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運甦醒,南鬥注生》

我叫安巖,從小就跟隨爺爺在鄉下居住,直到十歲那年,我的母親終於回到了鄉下。

初次見到母親的時候,只覺得面前的這位阿姨風姿卓越,跟我有幾分相似。

爺爺笑眯眯地摸着我的頭,讓我對面的那位阿姨一聲娘。

我害羞得躲到了爺爺身後。

爺爺很抱歉地看着娘,“抱歉了,安巖性子向來害羞。”

娘溫婉地笑了笑,“沒關係,安巖從小離開了我,對我陌生也是正常。”

我所在的縣城是個窮鄉僻壤,鄉下更是偏僻,周圍窮山惡水環繞,如果誰不巧得了急病,很容易就死在鄉下或者送往醫院的途中。

娘帶着我坐上了一輛大巴車,一路上引得村裡的小夥伴們都來圍觀這會動會響的稀罕大物。

“安巖,去了外地,也就天闊地遠了。你可要自己保重好自己啊。”

“嗚嗚,安巖哥哥,我捨不得你走,你留下來,好嗎?”

“傻瓜,安巖哥哥是要去外地賺大錢。”

聽到馬上就要成爲昔日鄉親們的告別話,我不禁流下熱淚,“鄉親們,我會好好的。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我爺爺在外面行走多有不方便,還望抽空能搭把手。”

大巴車徐徐地開走了,帶走了一騎絕塵的過去。

我的手裡拿着包裹,隔着布袋還能感覺到溫熱,那是爺爺早起特地蒸好的包子。

昨晚上,我偷聽到爺爺和娘在堂屋裡說着悄悄話。

爺爺說:“你嫁過去後,不是挺享福的嗎?從安巖三歲開始你就再沒有過音訊,時隔十二年,怎麼現在又惦記起我的孫兒來了。我可告訴你,安巖是我的寶貝,我不可能隨便讓你帶走他。”

娘突然就給雙膝跪下,“阿公,他是你的寶貝,何嘗不是我的寶貝。我在那裡雖然吃香的喝辣的,可是心裡總是惦記着他,——安巖啊,有沒有吃飽;安巖啊,有沒有穿暖;安巖啊,爲娘對不住你啊。”

說着說着,娘就泣不成聲起來。

爺爺趕忙扶起她,好言相勸,“好了好了,你也知道我耳根子軟,聽不得女人哭。你呀,向來這樣,總會抓住別人的弱點。”

爺爺“吧嗒吧嗒”地抽口旱菸,“雖然你精明,安巖去你那兒,總不會吃虧。但是,我多少有點不放心,要知道安巖的身體不太好,每到月圓之夜,就犯咳嗽。這個時候,你爲孃的可要多擔待一些。”

娘抹着眼淚,探起身子問:“我記得走的時候,他身體素質挺好的。現在怎麼養成了這樣的病。”

爺爺:“唉,八歲那年他淋了雨,突然得了一場大病。村裡的神婆過來看了一下,說是他犯了煞,染了陰氣。月圓之夜是陰氣最濃的時候,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渾身發冷。爲孃的,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吧。”

娘:“這年頭還這迷信。我估摸着是他身子骨不夠紮實,體虛。應該多吃點好的補補,也難怪,鄉下確實沒有什麼好吃的。爲難爲他在這窮鄉僻壤里長這麼高大了。”

趁着夜色微弱,人靜如初。我偷偷地溜到屋外,藉着朦朧的月光,走在田野的小路上,磕磕碰碰。

夜半三更,風涼颼颼地颳着,貼附在皮膚上不時傳來毛骨悚然的寒意。偶爾嘩啦啦地響動,總是氣如山牛的男人也會心驚肉跳幾下。

我要去哪,沒有人不知道,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沒錯,這是夢遊。每次夢遊中的我,總是格外清醒地看着自己做的每一件事。

