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情沉重的兩人上了樓抵達案發現場之際，唐澤正在指揮着周圍的科搜研人員進行拍照取證。
“擡一下身子。”
拍完了背部後，唐澤招呼手下將角田警部的身體擡起，查看起身前的情況。
“遺體上有兩個部位被子彈擊中，而且兩發子彈都是貫穿傷害。”唐澤皺眉道。
目暮警官聽着唐澤的話，一顆心已經開始下沉。
之前他就已經得到了唐澤的聯繫，但因爲角田部長的死導致了刑事羣體的混亂，目暮警官不得不得先坐鎮下方發佈各項命令。
當然，這也是因爲有唐澤在樓上主持大局，所以他才放心將這件大事交給對方。
不然即便引起騷亂，他也會第一時間上來主持大局，而不是一直到現在穩住局勢後，他現在纔上來查看情況。
看着角田道弘的遺體，目暮摘下帽子閉上眼爲戰友默哀，旋即睜開眼睛看向唐澤：“子彈的軌跡已經確定了嗎？”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在得知唐澤所說角田警部可能被自己誤殺後，他就一直提着一顆心，而現在則是經過調查後，宣佈結果的時候。
“子彈的位置已經確定了。”
唐澤走到有洞開窗戶的牆邊，等到鑑識科人員拍照取證後，讓人把取子彈的角尺遞給他。
這個角尺像是個夾子，中間則帶着刻度，可以取子彈的同時，測量子彈的尺寸。
雖然對於熟悉槍支的唐澤沒什麼用，但依然是個方便的工具。
“9毫米子彈，和Smith&Wesson手槍的口徑一致。”唐澤的話讓在場的人面色都不由一變。
看了一眼目暮警官陰沉的表情，越水七槻猶豫片刻後小心開口道：“這似乎是我們刑事的配槍吧。”
“沒錯，按照子彈的軌跡，當時的情況大概是我們的人站在這個走廊的入口，開槍射擊走廊盡頭窗戶旁邊的藥師寺。”
唐澤點了點頭站起身道：“但可惜的是，這顆子彈不知爲何射中了走廊中間的角田警部，而沒有命中敵人，這便是角田警部背部中槍的由來了。
而從屍體的槍傷來看，還有一發子彈是從角田警部的正面貫穿身體的。”
一邊說着，唐澤一邊走向走廊的入口處，通過超嗅覺發現了疊放的其中一個啤酒框上，有槍口打出的小洞。
“這是另外一顆子彈。”
將上方的啤酒框拿出，唐澤找到了最終失去動力躺在啤酒框內的子彈進行辨認：“7.62毫米，口徑30，藥師寺那傢伙拿的是託加列夫手槍。”
“和樓下在高木防彈背心取出的子彈一樣，可以確定就是對方的配槍了。”一旁的越水七槻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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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兩發子彈一前一後命中了角田警部麼。”目暮皺眉道：“還能知道更詳細的情況嗎？”
“暫時只能看出這麼多了，更詳細的情報還要對比彈道痕跡。”
唐澤一邊回答目暮警官的問題，一邊將子彈交給越水七槻，“讓人把子彈回收一下。”
“好的。”越水七槻點了點頭，將子彈回收。
而鑑識科人員開始收斂遺體，畢竟現場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進行解刨了。
而在臨走之前，唐澤站在了走廊處虛握槍支比了比，腦海中模擬着那顆9毫米子彈的彈道。
雖然不夠精準，但唐澤最終的站位卻和久岐律子持槍出現時候的站位幾乎一致。
再聯想對方滴落的眼淚和他上來查看情況時，只有她一人在場的狀況，唐澤心中不祥的預感幾乎已經幾近溢出了。
但他沒有多言，而是下了樓看着運送屍體的汽車離開。
“我們也走吧。”
唐澤將車鑰匙扔給越水七槻：“你直接開回家，現在用不到你，好好休息明天再過來。”
“那你呢。”越水七槻拉開主駕駛的車門詢問道。
“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恐怕是閒不住了。”
唐澤的話音剛剛落下，手機便徑直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電人發現是琦玉大佬。
