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繚緊皺着眉頭,站在那兩個半人高的瓦罐前。他剛纔進來之後,就想對瓦罐裡的這兩人進行救治,但他發現,這兩人,竟然沒有手和腿。
他們的四肢,都被人硬生生地砍了下去。魏繚仔細地查看了一下他們肩膀的傷口。他發現,切口十分平整,應該是一刀直接砍斷的。
他摸了摸這兩人的脖子。在他們的脖頸上,魏繚能摸到他們微弱的脈搏。但那脈搏跳動的幅度也是極其的輕微了。若不是魏繚觀察得仔細,若不是這兩人還有若有若無的輕微呼吸,魏繚真的會以爲,這就是兩具屍體罷了。
“頭,這是?”有人驚訝地問道。
魏繚還未作答,就聽蕭鐵恨恨地說道:“這是人棍,是上古的酷刑。這些天殺的。竟然用這麼惡毒的手段。”
魏繚有些驚訝地瞧着蕭鐵,說道:“你知道這個?”
蕭鐵沉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是。這是上古十大酷刑之一。是最殘忍的一種刑罰手段之一。”
他說着,幾步走到其中一個瓦罐前,伸手試了試罐裡那人的脈搏。半晌,他纔開口說道:“他們已經沒救了。現在只是用藥液強行吊着他們的一口氣。這些人真是喪盡天良。竟然用這麼惡毒的手段。”
魏繚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先別說這些了,咱們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他們救過來。”
蕭鐵嘆了口氣,說道:“遲了。這藥也不知道是什麼,能讓他們一直不死。但同樣的,他們的生命力已經完全透支了。就算咱們把他們救過來,他們也活不了多久。”
他略頓了頓,瞧了一眼罐裡的那兩個人,繼續說道:“而且,就算咱們把他們救過來,你覺得他們還會有活下去的打算嗎?”
魏繚一怔,問道:“怎麼?你的意思是?”
蕭鐵瞧了魏繚一眼,說道:“一個人,被人這樣削去了四肢,已經成了廢人。他們沒有了生活自理能力,該如何活下去?就算他們有要活下去的打算,那咱們該怎麼照顧他們?眼下,咱們自己救人都成了問題,更別提照顧他們了。”
魏繚一聽蕭鐵這番話,頓時就沉下了臉。他皺着眉頭,不悅地說道:“只要是人,都有活着的權力,沒人能隨意剝奪他們的性命。是死是活,得聽他們自己的。要是他們想活着,就算是背,我也會揹他們出去的。”
蕭鐵無奈地瞧着魏繚,搖了搖頭。他心裡,自然是不願意多這麼一個累贅的。但魏繚的話,說得卻又是十分在理。將心比心,他們也不希望自己的生命被人隨意的剝奪。
魏繚的這番擲地有聲的話,無形中感染了在場的每個人。他們雖然並不十分贊同魏繚的做法,但魏繚的態度,卻讓他們再一次堅定了跟隨着魏繚的決定。
原因無他。這樣一個有擔當,有責任感的人,他們有什麼理由不追隨他呢?他們回想着自己過往的種種,都有一種白活了這麼久的感覺。
“頭,我來試試吧。我家裡八代都是行醫的。我多少懂點,我替他們看看,看看能不能先把他們弄醒。”有人上前幾步,快速地對魏繚說道。
魏繚擡眼望了那人一眼,感覺說話的這人好像有些眼熟。他開口問道:“你是?哦,對,你是馬六子。”
那人一點頭,說道:“嗯,就是我。讓我先給他們看看吧。”
魏繚急忙說道:“行,你快給他們瞧瞧。需要什麼,你和我說,我想辦法給你弄來。”
馬六子一擺手,說道:“不忙,我先給他們扎幾針,減緩一下他們生命衰竭的速度。一會看過了再說。”
魏繚急忙帶着蕭鐵,給馬六子騰出了地方。馬六子上前仔細查看了一下罐裡兩人的情況。他看了片刻之後,從隨身的衣兜裡,掏出一個盒子。
魏繚等他打開盒子,看了一眼,發現盒子裡裝的竟然是一根根鍼灸用的銀針。這下魏繚有些放心了。他自小就聽人說過,華夏自古有一種神奇的醫術,從上古延傳至今,十分的神奇。
當時,他就聽人說過,凡是那些會華夏古醫術的人,隨身都喜歡帶着一盒銀針。那時候,魏繚並沒有什麼機會接觸這樣的人,只是隱隱地聽人說過。沒想到今天竟然讓他遇到了。
他急忙問馬六子道:“馬六子,你會的是不是上古傳下來的華夏古醫術?”
