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天喜歡這種感覺,就好像下山猛虎衝入羊羣一般,每次都以少勝多,追着明軍跑,看着他們自己人踩死自己人,不過也有硬氣點的“山羊”,他們長着犄角,團結起來抵抗猛虎的進攻,讓曲向天這支猛虎之師也是傷痕累累,只得趁着片刻空閒舔舐傷口,
事到如今,曲向天率部也僅剩下了一萬能戰之士,而明軍士兵則是越打越多,好像全國可以戰鬥的軍隊都調集到齊魯大地上一般,盧韻之的政策已然很明顯了,你曲向天不是能打嗎,那就讓你打個痛快,我要讓這片土地上站滿了人,讓你殺到手軟,屍山血海也把你壓死,
曲向天在考慮是否要選擇再此發起突圍,做一個大的迂迴路線擾亂明軍,從而尋求機會,再拼下去怕是就更加艱難了,現在糧草已成問題,琅琊又多是山地,農作物並不多,所以沒辦法就地補充,以戰養戰,明軍不斷地增加兵員,而曲軍打一個少一個,哪怕一個換十個的概率曲向天也打不起,
最主要是現在太危險了,必須讓隨軍的曲勝和慕容芸菲脫逃出去,曲勝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爲了帶他見識一番金戈鐵馬並鍛鍊他堅毅的性格,所以曲勝一直以來跟着曲向天夫妻二人在戰場上奔波,也幸虧如此,若是把孩子留在南京城,定會落入盧韻之之手,那後果纔是不敢設想,爲此,慕容芸菲得知南京再度迴歸大明的時候,曾經拍手稱快,快的就是恰巧帶着曲勝出徵了,
心念至此,曲向天更是無心應戰了,幾番衝陣過後曲向天便清楚的認識到,盧韻之親自趕赴戰場了,因爲明軍不同以往的一觸即潰,而是各個拼死作戰毫無畏懼,以至於曲向天都無法順利把包圍圈撕開,
曲向天所率部衆中,不少是安南人,深夜十分荒嶺之上,四周響起了安南民歌,慕容芸菲憤恨的說道:“盧韻之這是要四面楚歌啊。”曲向天則是冷冷一笑,看似毫不在乎,但實際上他的眉頭從未舒展過,兵法上曲向天從不畏懼任何人,但現在盧韻之時而中規中矩時而奇思妙想,着實讓曲向天也吃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如今四面楚歌過後,曲向天豁然開朗了許多,這是盧韻之擾亂軍心之計,用此計策就說明他要逼着曲向天發動進攻,或者說盧韻之要就此動手了,
慕容芸菲說道:“向天,你意欲如何。”
“再衝一次吧,衝出去後你們向北行,我向南吸引明軍追我,你帶着勝兒伺機逃脫,如果如果我沒沒死,而你逃出去後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去找晁刑,他是個厚道人,切不可相信我三弟和二弟,如果我戰死了,那就去找我三弟,他會收留你收養曲勝的,至於清澤就算了。”曲向天說道,
慕容芸菲沒有做小女兒狀,反而很淡定的回答道:“我也是這麼想,盧韻之雖然心狠手辣,但是若是你我都死了,他不會爲難曲勝的,或許他會讓曲勝失憶,然後視爲己出,不過向天,你若死了,我絕不苟活於人世。”
“芸菲,我”曲向天想要說話,慕容芸菲卻輕輕一笑打斷了他:“莫要再說,兒子有了依靠,我就放心了,你我夫妻二人本就應該同生共死。”
曲向天嘆了口氣,虎目含淚,沉默片刻後才拉着慕容芸菲進了營帳,然後指着地圖說道:“咱們明日就這般如此這般行動”
一夜無書,第二日曲向天帳下的不少士兵目光含淚,安南人不知道什麼是四面楚歌,但是他們聽到家鄉的歌謠的時候卻着實有了思鄉之情,這仗打了很久了,他們不少人跟着曲向天在安南征戰多年,好不容易局勢安定了卻又來到了大明來打仗,生活好似只剩下了吃飯睡覺行軍打仗這四件事,不少人聽到安南民歌的時候卻哭着問上天,這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什麼還要打仗,這種日子啥時候是個頭,
曲向天暗自心焦,軍心已亂,他沒有呵斥諸將士,因爲他知道這是沒用的,或許衆將士太需要一場勝仗的歡慶,或許他們只需要解甲歸田,亦或許他們什麼也不需要,因爲在接下來的突圍中他們即將死去,
曲向天還未下達開始衝鋒的命令的時候,明軍卻先一步發動了進攻,這本是一場壓倒性的大戰,但曲向天訓練的部隊果然英勇善戰,最後竟然打退了明軍四面八方而來的進攻,可原本一萬人的隊伍也只剩了兩千人,曲向天渾身浴血,剛纔的戰鬥中他衝在最前面,殺了多少人他自己也不記得了,只是手中的七星寶刀隱隱發燙,乃是被刀上的大量人血燙熱的,
慕容芸菲的身上被戰火塵煙染的很狼狽,她來到曲向天身邊說道:“向天,你還好嗎。”
“還好,芸菲,你和勝兒如何。”曲向天擠出一絲笑容答道,
慕容芸菲道:“我們孃兒倆沒什麼事兒,看來咱們是衝不出去了。”曲向天答道:“那不正應和了你當年的卦象了嗎,我兵敗爲盧韻之所殺,看來我想做天下第一兵者的夢想是遙不可及了,盧韻之纔是這個天下最強的人。”
慕容芸菲身子一震愣在那裡,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即說道:“不管成也好敗也罷,在我心裡你永遠是個英雄。”話音剛落,明軍進攻的擂鼓再次響起,大軍輪換過後派上了生力軍繼續進攻,企圖用車輪戰消耗曲向天最後的力量,
兩軍相接各自殊死搏鬥,這次曲向天沒有衝在最前面,他守護着曲勝和慕容芸菲,他心中明白若是被俘或許兒子和妻子還能活命,但是亂軍之中士兵們很難受到控制,只會痛下殺手,看來今日一家三口就要命喪於此了,慕容芸菲抱着曲勝,曲勝則是手持一把短匕橫眉冷對着鋪面而來的千軍萬馬,年紀雖小但毫無懼色,曲向天見到此景不禁大笑道:“我兒真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