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爲你和諾亞作爲一個聰明人,具有優秀的思維和成熟的思想,時隔五年之久,我並沒有看到讓我期盼的事情發生”
“部落早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時代,你們所引以爲傲的戰鬥力,並不能成爲永恆的武器,知道爲什麼只有聖雷王國擁有部落聯盟嗎?”
“那是因爲克雷格根本沒有把你們放在眼裡,一羣野蠻人永遠無法撼動文明世界!”
雷爾化爲一道黑風切入半空的戰鬥之中,阿修羅隨手一揮,滿天劍氣如煙霧一樣飄蕩消失,道:“諾亞,你先下去,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人各有志,何須強求!”
“雷爾?你都知道了,他們要參與什麼魔牌計劃,攻打城鎮,這是要滅族的禍事!”諾亞搖搖頭,落到了地面。
“巴林?星空部落聯盟的酋長?我勸你一句,你自己想死,別把所有人當做賭注,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雷爾看着光頭酋長道。
“難道聖雷王國就只能屬於安德魯?改朝換代都不行?我跟你有什麼可說的?”巴林撫摸長劍笑道:“你算什麼?我做什麼事情需要跟你彙報?你管得着嗎?啊?”
“當然管不着,我只是想讓你們這些頭腦簡單的人知道知道,戰爭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生命就是在其中就是一粒火星,隨時都會熄滅!”
唰~雷爾彷彿一隻張開翅膀的蝙蝠,給人一種身軀無限膨脹的錯覺,天空頓時一片黑暗,然後這夜幕瘋狂轉動,化爲一輪彎月,掠過巴林身軀,顯現一個人影。
噗的一聲之中,血線從巴林肩膀處噴出,直溜溜的墜落在地上,連連抽搐,連連慘叫,鎖骨到胸部出現了一道劍痕。
“酋長!巴林!”部落魔法師包括兩個聯盟酋長急忙跑過去想要救他。
雷爾長劍揮舞一圈,劍氣如瀑布沖刷而下,快到地面之時,像是湖面一樣極速向遠方鋪開,半截雨林就被整齊收割,隨着劍氣飄蕩到遠方。
一個個魔法師蹲在地上,好像差點被斬殺首級。
“放心!他死不了,別以爲有了魔力就可以胡作非爲,部落騎士戰力就強於王國騎士,魔法師就要高人一等,死亡不會對任何人開恩,尤其是把魔力當做權利的人!”雷爾走在地面上:“我說的對嗎?洛德!”
“非常精彩!但是每個人可不是都像你一樣,也許有一天你也會成爲你認爲不可能成爲的人!”洛德起身冷笑。
他繼續道:“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快從封印之中逃出來,不得不說你很厲害,可惜無法阻止事態發展,除非你能把所有魔法師都給殺死!”
“我當然不會殺死所有人,但是,我能殺了你!”雷爾突然踏地疾馳,扭曲幾下身體,一劍刺向了洛德。
不過這洛德極其聰明,知道雷爾不會濫殺無辜,半個身體奇異的融入大地,好似在水中游動一般,連連躲過刺殺,專往人羣密集之處經過。
然後吧唧一聲,鑽進了大地,不一會,二十米之外冒出了一個人影,雷爾跑過去後,卻發現他一動不動,長劍一碰,就化成一灘爛泥,看的雷爾是驚奇不已。
“泥沼術!這個傢伙不會躲藏在地下,一旦被你發現,他就無處可逃,速度太慢,無法躲避你的攻擊,他不敢冒險!”弗特拉提醒道。
“是!”雷爾猛然飛到天上,就看到一個灰袍人影出現在兩百米之外的山坡另一邊,不斷地飛向遠方。
他急忙抓緊斗篷,轟的一聲追殺過去,氣流被甩在身後碰撞,產生了刺耳的音爆。
“好快!”洛德冷不丁的扭頭嚇了一跳,雙手猛然伸出,一個個魔法陣飄落,所過之處的大地瘋狂生長出一座座山峰,好似一片荊棘叢林,不斷地刺向雷爾。
尤其是兩邊的山峰更是如同烏雲一樣,遮蔽天空,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座躺在地上的山神石像,比周圍山脈還要龐大。
“還來這一招!”雷爾斬碎幾座山峰,忽然像鑽頭一樣旋轉起來,一道道飛刃連連切斷山峰,殺入黑暗之中,傳來源源不斷的金屬碰撞之聲。
山神轟然爆炸,石頭都飛射到天上,長劍猛然一刺,一道龍捲劍氣如長槍一樣殺了出去。
“天罡!”
洛德雙手舉起了一個足有二十米大小的魔法陣,被劍氣擊中破碎,整個人都猙獰了幾下,掌心出現裂痕:“怪不得能破開封印,力量不是一般的強,從來沒見過這種氣息的魔力!聖祭!”