馬六子搖了搖頭,說道:“我哪會啊。我從小淘氣,不愛學。我爸媽的那一門手藝,我就只會這麼一門扎針的功夫,其他的,一樣都沒用心學。算不得是會。”
魏繚大喜,急忙說道;“行。會扎針也行。你趕緊,幫他們瞧瞧先。能救一個是一個。”
馬六子邊查看着罐里人的情況下針,邊對魏繚說道:“頭,你宅心仁厚,有做醫者的潛質。我爸媽當初要是遇到了你,肯定會搶着收你做關門弟子的。”
魏繚笑了笑,沒有接口。他仔細地看着馬六子下針,觀察着罐裡兩人的情況。
罐裡的那兩人,隨着馬六子下針,不時地會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響。魏繚耳邊聽得這兩人有甦醒的跡象,急忙問道:“馬六子,怎麼樣?他們是不是要醒過來了?”
馬六子拿起最後的兩根針,比劃了一下,說道:“頭,你得有心理準備。我雖然給他們紮了針,但他們這麼一醒,很可能就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魏繚一愣。但還未等他開口詢問,馬六子就快速地紮下了這最後的兩針。
魏繚看到,隨着馬六子紮下這最後的兩針之後,那兩人竟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們的眼裡無悲無喜,極爲平靜。
魏繚從他們的眼裡,絲毫看不到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也沒有看到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他急忙開口問那兩人道:“你們怎麼樣? 別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們的。”
哪知,魏繚這一開口,那兩人的臉色瞬間大變。有一人勉力地開口,對魏繚喊道:“頭,快,快走。這裡是陷阱。”
魏繚一怔,他不可置信地瞧着說話的那人,問道:“你,你叫我什麼?”
那人見魏繚還不走,急切間喊道:“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這是個陷阱,快走啊。”
魏繚心思急轉,突然想到了眼前這兩人的真正身份。他驚愕地瞧着他們,說道:“是你們。你們怎麼在這?”
“不好。”蕭鐵此時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他大喊了一聲,抓住魏繚就往外衝了出去。其他人也感到了危險,快速隨着蕭鐵就往外跑去。
罐裡的那人,對着還未走的馬六子說道:“給我個痛快。”
馬六子眼一眯,點了點頭,瞬間出手結束了他們苟延殘喘的性命。他顧不得拔出銀針,轉身就追着衆人的身影,往外疾奔。
魏繚奮力掙脫蕭鐵的手,喊道:“蕭鐵,你幹嘛?”
蕭鐵顧不得和魏繚解釋,抽刀在手,說道:“兄弟們,今日有死無生。咱們以前做了那麼多的錯事,今天,就讓咱們真正的活一次吧。保護好頭。萬一我有事,你們替我照顧好我老婆孩子。”
衆人應聲,紛紛抽刀取槍。魏繚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他愣愣地問道:“你們幹嘛?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就在魏繚疑惑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
“轟”的一聲巨響中,魏繚只覺得整個房間都開始顫抖了起來。他暗道一聲“不好”,急忙抽出彎刀,另一手扣住了幾枚暗器。
“快走,這裡是陷阱。”孟有才的聲音,突然從極遠處迅速的傳了過來。緊接着,魏繚就聽到孟有才慘叫了一聲,就沒了動靜。
魏繚此時已經明白,自己等人這是被人精心設計了。但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
就在孟有才殞命的同時,之前分派魏繚等人任務的那人,再次出現了。
他帶着大批的人手,迅速向魏繚等人圍了過來。
魏繚前後打量了一下,發現越是靠近出口的地方,人越多。而越是往裡,人卻是越少。那個貝雷帽所在的方向,人是最少的。
魏繚眼一眯,心思急轉之下,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他急急地對着衆人說道:“跟着我,殺出去。”
他說着,就朝着人最多的地方,衝了過去。蕭鐵等人一怔。他們都沒有想到魏繚竟然要帶着他們往人多的地方突破。這在他們看來,就是完完全全的找死行爲啊。
但眼下,他們已經認定了魏繚,並且將全部的賭注都押在了魏繚的身上,自然是唯魏繚馬首是瞻。
蕭鐵暗自說了一句:“死就死吧。只要他能出去,我的老婆孩子,說不定還能得救。”
魏繚知道他們心裡疑惑,但他現在沒有時間和他們解釋。他一路疾奔,迎着敵人就衝了過去。
他不等敵人們反應過來,甩手就擲出了手中的暗器。那些暗器,猶如流星一般,迅速飛入到了人羣中,瞬間就結果了最前幾人的性命。
魏繚深恨這些人的歹毒,故而下手再不留情。他刀刀致命,招招狠辣,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殺散了圍堵在入口的這羣敵人。
他悍勇地殺翻了入口的一羣人,總算打開了一個缺口。而蕭鐵等人此時也趕到了魏繚身邊,和魏繚一起大殺四方。
魏繚看了一眼遠處蜂擁而至的敵人,招呼着蕭鐵等人,就快速向外突圍。
他單槍匹馬,朝着來時的路,一路砍殺。就在他即將要衝到出口的時候,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瞬間席捲了他的全身。
人羣中,突然竄出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忽而朝着魏繚的面門就砍了過來。魏繚此時剛揮刀砍翻了一人,還來不及將刀抽回抵擋。他眼睜睜地瞧着那把長刀,朝着自己的面門看來,卻是來不及躲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