每次在同樣的時間,重複同一條的路,同樣到了墓地,抱着同一只狐狸,同樣開始呼呼大睡。這個時候,我一樣也是清醒的。

我能感覺到一些不可捉摸的介質在我身邊蹭來蹭去,陪着一起仰望天空的星雲。

爲了打發無聊的夜晚,我開始數起了星座:“三仙御夫大小熊,寫虎鹿豹貓犬龍。 三南規矩壇,蜓燕雀蠅鵑; 飛劍船底罟,水蛇印山案。 ”

雞還未叫,我又夢遊地跑回來了,躺在牀上等着爺爺喊我吃早飯。

只是這次不同了,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的身後,一路跟着我來到墓地。看見我抱起一隻狐狸,一把揪着它的皮毛,從我的懷裡擰過來,狠狠地把我拽了回去。

或許女人的聽覺比較靈敏,在我出門的時候便驚醒了娘,她這才一路跟着我。

這麼一直拽到家裡,她讓我站在堂屋中。她敲着爺爺的臥房,喚醒爺爺。

爺爺看着呆呆站在堂屋裡的我,“哎呀呀”地叫起來,轉過身對我娘低聲責備,“你膽子可真大,他這是夢遊,弄不好可要出人命的。幸虧有驚無險。你是從哪裡發現他的?”

娘一臉委屈地說,“這輩子只聽說,沒見過別人夢遊。想不到回鄉一趟就碰上了。怪嚇人的,要不是我把他從墳地裡拽回來,還不知道要幹啥事呢。”

說着,她拿嘴嚕了嚕躺在牆角下趴着不動的白狐,“我這是從巖子身上扒拉的,也不知道拿裡傳出來的野狐狸。不過毛色倒是好看,幫我把它做成圍脖唄。”

我看着爺爺和孃的表情,覺得好笑,畢竟我這個狀態打九歲開始就一直有了,但聽到要將白狐扒皮,頓時亂了分寸。我僵硬地臉和肢體硬是無法動彈。

爺爺走了過去,踹了那隻野狐一腳,“咦”了一聲,“死了。”

娘輕手輕腳走過來,拎起狐狸一看,“還真是,怎麼可能,它在巖子懷裡的時候還待得好好的。”

爺爺嘆口氣:“都說畜生無情,無故靠近,不是災禍,就是報恩。看來巖子今年怕是不好過啊。”

娘嚇了一下,向四周看了看,“別瞎說,算命先生不是說巖子命有乾坤嗎?”

爺爺冷笑了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前一秒說不信迷信,後一秒說他命裡乾坤。你到底按得什麼心。”

娘縮了縮脖子,嚥了口唾沫,“看來你還是不放心我啊。我現在吃穿不愁,還怕養不起巖子嗎?只要他跟着我走,就連病都不是問題。”

爺爺哼了一聲,轉身去了睡屋,不再說話了。

我被娘推到牀上,居然迷迷糊糊睡起來。

說起來,八歲那年的事情,我統統不記得了。爺爺只是說我得了大病,燒壞了記憶,從那以後我得了夢遊的毛病。

這次我做了一個夢,天空上的星座變得暗淡起來,彷彿有什麼黑體正在吞噬他們的光環,我不停地圍着一顆樹打轉,大樹散發着鴻蒙的光芒將整個村子籠罩在他的樹蔭下。嘴裡唸叨着,“天府,天樑,天機,天同,天相,七殺”,走着莫名其妙的步伐,卻怎麼也走不出村莊。我對着大樹招招手,輕聲地喚了一句:“爺爺。”

再次醒來,我坐在顛簸厲害地大巴車上。

隱隱約約聽到耳邊傳來孃的聲音,溫婉如水,“哎呀,下這麼大的雨。師傅,你開穩點,可別滑坡了。”

師傅長着一臉鬍子拉渣,粗着嗓子喊道:“放心好了,我可是開了十年的老司機了,坐過我車的人,都誇獎我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老司機。”

娘笑盈盈道,“師傅可真能吹,不過,師傅能不能別抽菸,車裡坐着小孩,怕受不了。”

