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夙煙站在原地,擡頭仰望着這個巨大的神殿。
白‘色’的蒼穹頂上環繞着‘精’美的‘花’紋,‘乳’白‘色’的地面飄‘蕩’着些許霧氣,光明聖潔的氣息充斥着整個大殿。
大殿的四周不再是牆,而是一扇扇‘門’,宮夙煙掃了一眼,九十九扇‘門’上刻畫着一模一樣的古老圖騰。
在進入這大殿的一霎那,無笙無顏饕餮皆是不見了蹤影,就連冥也失去了氣息。
萬物都被掩去,獨留她一人站在這裡。
“汝乃何人?”
一道平緩冷漠的聲線響起,這是一個男聲,光是從聲音裡便足夠聽出主人的冷漠和漠然。
宮夙煙呆愣之際,一道冰冷的聲響劃破虛空而來,在她耳畔響起。
宮夙煙一驚,難不成光明神還沒死?
“你是誰?”
她眯了眯眼,毫不畏懼的反問回去。
“吾乃光明神,你區區一個人類,如何能進入我的神殿?”
一道如雪的身影緩緩顯現。
那是一個俊美冷漠的男子,絕‘色’的容顏絲毫不亞於冥和溫陌的容貌,黑‘色’的髮絲安靜的貼服於身後,寬大的白‘色’衣衫包裹住他修長‘挺’拔的身形,隱隱‘露’出光潔的鎖骨,眉眼冷冽淡漠,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個闖入他神殿的人。
待看清了宮夙煙的容貌,光明神怔住了,眸光有些失神。
宮夙煙在看清光明神的一霎那也愣住了,眼前這絕‘色’的男子,竟然與她有六分相像!
“你……”饒是口齒伶俐的宮夙煙也驚的失去了言語。
她和光明神?那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啊!
震驚之後,宮夙煙突然想起了宮衍,仔細想想,她和宮衍確實不像。
“你叫什麼名字?”光明神的聲音依然冷漠,仔細聽卻也可以隱約聽出幾分‘激’動。
宮夙煙眨了眨眼,不知不覺得後退一步,這事情怎麼越來越詭異了呢?
在光明神期盼的眼光下,宮夙煙緩緩道:“宮夙煙。”
光明神微微皺了皺眉,似乎對這個名字並不滿意。
“你過來。”他輕輕一揮手,不由分說的將宮夙煙帶到了最後一扇‘門’前,指尖輕輕一點,‘門’應聲而開。
房間內只有一塊懸浮與空中的石頭,那是一塊純白‘色’的石頭,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凹槽。
“把血滴進去。”
宮夙煙耐不住光明神強大的威壓,只好照做,其實她也很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鮮血落到凹槽裡的一剎那,白光閃過,一個‘女’子的影像緩緩顯現出來。
膚如凝脂,明眸流轉,傾國傾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姿‘色’,‘精’致的容顏上掛着囂張的笑意,那眉眼間的氣勢竟與宮夙煙無比相像。
宮夙煙徹底呆住了,不爲別的,只因她見過這‘女’子,在老皇帝的畫像上。
驚‘豔’天下的無月夫人,水無月。
一股莫名的親近感從心底升起,那種冰冷似乎有了融化的跡象,眼前的‘女’子與她四分相似,眉眼間的狂妄更是如出一轍。
“真的是你。”光明神萬年的冰冷和淡漠終於退去,看向宮夙煙的眼裡多了幾分柔和。
這是他和無月的孩子。
“‘女’兒,很抱歉,當初我們丟下了你。”水無月輕聲道,一開始的驚喜過後,餘下的是無盡的遺憾和歉意。
宮夙煙咬了咬‘脣’:“你是無月夫人?水無月?”
“是。”水無月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本是我和光明神的孩子,萬年前的神魔大戰,我們不得已放棄了你。”
水無月擡起頭,一道柔和的白‘色’光暈籠罩了宮夙煙,漫長古老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
那年,水無月因爲某些原因穿越回了萬年前,與光明神相戀,生下了宮夙煙,後來卻因爲某些原因不得不回到萬年後,宮夙煙被留在了神魔大戰時的啓月大陸,最後關頭,光明神不得已將冥的靈魂封印在了宮夙煙體內,爲了避免天神因爲冥的靈魂而抹殺宮夙煙,光明神用最後的力量打破時空將宮夙煙送回了萬年後。
冥的靈魂,只有擁有神族血脈且靈魂純淨的人才能承載,並且永久的封印。
“那爲什麼我會出現在丞相府?”宮夙煙抿了抿‘脣’。
“夏苑本是我的‘侍’‘女’,當年我因爲某些事不得不離開你,便將你託付給她,爲了不將你的身份暴‘露’,她便帶着你嫁入了丞相府。”
夏苑是水無月的‘侍’‘女’?!
