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雲山的路還有幾天才能到,連着一天一夜在馬車裡的顛波,他們這些正常人還行,可憐齊冬璇一身是傷,在這麼下去,人還沒到雲山呢,他就得四零八散地交待在這裡了。
黃昏將近的時候,他們的馬車剛好經過一個小鎮,他們幾個一商量,決定先從這裡住一晚,找個郎中給齊冬璇看看傷,最好能把齊冬璇鎖在琵琶骨上的鐵鏈拿下來,這樣就能減少他許多痛苦的。
這樣確定完後,他們在小鎮鎮中找到了一間比較乾淨的“吃睡客棧”,自不用說,這是大名頂頂的天狼門門主安狄幽在全國以及全時空範圍內開的那家連鎖店啊!
進了店後,這裡的分店店主見過安狄幽後,給安狄幽他們按排了整家客棧中最肅靜也是最整潔的幾間屋子,然後又派店小二去鎮上請最好的郎中過來。
郎中過來之前,柳刀夜凝用溫熱的溼毛巾把齊冬璇身上的污物一一擦得乾淨,又給他換了一套新的內衣褲。
“夜凝,這……這是在哪啊?”
柳刀夜凝這樣的一動他,一直昏睡着的齊冬璇也就醒了過來,聲音虛弱地問着。
“在一家客棧裡,去雲山的路還有幾天呢,先從這裡歇一歇,找個郎中給你看一看!”
柳刀夜凝把說話的聲音儘量放得輕柔,怕驚擾到心智還未完全清醒的齊冬璇。
“嗯!”
齊冬璇聽完柳刀夜凝的話後,又昏睡過去。直到郎中來的時候,還未睜開眼睛。
郎中檢查完齊冬璇身上的傷口後,連搖頭帶晃腦袋,就是一個字都不說,急得柳刀夜凝都想衝上去給她兩個嘴巴了。
最後,那個郎中提着醫藥盒要走的時候,才衝瞪着她的六雙眼睛說:“我們……外面說吧!”
到了外面之後,那個郎中嘆了一口氣說:“那位公子身體太虛弱了,根本就沒有半法把那個鎖鏈拿下來,若是要硬拿,還沒等那鎖鏈拿下來,那位公子怕是……怕是就已經疼死了,還有……,即使拿下來了,他……他也就是個廢人了,估計連拿筷子的力量都沒有了,還有……他的眼睛是鬱火攻結到了眼睛這個很難治好……還有……”
“TMD,老孃剛纔看你就不爽,搖個腦袋跟烏龜似的,你TMD還有多少還有啊,一氣給老孃說完!”
柳刀夜凝在聽到這個老郎中的一串還有後,終於忍不住把眼前這個乾瘦的老女人拎了起來了。
她萬沒想到齊冬璇會……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這都是真的,這讓她……這讓她如何告訴他啊!
“還有……那位公子肚子裡的孩子……怕是早就死了,正常應該流出來的,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卡在那裡了,這樣……這樣對父體不好,死嬰也會吸受父體的營養,慢慢長大的,這……這會使父體生命受到威脅的!”
老女人一見柳刀見凝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得連說話都不連貫了。
柳刀夜凝聽完她的話後遲愣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拎着老女人脖領的手也就慢慢的鬆開了,那老女人趁此機會慌忙逃走了。
怎麼會是這要啊?這……這要她如何向齊冬璇交代啊,齊冬璇最想要的孩子卻胎死腹中,而齊冬璇本人也會……這……她真不知道如何去開這個口啊?
柳刀夜凝這樣想着的時候,眼淚都已經在眼圈裡轉了。
她身旁站着的莫銘和安狄幽也都陷入在一片沉默之中,面對這樣一個診斷的結果,誰……誰能說得出來話啊!
正這時,柳刀夜凝聽見屋裡傳出嚶嚀之聲,齊冬璇好像在喚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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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忙推門進去,快步跑到齊冬璇的牀邊說:“怎麼了?冬璇!”
“夜凝,那……大夫……說什麼了?”
看着齊冬璇擔心的神情,柳刀夜凝強撐着柔聲說:“他說你以前的體質很好,只要好好將養會慢慢恢復的,對了,他還說……我們的孩子很好,鎖鏈暫時不能拿下來,你的身體太虛弱了,得營養幾天才行!”
柳刀夜凝這樣說完後,齊冬璇的嘴角輕揚,露出一絲滿足的笑,他說:“嗯,夜凝,我們……,只要孩子好就行了,我……我想生下來!”
“嗯,會生下來的!”
柳刀夜凝輕輕的摸了摸齊冬璇冰冷的面頰,安慰着懷裡的人。
“夜凝,要是孩子生下來,你……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摟着我嗎?萬一……,是個男孩子怎麼辦啊?我……”
齊冬璇心有所慮地問着柳刀夜凝,他也不知道一向爽直的他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多愁善感,怕是突然間經歷的事太多了,讓他自己都無法不去胡思亂想了。
他很想把孩子生下來,又害怕把孩子生下來,萬一生下來的是個男孩子,他……他又如何是好啊?他知道以他現在的這種身體狀況,他這一生怕也有隻這麼一次機會了,在這樣一個女尊男卑的時空裡,他如果產下來一個男嬰,柳刀夜凝還會像現在這樣疼他嗎?