師傅哈哈大笑,“山裡的娃,不能矯情。我看怕是你受不了吧。”

孃的臉頰微紅,她偏過頭去,“師傅,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我可是孩子她娘,怎麼也要爲孩子着想啊。”

車裡開始變得格外安靜,安靜到我只能聽到車外面的雨聲,和偶爾的車鳴聲。

師傅將煙抽得絲絲作響,我正好奇爲什麼我能夠聽得這麼清晰。

我睜開眼,正好看到他不時透過反光鏡瞅了我幾眼,看見我的目光與他相撞,不免尷尬地笑了兩聲。“嘿嘿,小子,你醒了。你這一路上睡得可香了。”

娘笑眯眯地看着我,“巖子,要是困了,再多睡一會,娘估計你昨晚上沒有睡好。”

我揉了揉眼睛,生了個懶腰,“我不困。師傅,這還要走多遠。”

師傅扭過頭來,正面看了我一眼,“一天的路程呢,你們就安心地坐着吧。”

緊接着,車子劇烈震動一下,我差點被前面的座椅撞成腦震盪。

師傅打開車窗,探出腦袋,直接朝着肇事車爆粗口:“眼瞎啊,沒看見前面有車嗎?不知道打方向燈嗎?”

原來是前面的空貨汽車突然想改道,偏巧滑了輪胎,一時間沒抓穩地,飄移了方向。

要不是師傅趕緊急剎車,否則後果就更嚴重。

我們三人趕緊下車,查看情況,發現車燈的防護欄被撞凹了。後面的車在不斷催促,司機們紛紛探出頭來:“怎麼回事,會不會開車啊。小心鬧出人命。”

那個開漂移的空貨車司機也趕緊下來了,賠個不是“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前面的車突然急剎車,讓我猝不及防。”

他對着前面的貨車喊,“喂,怎麼突然停下來了。這可是高速,鬧出人命可不好。”

前面的汽車司機從車廂探出頭來:“我也沒有辦法,前面的車都停下來了。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沒一會,汽車司機小跑了回來,“聽說前面泥石流滑坡,斷了高速路。”

娘哭喪着臉:“那怎麼辦啊,我還指望着趕火車呢。”

師傅說:“你呀甭想了,這是單向雙車道高速公路,等着吧。”

我輕輕地對娘說:“要不咱們回車裡待着吧。外面雨大,淋壞了可不好。”

師傅扯着嗓子嚎了一聲:“誒,還是小傢伙懂事。在車裡休息一下,少耗費力氣了。這裡連個吃飯的地都沒有。”

娘冷着臉不說話,我彷彿看見她的嘴張了又合,像陸地上的魚發不出一點氣泡。

“怎麼回事?天空怎麼聚集了這麼多烏雲。”許多人驚訝地望着天空紛紛議論。

有小孩子眼尖:“那不是烏雲,是烏鴉,是烏鴉。它們朝這飛過來了。”

整個天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來。

一羣烏鴉透着猩紅的眼睛,鋪天蓋地地朝着我們飛過來。

有人喊道:“快,趕快進車,關上窗戶。”

烏鴉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朝這邊俯衝過來。

我們眼疾手快,在烏鴉飛過來之前,便把門窗關好,一隻烏鴉猝不及防地衝撞在車玻璃上,頓時血液四濺,死的不能再死。我這才能仔細看清楚這烏鴉的長相,有些奇怪,比起墳地裡那些長相清瘦的烏鴉,它們更加顯得威猛粗壯。

而未來得及躲進車裡的人,居然被烏雲般的“龍捲風”席捲走了,連慘叫也被吞噬殆盡。

娘蜷縮在車裡哆嗦着:“南無阿彌陀佛,這烏鴉怎麼還長了三隻腳啊。”

鬍子拉渣的師傅不吭聲,點起了煙,吧嗒吧嗒地抽着,過於泰然自若。

這不禁讓我調侃道:“嘿嘿,師傅,你這煙癮可真大。這一根接着一根,跟神仙一樣吞雲吐霧。”

師傅橫着眉毛,挑了挑嘴角,不動聲色地笑着:“嘿嘿,小子,我一天抽菸的錢,是這個數。”他把四根手指翹起來。

娘在旁邊欠着咳嗽,“喲,這煙就金貴了。尋常人怕是買不到吧。我說師傅,你一天跑個單,也掙不了這麼多啊。莫非家裡有礦?”