在對方在嚴肅詢問下，唐澤詳細說明了一下情況，然後又將自己的判斷告訴了對方。
“你確定嗎？”
即便隔着手機，唐澤也依然能夠想象對方臉上的凝重之色。
“會議那邊你別去了，我需要你負責案件。”
片刻的沉默後，琦玉大佬開口道：“我現在需要你儘快搞清楚這個案件的真相，明白嗎？
“明白。”唐澤也明白出了這種事會有多大麻煩，所以對於對方的安排並不排斥。
正因爲對方信任他，所以纔會將這份重擔交到他的手上。
而且對方用詞可是“需要”這說明對方考慮的更多，甚至覺得不會是單純的誤殺。
但再多的猜測都無法做出相對的對策，所以他才需要唐澤查清真相。
越水七槻將車開到家，唐澤坐上了主駕駛向着科搜研駛去，當然中途他也不忘記給綾子通話解釋自己不能回去的原因。
一路來到解剖室，麻生成實已經開始着手準備解刨了。
“我給你打下手。”唐澤看向對方開口說道。
“那真是幫了大忙了，我們這法醫都是大學教授兼職，這種突發的緊急案件只有我一個，雖然也可以解刨，但你搭把手的話想必能快不少。”
麻生成實給了唐澤一份防護服道：“看來上面真的很看中這個案件，甚至讓你都來給我搭手了。”
“畢竟是同僚死亡，而且還可能是死於自己人之後，不得不重視啊。”
唐澤感慨了一下旋即道：“看來之後我也得加速培養法醫的進度了，光靠你一個可不行。”
“學這個可急不來，可不是誰都是你這樣的天才的。”麻生成實嘴上雖然說着話，但手上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
他掀開了遺體上的白布，先檢查了胸口上的槍傷。
“這兩處槍傷所產生的生理反應不一樣呢。”
麻生成實一邊觀察着傷口一邊道：“從手槍造成的傷口大小來判斷，確實和我接到的消息一樣，藥師寺是從角田警部正面開槍，而久岐刑事則是從背後開的槍。”
“但是有一點不太對勁的地方，”
唐澤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了遺體的右手展示給越水七槻：“你看角田警部的手指很是乾淨，沒有一點血跡。
但一般正面中槍的時候，絕大多數的受害者都會瞬間用手捂住傷口。”
“對啊，本該有反射性處理傷口的本能的。”麻生成實被唐澤已提醒立刻恍然道。
“但是如果用手處理傷口，血液肯定會殘留在手上，但是之前我已經看過了，死者雙手都沒有血跡。”
唐澤說着又拿出屍體的另一隻手，上面也同樣乾淨。
“你的意思是說，難道…”麻生成實聲音有些艱難道：“死者是先背後中槍…”
“有這種可能性。”唐澤點頭道。
“但想要從傷口的生理反應上來辨別這一點，是很困難的。”
麻生成實嘆了口氣道：“除此之外，死因是出血性休克，也就是說中第二槍的實話，他可能還活着。”
兩人討論後便不再多言，而是開始忙碌起來，畢竟要做一份法醫鑑定報告還是需要拍照取證以及書面文件的。
忙活完之後，唐澤讓值班的人把文件送到警視廳的會議室去，自己則和麻生成實吃了個宵夜，然後各自告別去自己的辦公室休息。
說起來唐澤還是第一次因爲加班而住在辦公室，雖然空間上有些狹窄，但有張能躺的單人牀已經比睡沙發要舒服的多了。
第二天一早，唐澤早早起了牀收拾洗漱後，越水七槻拎着早點進入了辦公室：“喏，估計你應該沒空買早飯，我在路上給帶了我家旁邊的中餐早點。”
“多謝了。”唐澤看了看發現居然是煎包和豆漿，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懷念之色。
“行了，你先吃着，我先去忙了。”
越水七槻見狀道：“昨天晚上一舉抓捕的時候，應該有拍攝店內的影像和錄製的聲音的錄音帶。
我去檢查一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行，去吧。”唐澤點了點頭，看着幹勁滿滿的越水七槻道：“有發現告訴我，如果需要技術驗證的，直接找齋藤博就行了。”
“放心吧。”越水七槻聽完唐澤的安排拍了拍胸口：“這些我都輸。”
見狀唐澤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開始專心對付起了今天的早餐。
雖然是異地，但或許是越水七槻住的地方臨近唐人街，這份煎包面向的羣體也不是當地人，所以意外的正宗。