“冬璇,別多想了,沒有你要孩子有什麼用啊?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活着,我們以後有許多機會的,男孩子……男孩子很好啊……男女都好的,你乖乖的別胡思亂想了,把身體養好了纔是真的啊!”
柳刀夜凝含着眼淚安慰着懷裡的人。她雖然不明白齊冬璇所說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有什麼不同,但有一點她是知道的,齊冬璇是不可能生下這個孩子了。
這個還能出生就已經死了的孩子,將會成爲鬱結在他們兩個心口的痛吧!
一直以來,她都以爲她今生不會爲情字掉眼淚,她知道這世界最傷人心的就是這個情字了。她本想只是玩玩而已,怎知道蒼天作弄,會讓她……於這一時空裡碰到這樣一個男人啊?想收手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已經回不到從前,一切都已經無法收手了。
*
“銘兒……那個齊冬璇?我也會……你……會嗎?”
門外的安狄幽緊緊地拉着莫銘的手,想問的時候,卻又最終沒有問出口,可他話裡的意思,莫銘已經明白了。
“小安,不許你亂聯想,我早就說過你有沒有孩子都無所謂,我愛的是你,你在我心裡啊!”
莫銘知道安狄幽一定是觸景生情,從齊冬璇想到了他自己。
“嗯!”
安狄幽聽完莫銘的話後,勉強笑着點點頭。
“小安,你就那麼想要一個孩子嗎?我們夫妻兩個過着神仙一樣的生活不好嗎?”
莫銘就是想不明白,安狄幽爲什麼一定想要一個孩子,做“丁克一族”多好啊,輕閒又舒服,何苦要弄個拖油瓶呢,萬一生出一個像他們兩個一樣的孩子,那豈不是自討苦吃啊!
“銘兒,我……我……想要!”
安狄幽吞吐着,最後仍是說了“想要”這兩個字。
“會有的,別急!”
這一次莫銘算是意識到了,她是躲不過這個當衆多孩子的孃的命運了,怎麼辦?只能忍了!
*
“離非,我們……你什麼時候帶我回我孃家,看望他們二老啊!”
深夜裡,沐琉璃偎在燕離非的懷裡,柔聲地問着。
“呃,過兩天吧,等小王爺回來的!”
一提到沐琉璃的父母,燕離非的頭就疼。
他們從雲山回來這麼長時間了,按理說早就應該去拜望沐琉璃的父母了,可也不知道爲什麼燕離非就是不願意去,也不是不願意去,或許……是不敢去,害怕去吧!
燕離非這次因保護王駕有功,女皇漆風婷在她回到雲山後,封了一個四品刑部侍衛給她,早就脫離了草莽江湖,有了這樣一個身份的燕離非還是不敢去登那座左丞相的府門。
因爲莫銘爲沐琉璃的母親求情這個原因,她現在又恢復了原先的職位。
按理說這一切的恩怨也就都應該隨之消失了,可……同殿爲臣,每一次見面,這對岳母和女婿總是沒有說話的時候,看着左丞相冷冷的眼睛,燕離非這一肚子深情都化成了冰水,想說什麼,也就都說不出來了。
“那好吧!”
沐琉璃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她見燕離非面露難色,便也就不在追問了。
“琉璃,我們……我們早晚有一天可以回去的,你不用擔心的!”
燕離非也知道自己對不住沐琉璃,人家那麼一個丞相家的大家公子就這麼跟了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武林燒火丫頭,這讓誰看都是有些委屈沐琉璃的。
燕離非心裡暗暗地下決心,過幾天,她一定要主動和左丞相,也就是她的岳母說上一兩句話的,哪怕是被罵上兩句也好啊,這樣,她就可以完成沐琉璃的心願帶沐琉璃回家了。
“琉璃,我最近發現一件事,我和你說了,你可千萬別多想啊,你娘和那個三皇女漆風橋走得很進啊,這……這怕是不好吧!”
燕離非是個心性直爽的人,她並不明白這朝庭中的明爭暗鬥,莫銘也早就叮囑過她,讓她遠離那些朝堂是非,勿要和皇女們走得太近,莫銘說的這些道理她都明白,她也知道皇權猛於虎,能避則避了。
她避掉這些的同時,也從不注意誰與誰走得近,只是……左相讓她不得不注意,誰讓左相是沐琉璃的娘呢!
左相自恢復官職之後,與三皇女漆風橋走得是越來越近,看着她們淡笑風聲,暗中勾連,燕離非還真是有點急,生怕自己的這個岳母大人捲到這皇權之爭裡去。所以,纔會與今晚把這件事告訴給了自己的丈夫沐琉璃。
她心裡清楚,在心思細密這上面她是遠遠不如自己的丈夫沐琉璃的,這事和沐璃琉璃說完後,沐琉璃一定能想到一個考慮周全的辦法的。
“我娘真是越老越糊塗了,都這麼大的歲數了,還……還去摻合這樣的事,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沐琉璃聽完燕離非的話後,雙眉緊皺,他就知道他這個娘在這次皇儲之爭中不會老實的,卻沒想到,竟然會如此的鋒芒畢露,連自己這個愣頭青的妻子都能看出來了,何況是朝堂之上的其他之人呢!
沐琉璃越想這事,心裡越有些焦急,可他一時間也想不到周全之策,只得按奈着以後再行觀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