師傅的鼻子翹得老高:“嘿嘿,這個就不方便告訴你了。”

下墜的烏鴉越來越多,我們聽到一隻只如同冰雹一樣,不要命地往下砸。

周圍開始傳來一些玻璃破碎的聲音,更有甚者有些質量不好的車蓬也被撞破了,很快哀鴻遍野,“這些烏鴉居然吃人,救命啊。”“我的眼睛,快把我的眼睛追回來。”“啊,受不了了。”“孩子,拉住我的手。”“我還不想死啊。”

我和娘捂住耳朵,躲在車座後面,生命太脆弱了,這讓所有的人內心蒙上了比烏雲還巨大的陰影。

很奇怪,“爲什麼我們的大巴車沒有一點影響。玻璃連個裂縫都沒有。”

師傅抽着煙,粗着嗓子大笑,“嘿嘿,我這車子採用得是B4級的防彈裝備,就連9毫米124GR手槍的打擊都不會被擊穿。”

娘這個時候還不忘了嘖嘖一聲,“看不出來啊,師傅真是豪氣。”

我顫抖着嗓子,“師傅,你不會是跑夜路多了,害怕黑幫吧。”

雖然住在鄉野,但是每年過年的時候,外地打工回鄉的人總會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幾杯酒下肚,就會暢所欲言,我們小孩知道的信息也算不少。

有一次三叔喝醉了,把我叫過去,調侃,“小子,聽說外面只要你兜裡有一萬元鈔票,就能買個媳婦回家。”

我睜大眼睛:“真的?”

三叔醉迷了眼,“那還有假?你三嬸就是我從外地買回來的。那天我被包頭拖欠工資,飢腸轆轆地走路上,遇到一羣黑衣人打架,那刀光劍影,壓根讓人看不清路數和刀法。突然一個黑衣人被揍飛到我面前,我上前攙扶他,‘兄弟,現在掙口飯錢也不容易,還要鼻青臉腫’,結果他塞給了我一塊玉佩,說着什麼交給什麼黑幫,就沒氣了。想不到這塊玉佩我拿去買了幾萬鈔票,後來遇上你三嬸,就把她娶過門了。”

我嘟着嘴,“不對啊,三叔,我怎麼聽說你是將自己賣了一筆錢,入贅到三嬸家。”

三叔一記栗子敲到我的頭上,“淨瞎說,是哪個王八羔子跟你嚼舌根的。”

我指着後面:“看,三嬸來了。”

三叔立馬酒醒了大半,一邊說:“嘿嘿,媳婦別介意,我是跟小孩子鬧着玩。”轉過身一看,連個人影都沒有。

我給三叔回了栗子,笑着跑開了。

師傅咳嗽了一下,“你這孩子盡道聽途說,黑幫這種下三濫,早就一鍋斷沒了。”

“咯嚓,”前面的窗戶開始出現一條裂縫,無數烏鴉前仆後繼的影響下,終於把這B4級防彈車撼動了。

師傅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媽了個巴子的,居然動到老子頭上了。”

大巴車左右搖擺,車篷頂也開始出現各種凹凸不平。

我們的空間開始變得狹小,窗戶的裂縫也越來越多。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越來越窒息,一羣烏鴉衝了進來,我們瞬間被吞沒了。

我又做夢了,夢裡我出現在宇宙中,一團團星系,散發着凝結的光彩————玫瑰色,淡藍色,焦黃色等,孤獨的魅力奪目璀璨。

我揉着眼睛使勁分辨自己的位置:“ 天蠍座以東,摩羯座以西、天鷹座以南,黃道之星人馬座,南箕北斗。咦,爲什麼人馬座的南鬥星會變得富麗堂皇,反觀大熊星座的北斗星卻變得格外暗淡起來。”