宮夙煙轉頭看着光明神,她終於明白,爲什麼光明神的權杖不排斥她了。
“你……”宮夙煙咬了咬‘脣’,‘欲’言又止的看着光明神。
“很抱歉當初丟下了你,不過你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竟然可以找到這裡來。”一向以冷漠著稱的光明神竟然微微柔和了臉‘色’,嘴角隱隱彎起弧度。
宮夙煙垂下了眸子,她實在不知道該用怎麼的表情來面對她從未謀面的親生父母。
名揚天下的無月夫人曾經是她崇拜的偶像,如今卻成了她的母親,這種感覺真的很微妙。
水無月笑看着宮夙煙,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宮夙煙的頭,卻在半路停下了動作。
“煙兒,叫我一聲孃親好嗎?”
宮夙煙沉默着,血濃於水的親近感讓她依賴水無月,但理智卻讓她不能靠近她。
不是不能原諒,只是她還需要一點時間。
宮夙煙的沉默,讓水無月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黯淡。
“煙兒,魔君……是否還在你體內?”光明神忽然開口,臉‘色’嚴肅的看着宮夙煙。
宮夙煙聽到這話,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後退了一步,看着光明神的眼底不再是‘迷’茫和懵懂,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和警惕。
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冥,哪怕是光明神和水無月!
與此同時,那股熟悉感又重新回來了,她和冥的聯繫再次緊密起來,光明神撤銷了他的結界。
一縷黑氣從宮夙煙的‘胸’口溢出,在宮夙煙還未來得及阻止之時凝成了人形。
一如既往的邪魅妖嬈,妖冶的紅衣被風揚起,映着那人蠱‘惑’人心般慵懶絕‘色’的容顏,一舉一動都帶着致命的吸引力,如暗夜的妖‘精’,奪人心魄。
沒人比得過冥的容貌,在魔界,容貌也是實力和地位的象徵,實力越高,長的就越好。
“果然是你。”光明神冰冷開口,面對宮夙煙和水無月以外的人,他又恢復了那副萬年寒冰的樣子。
溫陌的冷是天山上的雪蓮,純潔而冰瑩,瞻仰都是對他的褻瀆。
無笙的冷是深冬裡的寒風,刺骨寒涼,那雙冷漠的眸子面無表情,讓人不敢直視。
光明神的冷是萬年的寒冰,深沉而冰冷,時時刻刻不在散發着寒氣。
“本王沒死,讓你很失望吧。”冥淡淡的道,看着光明神的眼裡不帶一絲情緒。
“你已非巔峰時期,我也不再是光明神,死或不死與我何干。”
光明神頓了一下,看向宮夙煙時眸光清幽:“只要你離開我‘女’兒的身體,我便不再過問你的事。”
“光明神,當初可是你將我封印在她體內的,如今卻想要趕我走?你當真是好大的面子!”冥語氣一冷,凌厲的看向光明神。
“縱然我是一抹虛影,也可以將靈魂狀態的你徹底摧毀。”光明神淡漠的道,可字裡行間裡已然動了殺機。
冥無邪這般危險的人物,絕對不能再留在宮夙煙身體裡!
魔族向來喜怒無常,背信棄義,指不定就因着記恨他而害了宮夙煙,他萬年前不得已拋棄了他的‘女’兒,今天無論如何要保她平安!
“你可有這個本事!”冥嗤笑一聲,就是天神也沒資格說這句話,他光明神就想摧毀他?簡直是笑話!
“你試試便知!”
二人語氣冷淡,卻殺機暗浮。
“停!”清麗的‘女’聲響起,冥淡淡的看向宮夙煙,光明神蹙了蹙眉,也老想了宮夙煙。
“很抱歉,今天你不能動他。”宮夙煙慢條斯理的走到冥的面前,將他擋在身後,直視着光明神的眼一字一句的道。
光明神微微蹙眉。
“也許你們當初拋下我的確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無論如何,你們拋棄了我這是不爭的事實,而在你們缺席的萬年裡,無邪一直陪伴着我,很抱歉,我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你們殺了他。”
宮夙煙平靜的道,冥對她如何,她自己心裡清楚,從夏苑的死開始,他便一直陪伴她到現在,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看着從未謀面的父母殺了他。
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寧願不到這八藏地宮來。
“他對你就那麼重要呢?”
一直沉默的水無月輕聲開口。
宮夙煙微微一笑,那燦爛的笑容即便是神族也無法相比,清冷的聲音極盡溫柔:“這世間萬物,在我眼裡都及不上他半根毫‘毛’。”
光明神怔了怔,突然後退一步。
宮夙煙繼續道:“不管你們是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只要你們要殺他,那便是與我爲敵。”
不好意思,她目前對這兩個人實在沒什麼好感,既然當初選擇了拋棄她,又何苦將她找回來?宮夙煙很小氣,她對所有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對她來說,將她養大的夏苑,都比水無月和光明神的分量重。
光明神沉默着,久久沒有說話。
半晌,水無月擡起眼,認真的看向冥:“你能保證不傷害我‘女’兒麼?”
冥的聲音依然冷漠:“整個天下,我只在乎她。”
宮夙煙眨了眨眼,小臉可疑的泛起一抹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