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沌的思維中,匕首前推,在嗡鳴與寒芒中切開脆弱的喉管。
某種程度上講,他犯法了,但這裡沒有……法律。
或者說,這些人就是法律,有槍的人才能代表法律……
雖然好奇,但這不是思考考的時候。
這些意志堅定的殺手受到混亂的影響……比他還大。
這是最後的機會……,要抓住。
前推的手臂帶起陣陣呼嘯,他迅速轉身,撲向下一位。
殺手佈滿陰冷與扭曲的臉龐並沒有因疼痛而退縮,他忍着,額頭冒着冷汗,叩響扳機。
砰,砰,精神恍惚下子彈都打歪了。
屍體曝出的血霧不僅會影響到精神,最可怖的是扭曲視野。
視野在清晰與模糊,黑與白,卡片與動態,旋轉與靜止間……徘徊。
他迅速撲向下一位,打掉其手槍。
倏然,這位殺手突然前衝,一拳轟擊在安東尼頭部。
他的拳部緊綁着麻布繃帶,然後壓低身形,後背在緊縮與彎曲下加速,一拳接一拳!
儘管因爲深沉的幻覺有拳落空,但如獵豹般的速度帶起一陣冷風,將安東尼擊退。
在最關鍵的時刻,一把穩重的匕首插入其脖頸,鮮血四濺。
砰。
制高點處,一發子彈射來,在血霧構成的幻境中偏轉。
可安東尼還是低伏於地,依靠殺手的身體抵禦子彈。
尖彈在殺手上身爆開,直接撕出碗口大的創口。
他知道狙擊手最難對付,瞳孔向上掃視。
陰森的甬道內和細密的城區,城區很高,至少20米,有房頂,就有制高點。
安東尼反握匕首,推開屍體,剛纔的衝擊讓他臉上沾滿血液,但他沒有空清理。
連殺兩位殺手,又被連續擊中胸口,傷口碎裂的越發嚴重。
冷汗順着頭髮流下,那個被刺的殺手似乎能動,看來,他死得不徹底。
瑩藍色的光反射着寒芒,匕首在黑暗中忽隱忽散。
匕首再次插在殺手脖頸,安東尼向上繼續前推,緩緩喘息。
一共有五位殺手,四位在地上,一位在高處。
而他,已經解決了兩人。
……
平靜下,他在微弱的喘息,他沒有退路,因爲霧氣在變淡,混亂在減弱。
如果霧氣消散,那麼混亂的場域就會消失,他的機會……不多了。
一位殺手叩響扳機,道道銀光激射,全部都打偏了,他們在地上濺起一連串泥土。
安東尼看到拋於地的黃銅,這完全超乎他的預料,在他的印象中,左輪只能裝填紙殼彈。
他的雙臂開始震顫,以至於不受控制,那是超越閥值的爆發後遺症。
出路還是在屍體!
他奔向被子彈破碎的屍體。
迅速滾落至旁邊,尋找着屍體碎塊中的碎片。
黑色碎塊映入眼簾。
那如口香糖一樣粘軟,在手心飛速融化。
身軀瞬間緊繃,細流從四面八方匯聚,以可見的速度攀升。
腹部的傷口在緩慢的恢復,臉色從蒼白轉爲紅暈。
在即將消散的霧中穿梭,手錶掃描下……
顯示他成爲僞靈界生物,擁有深淵詩人的囈語。
他必須解決高處的狙擊手。
砰。
子彈射來,在眼前一幀幀放大,然後直擊胸膛。
關鍵的一刻,他側開身,肩部被刮開一道血花,其力量瞬間撕裂地面……
這是開礦場所,他們一定會使用密集型武器,他要尋找……掩體。
密集的烈焰瞬間吞噬這片區域,如此驚人的殺傷半徑,那是……什麼?
已死的殺手在震盪下穴竅炯炯流血,皮膚被灼熱衝擊,一片焦黑。
他只看到屋頂狙擊手擡起長筒火炮,極好的視力看見狙擊手內的模糊……
手持型火炮……,怎麼可能?