我朝着南鬥星飄了過去,只是一瞬便來到了它的所在星軌。

我友好地朝着他們打招呼:“喂,第一次見面。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巖,生活在一個山清水秀的“瓊野”鄉村裡。純屬無意打攪你,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回去。你能告訴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南鬥注生,北斗注死。凡人受胎,皆從南鬥過北斗,所有祈求,皆向北鬥。你所向何求。”

我不知所以,不由得脫口從村裡大人學來的插科打諢,“我一介凡人,肯定是向生。人生在世,不過二兩肉,三斤酒,所謂所不爲不過是爲了圖個念想。”

一團光從七殺星裡飛了出來,匯聚在我面前,繞了三圈,鑽入我的懷裡。

那感覺如同撕裂一般,我能看到它將我的靈魂不斷撕裂融合。

再次睜開眼,我發現自己大汗淋漓地躺在睡屋裡,簡陋的傢俱被灑滿了陽光。——“這,我是被送回來了?明明剛纔有一羣烏鴉朝我們飛襲過來。糟糕,我娘去哪了?”

我不顧光着腳丫,三步並作兩步走出睡屋,推開屋門,正巧看見爺爺在和娘小聲說話。

娘穿着的這身衣服正是初次見我的時候那身衣服。

此時,我的腦子裡有了不好的想法,“難道,夢境成真了?”

果然,娘依然跟我爺爺說,讓我去城裡跟她生活。

晚上,我依然夢遊地來到墳地。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我居然沒有看到白狐,只有聲音在耳邊清冷地說:“山無棱天地合,纔敢與君絕。”

爲了避免夢境真實上演,我拖了娘好幾天才上大巴。

師傅倒是無所謂,按他的話說,“給錢辦事,客戶一天300元的租車費,還讓我遊山玩水幾天,豈不是正好享受。”

村裡的人熱情好喝,帶着衆人連連向師傅勸酒。

沒成想,師傅酒量也是槓槓地,居然把全村的男人灌醉了,都沒見他趴下。

師傅打了個飽嗝,“還有誰要上的,你,你,還是你。”

他指着桌上我們幾個大小不一的小夥子,吐着酒氣,這把我們逗樂了。紛紛跑到牆角跟用尿摻到他的酒罈裡,以水代酒,將他徹底灌趴下。

我摸了摸一肚子的水,打着飽嗝,“大人不行的事,還是得我們上,保準把對方幹趴下。”

春天地氣微寒,但風漸暖,並不妨礙醉酒的大人和調皮的小孩仰面裸睡。

我被肚子裡的“咕咕”聲吵醒,——男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飯量都很大,一天吃幾頓都不嫌飽。掙扎着起來,朝桌上摸殘羹剩菜。

突然我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麼聲音,像是笑聲,心想:“大半夜的,誰還有心情玩呢。”

拿着手電筒,朝着聲音摸索過去,漸漸地,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是高低起伏,是喘息,是享受,反正就是我從未聽見過的聲音,卻刺激着我的神經,想要一起樂趣一番。

我舉着手電筒大約走了幾十米遠的距離,發現那輛大巴車正在左右搖晃,“奇怪了,這麼清晰的聲音和震動,怎麼就沒人發現呢。”

車還在搖晃,手電光打在車窗上透過,我看見有史以來最不可描述的一件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赤裸着身子,擺出奇怪的姿勢,做着交叉運動。

我頓時臉紅,心裡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可能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那個女人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媽呀,這女人長得賊俊俏。比你娘還好看。”一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回過頭,原來是師傅,——看來,他也和我一樣,半夜起來放水龍頭。

師傅朝着裡面打個招呼:“嘿嘿,沒事,你們繼續,我們就是路過。”