冰刺。
雷爾右手扔出一道寒光,穿過滿天碎石,忽然化爲一根近乎二十米長的尖刺,殺到了洛德身前,他的右手猛然飛出一張魔牌,唰的一下變成一面紫光鐵壁。
然後整個人爆炸爲幾十道流光,飛向了四面八方,消失不見。
這根冰刺撞擊在魔牌之上粉碎成無數冰粒濺落,像水晶一樣閃爍亮光。
與此同時,快要落下的碎石,詭異的燃燒起了火焰,形成了一片虛空火海,一股股火焰像鞭子一樣抽打過來,互相纏繞,變成一顆巨大的火球。
“咦?這個傢伙居然還會祭祀魔法,而且他好像是一名超級魔法師,組合魔法用的倒是挺熟練!”弗特拉看着雷爾剿滅火球,道:“你不是真想殺了他吧?”
“嚇唬嚇唬他而已!”雷爾一抓收取魔牌放進口袋裡,一邊飛着道:“只是沒有想到在這裡碰到他,此人活着比死了有用,就當做給他一個教訓!”
“我的天哪!這張魔牌已經沒有了魔力,他到底做了些什麼?”弗特拉想了想明白了:“洛德身上一定還有一張魔牌,應該是剛纔將魔力轉移了!”
看到雷爾落下,諾亞急忙問道:“怎麼樣?讓那個傢伙給跑了?他一定會再回來的!”
“回來就回來吧!殺了他仍然無法改變任何事情,我說你們也是瞎操心,別人幹什麼就幹什麼,管好自己人比什麼都強!”雷爾道。
莎麗絲還是認爲他們最終還是會捲入這件事之中:“如果他們能夠製造魔法師的事情傳出,我們連自己族人都壓制不住,眼前上千魔法師,想想都讓人覺得壓抑!還不知外面現在已經成了什麼樣子!”
“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了,我一個外人不會管,也管不着!”
“或許,你們可以去雷都尋找解決的辦法!”
雷爾緩緩飛起道:“當然,如果你們一輩子願意呆在山洞和樹枝之下,依賴狩獵與掠奪爲生,我也沒有意見!”
說完後,直接飛往了南方,諾亞與莎麗絲看了一眼樹林之中的人羣,默不作聲,隨後也離開了。
這一片山川只是“魔劍山脈”的邊緣地區,它橫貫魔界大陸,將聖雷王國變成世外桃源,一座座山脈如劍刃般筆挺,石壁上都找不到可以握住攀爬的地方,到處都是峽谷,裂縫。
許多山脈底部還有奇形怪狀的石洞,灌木苔蘚植物在這裡生長旺盛,偶爾能夠看到一棵堅韌的小樹,根生絕壁,獨木成林。
弗特拉從魔都來到聖雷王國用了半天時間,以雷爾的趕路速度只需要兩個小時,可是這個時間已過,他還在山脈上空飛行。
越過山脈後,就是“波塞冬王國”,東邊是“維卡昂”,西邊是“摩羯”,然後再往前就來到了魔界大陸的中央區域,魔都。
傍晚時分,天空像是一片片黑布遮蔽了最後的餘暉,山脈也在黑暗之中隱身。
呼呼的風聲訴說着遙遠的淒涼與孤獨,雷爾已經不再是雨夜之中疾馳的燕子,反而像是一片輕飄飄的羽毛,隨着風浪在天空之上飄舞。
突然之間墜落,砰的一聲摔在了岩石上。
緊接着便是有氣無力的疼叫聲,伴隨着緩慢而又沉重的呼吸,最終一聲輕嘆,取代了所有響動。
“雷爾!你!你這是怎麼回事?身體像是一個披着斗篷的稻草人,而且……衰老的這麼快!”弗特拉震驚的從口袋飛出來:“是……是你身上的詛咒發作了!”
雷爾眨眨眼道:“是的,我預感它就在這幾天出現,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幸好沒掉在水中和岩漿上,還能看着它一步步的吞噬我,呵呵!”
“走!我們趕緊去魔都,說不定三位魔法師已經清醒過來,能夠逆轉詛咒的力量,你可一定要撐住!”說着,弗特拉釋放魔力想把他擡到魔牌之上,但卻被阻止。
“沒用的,誰也無法清除我身上的詛咒!就讓我在這裡安靜的離開吧!”雷爾微微搖頭道:“它是一個永恆的噩夢,纏繞在家族血脈之中,死亡也無法化解,並且會遺傳到後代身上,沒有人能夠活過三十歲,每一天,我的食物和水,彷彿就是毒藥,腐蝕着我的生命!”
“還有這種可怕的詛咒!能夠遺傳到每一代!”弗特拉沉默一會:“對不起,我不知道厄運和痛苦一直折磨着你,還讓你幫我做一件無法完成的事情,可笑的是我現在,或者一直,什麼也做不到!”