如同麪包般白軟的上層，金黃焦脆的金黃底部，搭配上厚實的肉餡，讓本就懷念的唐澤立刻夾起了下一個。
搭配着一杯糖份正好的豆漿，這次的早餐雖然看上去很是簡陋，但卻讓唐澤吃的異常滿足。
但是早餐的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太久，唐澤很快看到越水七槻拐了回來，而且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拍攝店內的影像和錄製的聲音的錄音帶不見了。
明明抓捕之後，是有記錄顯示覆印件是送到科搜研來的，但是現在卻不見了蹤影。
“母帶呢？”唐澤皺着眉，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去找了也同樣沒有。”
越水七槻搖了搖頭道：“也就是說有人拿走了，但這裡和科搜研都不是外人能夠進入的地方...”
“我知道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唐澤看向越水七槻道：“你去搜查一科那邊看看高木他們那邊的進展怎麼樣了。”
“可是...”
越水七槻還想要說些什麼，但唐澤確實直接伸手打斷了她的話：“有些麻煩事不是現在的你能夠捲進來的，但如果後續有行動的話，我保證一定會叫上你。
你現在去搜查本部那邊打，隨時向我彙報那邊的消息。”
“明白了。”越水七槻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向外面走去。
而唐澤則是揉了揉眉頭，整理了一下思緒後前往琦玉大佬的辦公室。
不過等到他抵達的時候，卻發現對方不在，反而是四花院在辦公室裡泡茶。
“長官有個上層會議，他交代我，如果你來了，先讓你在這邊耐心等一下。”
四花院倒了一杯茶，遞給唐澤解釋道。
“看來他早就知道我會來了。”唐澤聞言點了點頭，坐在沙發上，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四花院見狀也沒有出聲打擾，就這麼坐在旁邊喝着茶。
但唐澤沒有休息多久手機鈴聲便再度響了起來，他打開越水七槻的短信，看了看得知了搜查本部那邊的動向。
搜查總部的情況也很不妙，他們定位了藥師寺的手機，但對方似乎察覺了他們的這個手段，直接將手機關機了，現在下落不明。
除此之外，他們唯一的收穫鷹羽重房也即將要被釋放。
因爲在俱樂部中沒有找到任何的麻藥，不能單純因爲對方攜帶鉅款就將其逮捕。
所以現在的情況很糟糕，如果不能儘快找到藥師寺的話，對方也很快就要被釋放出來了。
這對於目暮警官警官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要知道昨天他們至少還有鷹羽重房這個功勞可以充當遮羞布，但現在卻徹底宣告了行動的失敗。
而禍不單行的是，唐澤收到短信後沒多久，琦玉大佬便黑着臉走了過來。
看到唐澤想要起身，琦玉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的動作：“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但在這之前先看個新聞吧。”
四花院聞言將辦公室內的電視打開，調到米花電臺的頻道後，很快屏幕中便出現了警方的記者發佈會。
【昨天晚上米花町6段34號進行抓捕交易違禁麻藥嫌疑人的行動中，本部有一名刑事殉職了。】
【殉職的刑事叫角田道宏，級別是警部，擔任課長助理。】
【殺人嫌疑人住在米花鎮南部大國町4-36，名爲藥師寺，在現場連開數槍後逃跑，我方正在進行追擊。】
【此外，嫌疑人向角田警部開槍之時，一名刑事爲了掩護他，用所拿的警槍開了槍。
此外對方跳窗逃跑後襲擊後門的刑事，後被反擊後逃跑，萬幸沒有出現人員傷亡。】
【藉助這個機會，讓我們向這位不幸殉職的警官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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