女人妖嬈地朝着我們扭動了一下身姿,在空貨車司機期待的目光中,轉過頭來一口將正在努力配合交叉運動的男人的脖頸咬掉了。

而師傅喊了起來,“媽呀,我是讓你們繼續,不是讓你殺人啊。來人啊,殺——”

一條粗壯的尾巴打了出來,擊碎了窗戶,捲起了空貨車司機的脖頸,這硬生生地讓空貨車司機把那個“人”字給吞了進去。

眼瞅着,師傅被勒得直翻白眼,我的腿在這個時候不爭氣地打着寒顫,走不動,也喊不了。

我看清楚了,那是一條有着蛇身軀,人首人肢的妖怪。

不由脫口而出:“人蛇。”

我捂住嘴巴,“我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沒幾分鐘,手腳胡亂掙扎地師傅就嗝屁了。

我差點手電筒拿不穩,嚇得差點小便失禁。

我來不及叫喚,就有人替我叫喚了,一個手電筒打在我背後,“巖子,你在幹嗎呢?”

我渾身直冒冷汗,剛喊了一句,“別過來,快跑。”

手電筒的光打在了人蛇的身上,嚇得那個人連滾帶爬的跑了,“哎喲,鬧鬼啦。”

沒跑多遠,那個人就倒地不起了。

四面八方響起了人蛇的笑,我感覺自己的心智正在被蠱惑,他們說,“你們的村子,從此我們包了。哈哈哈。”

人蛇笑着走到我面前,她行動緩慢,明明幾米遠的距離,卻走了幾分鐘。“小哥,怎麼了,是不是捨不得我啊。我美嗎?”

我覺得神情變得恍惚起來,“你很美,比我村裡的村花還要美。”

她繼續誘惑着我,“那先說說你的名字,不然怎麼做我的情郎呢?”

我恍惚着回答,“我叫——”

這個時候,那個清涼的聲音又出現在我腦海裡,“山無棱天地合,纔敢與君絕。”

我一個激靈,面目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半男半女的聲音從我嗓子裡吐了出來,“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我一個翻滾離開了她的視線,站起來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抓來一根木棍,敲在人蛇的頭上。

人蛇跟個沒事的人一樣,笑了起來,“有意思,居然還能見到狐仙附體。這個年頭,狐仙可是不多了。不知道狐仙泡酒的滋味如何。”

我拎着胳膊連連後退,剛纔那一擊將我的手骨震碎了。

我猙獰的臉上冒着不可思議的表情:“什麼狐仙附體?你的身體怎麼能那麼硬。”

人蛇吐着蛇信子,笑了起來,“看來你體內的小傢伙還沒有甦醒,要是等它醒了,我們還拿不下它呢。”

幾個人蛇突然出現在我周圍,露出猙獰地獠牙,“趁他病,要他命。上。”

我一時驚慌失措,情急之下,一條粗壯的尾巴從我椎骨後面生了出來,在劇烈的疼痛之下,我下意識地將尾巴如橫掃千軍一般捲了出去,一下子將那些個人蛇掃出了數米遠。

剛纔殺人的人蛇對着他們冷哼了一聲,“一羣廢物,還不快去清理村子。這個人,就由我親自調教。”說完,她從背後抽出一條鞭子,在半空揮舞起來。

那幾個人蛇遵命着消失不見了。

——我注意到他們的行動方式,原來他們軀體緩慢,但是尾巴確有着超乎尋常的彈跳力,每一跳可以將他們的身軀送出數米以外。

“啪”,一條鞭子抽在我的臉頰上,火辣辣地口子頓時血花四濺。

我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拽住鞭子端不放手。——此時我感覺體內有什麼火熱正在燃燒着我的血液,它們一點點沸騰,它們使得我的眼力、耳力,體力,速度變得越來越好。

人蛇沒有料到我有這麼大的力度,居然讓它收不回鞭子。

她冷笑道:“哼,別以爲你被狐仙附體了,我就不能對你怎麼樣。但是你生活的村子可就遭殃了,你聽聽,到處都是哀鴻遍野。”

我的額頭髮着冷汗,不得不說,這人妖的勁非常大,我感覺另一隻手的手骨也在一點點碎裂。

她繼續說道:“想想你從小到大生活的村子,將會化爲灰燼,從此沒有人記得它。想想你的親朋好友,他們的靈魂將永遠困於此地,痛苦掙扎。”

我愣了一下,手上的勁卻不減。

她看見我的反應有些奇怪,“你爲什麼不害怕?”