“沒什麼,我好像都快忘記這件事了,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接受!”雷爾忽然笑起來,嘴角皺紋彷彿再用些力氣就會折斷:“不知道自己是否像正常人一樣成長,每一天都覺得自己長大了,可到了第二天發現原來的想法多麼幼稚!”
“對一種事物的看法每天都不一樣,然後就發現好似之前的時光都白活了,等到終於明白了人生之後,一切都變成了回憶!”
弗特拉再次沉默起來,一個擁有極致魔力的人,在知道註定的結局後,恐怕會用盡最大的力量享受一切,甚至會將自己的命運變成災難,加持在別人身上,玉石俱焚。
雷爾好像已經把自己置身於這個世界之外,卻沒有自暴自棄,反而平靜的活在每一天,普普通通。
“你是個善良的人,”沒有把自己的遭遇認爲是一種不公,從而牽連別人,上天不會照顧任何人,這就是它的公正,所以,克雷格也知道這件事吧!弗特拉嘆氣道。
“是,聖雅克的事我不知道,應該只有我這一代擁有魔力,因爲克雷格說過我父親是個普通人,加之詛咒纏身,是很難生存下去的!”
“然而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白白養活一個無用的人在身邊,所以…………”雷爾道:“聖雷王國每一代皇帝都有一個隱身的兄弟,只有與聖雅客子弟成爲兄弟的皇子,才能繼承王位,這樣才能照顧像我一樣的後代!”
“而且我們不能出現在明處,還需要早早的留下後代,否則就沒有了傳承,我知道的只有這些,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雷爾繼續道,他的話好像多了起來,或許是因爲孤獨久了,或許是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什麼。
“聖雅克!聖雅克!”弗特拉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名字:“我當然不會告訴任何人,因爲你是我的朋友,可是我記得你沒有結婚吧?”
“我不但沒有結婚,而且只有幾個認識卻不交往過密的朋友,到此爲止吧!所有事情就在我的身上終結,不讓人惦記!”
雷爾道:“就像我的母親秋莉婭,在同一天失去了自己的愛人和孩子,然後再也沒有消息,她什麼也不知道,而我也不敢與她相認,這種痛苦不應該再出現了!”
“我不敢想象你每一天是怎麼度過的,孤獨的躲在黑暗之中,等待着自己漸漸被這個世界給遺忘,最終與黑暗同化,消失在無人關心的角落裡,也無法判斷你的選擇是否正確,至少,我願意陪着你,也會永遠記得你!”弗特拉道。
第二天清晨,太陽遠遠的懸掛在一座山峰之上,好似包裹了一層水晶外殼,散發潔白的光芒,既不炎熱也不刺眼。
倒像是少年時代的一場初戀,純淨神聖的氣息讓人陌生,讓人珍惜,卻極難留在身邊。
雷爾倒在一座山峰頂部,此處只有牀鋪大小,整個人好似一動就能從斗篷之中滑出,灰白的枯發垂在額頭上,緩緩睜開露珠一樣朦朧的雙眼,道:
“弗特拉,我忽然發現,被太陽曬醒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或許你應該離開了,沒有必要在這裡,只是白白浪費你的時間而已!”
“不!雷爾!我不相信你就這樣離我而去!”看着雷爾半睜半開的眼睛,弗特拉道:“像你這個年紀,心裡一定有喜歡的人吧!我不相信你捨得離開這個世界!”
“也許……有!”雷爾腦中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竟然泛起一陣紅潤:“我曾經學習魔語之時,認識了一個女孩,她叫艾薇兒,我們之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的思想彷彿不受控制,總是時刻化成她的影子,在我心中微笑…………”
“雷爾!雷爾!她一定很美麗吧!跟我說說,後來怎麼樣了?”弗特拉道。
雷爾精神恍惚的睜開眼睛:“哦!她並不美麗,總是愛搭不理,總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總是帶着一種勉強的笑容,總是讓我感到親切,總………………”
弗特拉急忙道:“然後呢?你們就這麼分離了?再也沒有聯繫?也沒有見面?她現在怎麼樣了???”
良久之後,雷爾道:“那段時間我好像是在做夢,遇到了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朋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許她已經有了愛人,有了孩子,也許把我忘了,也許…………”
“雷爾!雷爾!”弗特拉大聲呼喊,然而再也沒有聽到任何迴應,他的呼吸還能感覺到,偶爾指頭還能活動一下,就這麼持續了一天,到了夜晚,一個下午的時間,天空之上總是盤旋着一隻禿鷲,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中。
雷爾的靈魂火焰越來越小,從火把變成了火苗,最終化爲了一些灰燼,輕飄飄的火星撲閃着亮光,然後一顆接一顆的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