上!幾時報仇,幾時發喪!所有報仇的傷亡撫卹,有幫在,一切從優!”

屋內屋外,數百河幫幫衆,一起高聲應答:“是!幫主!”

阿爾瓦看到這裡,挺身直入,高聲呼喊:“幫主,這樣不行!”

小埃克斯見了是他,呸了一口,罵道:“我錯看了你,腳踩兩隻船的東西!”

阿爾瓦也不生氣,仍舊朗聲說:“是,我昨天是去過梟幫。百里聞香的事情因我而起,做人應該有擔當、有氣概,因此我去說服傑瑞,不要兩幫再起爭執,他也答應了。我對他不熟,你們應該熟,像他這一把年紀,統率梟幫,應該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幫主,你就信我一次,兩邊坐下來再談一次,談不攏,真是梟幫乾的,我第一個替你去取了老傑瑞的腦袋!”

阿爾瓦這幾句話說得凜然生威、擲地有聲,幫中所有人,兩眼都齊刷刷地看向小埃克斯,等她示下。小埃克斯見識過艾薇兒的手段,但仍舊將信將疑,哼了一聲:“梟幫合幫之衆面前,你說取就取,你算老幾?”

“我算老幾?”阿爾瓦哈哈大笑,聲震屋廳,天花板上的石壁,被他的聲音震得灰塵簌簌而落,他這幾聲笑,還加上了強大的精神力,所有在場的人,都覺得心旌搖動、頭腦發暈,心底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極爲強烈的懼怕感覺來。

笑聲還沒止歇,阿爾瓦已經縱身一躍,跳到了院子當中,右手一晃,河幫的人都只感覺到眼前寒光閃過,阿爾瓦手中已經多了一柄帶着四片月牙刃的長槍,重重地往地上一頓:“我老幾都不算,就憑我手中這傢伙,取他脖子上的腦袋!”

四相神戟寒光閃過,院子裡站着的人都覺得大地都隨着阿爾瓦的一頓晃動了幾分,同時四道閃電從月牙刃上發出,院子四角的四株粗達兩人合抱的大樹,幾乎是同時的,都被閃電給劈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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