我顫抖地迴應,“你猜猜,誰能笑道最後。”

我看到了一個人影從人蛇的不遠處爬起來,縱使他揹着車燈,我依然能看清他有點熟悉的輪廓。他的嘴裡叼着一根香菸,火光正在飛快地往他嘴上奔去。

“想殺他,你還沒經過我的同意呢。”一個粗狂的聲音如同爆破機一樣,在人蛇的耳邊炸起。

話剛音落,手勢已起,“飛龍在天,亢龍有悔”,一條火舌般的龍形從他的掌中噴出,

人蛇還來不及下手,就被烈焰包裹,很快焚燒殆盡。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師傅,腿軟跪在地上,此刻我的兩雙手骨徹底碎裂。

看着我呲牙咧嘴的模樣,師傅的語氣並沒有多大的起伏,只是淡淡地說:“走,跟我去救你們村子。”

我應着師傅的話,使出渾身的力氣站起來,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香菸,用手在空氣中劃一下,一朵火苗出現在他手指上,很隨意地點上香菸。

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自言自語:“人道,天道,地道,道法自然。從沒聽說過妖道,如今他們作祟禍害一方,倒怨不得我手下不留情面。”

我聽着他天方夜譚般,覺得信息量好大,不由自主地問,“師傅,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啦?”

這個時候對面飛馳而來一條人蛇,只見師傅一根手指彈出一朵火苗,瞬間那條人蛇就發出生命最後一抹撕心裂肺的吶喊。

師傅緩緩道,“小子,若不是遇到我,有生之年恐怕你還看不破這天地。”

正說着,他退後幾步,來到我的身邊,抓住我的肩膀往左邊一拉,一個人妖的身影正巧從我剛纔的地方撲過,隨即它傳來半聲慘叫。

師傅放開我,繼續向前走,“在凡人看來,人生無非是傳宗接代,生衍繁榮。而在我們術士看來,我們所求皆是斬斷生死,踏出這方天地,去往更高層次的界面。”

我呆呆地望着師傅越來越高大的背影,心裡翻江倒海,“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世界,有妖有術士還有界面。我安巖,有生之年能夠成爲這樣的人嗎?”

師傅冷哼了一聲,示意我跟上,“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命就是命,你的命註定星運無關。每個人出生即刻,靈魂就會從北斗投胎而來,是否擁有星運,也是出生就註定的。所以,”

他的話還未完,一個踏步,人就消失在原地,我在看過去,他已經落在了一羣人蛇中,殺掠四起。

無數火龍從他掌中不斷噴出,既包裹着他,又向那些人蛇席捲而去,好一招進可攻退可守。

很快,人蛇在淒厲聲中飛灰湮滅。

與此同時,我被一隻大手拎住脖頸,脫離了地面。

師傅大喝一聲,“孽畜,往哪跑。”

我閉上眼,無力反抗,已經深刻意識到自己的弱小,只能等待命運的裁決。

我感覺自己正處在一個風很大的地方,睜開眼,心悸地發現自己居然被一隻手拎在懸崖上。

比起自己的命運,我更驚訝這隻人蛇的速度,能夠瞬間飛躍到數裡以外的懸崖上。

師傅也緊隨其後,但是他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一位半老的術士,一位半個人馬高大的男性人蛇對立在懸崖上。

師傅吐出抽得只剩下的菸屁股,張嘴煙霧繚繞道:“我八卦掌門,還未來得及找你,你倒好自己跑來人界扎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亂闖。”

人蛇吐着蛇信子,艱難地說:“憑什麼准許你們人類開疆拓土,而我們妖族就只能窩居山域,忍飢挨餓。”

師傅輕蔑地笑道:“妖怪就是妖怪,不懂得人世險惡,更不會體諒人間疾苦。來到我們的地盤,就得接受我們人界的規矩。你大開殺戒,別說人界了,定然連天界也不容你。”

人蛇笑道,“要不是你們千年的那個約定,我們的地盤不會被迫遷移,不斷被你們掠奪土地,到現在泥石流把我們最後生存的家園衝擊得無法復原,我們稀罕遵守人界的破規矩嗎?”

師傅的眼睛開始冒出火焰,他對着我說,“小子,算我和你相識一場,待會你死了,我會讓高僧爲你超度七天,爲你洗淨冤孽,爲你的來世增加星運機率。”

我嘆了口氣,嘶啞地說,“什麼人界,妖界,不過是爲了爭一席之地,難道一定要爭得你死我活,雙方各讓一步不好嗎?”

雙方不說話,只是惡狠狠地盯着對方,戰爭一觸即發。

下一秒,人蛇鬆開了手,伸出獠牙,手持刀叉,朝着師傅刺殺了過去。

而師傅也不甘示弱,將火龍包裹全身,朝着人蛇展開攻擊。

這是我看到他們戰鬥情景的最後一眼,隨後整個身子墜入懸崖。

一個美妙的聲音飄過我的腦海:“山無棱天地合,纔敢與君絕。”

我喊道:“到底是誰?”

那個聲音輕喚,“南鬥注生,北斗注死。”

一道光閃進我的心門,頓時我似乎看到滔天巨浪般的奧秘,卻又解不開,無意識地喃喃自語,“天府、天樑、天機、天同、天相、七殺,六星南鬥,盤古破荒。”

師傅和人蛇還在打鬥得勝負難分。

突然人蛇以詭異地姿勢出現在師傅的側面,給師傅的腰部中了一刀叉,但師傅也不是吃素的,往後跳了一步的同時給人蛇的心臟拍入一記火掌。

而然人蛇不依不饒,幾次都貼着師傅的身軀,給予致命一刀。

師傅也同樣不甘示弱,連連手掌拍打人蛇的心臟。

終於拉開距離後,雙方早已氣喘連連。

師傅身上早已血侵染全身。

人蛇見狀陰惻惻地笑着:“嘿嘿,我還以爲是什麼人傑術士呢,不過如此。”

師傅粗狂地笑起來:“都說人蛇愚昧,果然如此。你們當初以爲這村子易攻難守,所以纔將大部分妖力保存在你體內,讓你關鍵時刻對付術士吧。這反而讓我將你們一鍋端了,要不然數量衆多,我還真不好辦啦。”

人蛇冷哼,“即便他們死了,還有我在。按照你們人界的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師傅嗤笑起來,口吐鮮血,“只怕你沒這個機會了。”

人蛇驚訝地叫了一聲,“什麼?”

隨後,它發現自己的心臟部位的胸膛開始冒出火光,一點點裂縫正從它的身上破裂開來。

人蛇憤怒地大叫,“陰險地術士,跟我同歸於盡吧。”

它蓄力開始準備自爆身體。

師傅面如死灰,“不好,既然沒想到它回自爆內丹,將我的火龍變成了自爆能量。”

此時的我剛好飛躍至懸崖上空,本來以爲要着陸了,沒想到迎面遇到一團肆虐十足的火光能量。

我頓時手勢起,嘴裡唸唸有詞,“南鬥金火將星帝權,紫薇天府對宮化煞,七殺陣。”

一個星芒將對面的能量籠罩,以殺抵殺,是最好的抉擇。

很快,懸崖上吹起了和風細雨,我站在鮮血淋漓的師傅面前,伸手扶起呆若木雞的他。

下山的時候,師傅不停地問,“小子,之前沒看見你有什麼星運,怎麼一下子就爆出這麼厲害的術法了。跟我回總部吧,我好讓部長研究一下你這個特殊體質。”

我大喊道,“放過我吧,我覺得平凡人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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