這種只存於想象中的武器怎麼可能被髮明。
右肩壓低,安東尼瞬間甩出手中的匕首。
寒芒一閃,其帶着嗡鳴飛向狙擊手。
瞳孔裡倒映着咬牙試圖躲避的狙擊手,他顯的異常慌亂。
晚了,寒芒一閃,衝擊力將其身體撕裂,旋轉的匕首極速而過,將身體組織攪碎,旋轉着……透體而出。
安東尼的力量與準度在碎片下得到飛躍性提升。
然後,就是屍體的滾落。
啪嗒……
那裡……寂靜了,血霧完全散去,殺手基本恢復了神智。
他們不斷裝填,交替射擊,躲在掩體後的安東尼有些氣餒……
莫名奇異的戰鬥,如果不是老闆任務,他纔不會遇到這麼多麻煩。
危機尚未解除,如今,他赤手空拳……,只能通過最後的技能……深淵詩人的囈語。
他張開口,瞳孔瞬間染上墨綠,其中深邃的黑在蔓延。
蹙緊眉頭,口中交織出方言版深淵語……。
殺手耳中再次繚繞起詭異低語,瞳孔染上不正常的墨色,然後發瘋的互相攻擊。
這裡復歸寂靜。
……
一位殺手驚恐的醒來,看向周圍,這裡只有死去多時的同伴。
他倦怠的眼睛亮起,心內閃過一抹苦澀,脖子被槍口抵住。
迎面是安東尼瘋狂的面龐,“我有一些問題,需要你回答。”
殺手默然不語,因爲知道問詢問題後一定會將他殺死。
砰……
子彈穿過其膝蓋,他發出痛苦的哀嚎,喉嚨中傳出哀求,無比的驚恐。
痛,附着在骨間的痛,組織的撕裂感。
或許,回答後死了更安詳,總比在被槍擊中的折磨。
“來這裡做什麼?是爲了那幾位小孩?”
殺手在疼痛中咬緊牙關,臉龐佈滿冷汗,手因疼痛而微微蜷縮。
他沒有回答,但表情不似作僞,也就是默認。
“食物都去哪了?”
殺手緊皺眉頭思考,“我也不清楚,因爲我缺過食物,說是運往磐石要塞,但真實地點我不清楚。”
安東尼保持着握槍姿勢,他試圖分析,但都分析不出。
無數莫名其妙的想法干擾着他的認知,無論怎麼猜測,都沒有出路……。
“那幾位小孩有什麼特殊嗎?”
殺手的臉上洋溢着虛假的笑容,緊張的思緒代表他在尋找出路。
“我不知道,因爲我不知道僱主,我知道任務,甚至沒有多餘信息,我只是拿錢辦事。”
安東尼左手手腕翻轉,緩解着乾澀,
“什麼時候接到的任務?”
殺手向安東尼染血漬的臉龐,看向安東尼右手抵在他頭部的手槍。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沒有參照物,怎麼區分白天和晚上?】
腦海因爲時間的紊亂也越來越雜亂。
【我醒來時身體有些腐朽,是時間還是畸變的特性。】
隨着深淵詩人囈語碎片的緩慢改造,他的嗓音從沙啞變得青澀了一些。
殺手的情緒有些緊張,因爲安東尼沉默了。
砰。
他還是死了……無神的眼睛望向頂端。
安東尼沒有放過他。
緊了緊身上破舊的衣服,安東尼在想辦法離開這片城區。
剛纔的交戰毫無意外暴露,那他們怎麼出去,還帶着小孩。
黑暗中安東尼臉色陰晴不定。
……
一處隱秘的房間內,一道身影在忙碌着各種儀器。
影子在螢藍色光芒下跳躍。
門開了,一位髒兮兮的男人走入,是簡單變裝後的安東尼。
男人停下動作,看向安東尼,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直視着安東尼眼眸,一圈一圈的墨綠盪漾,在詭異的低語中,他似乎記住了什麼……
幾分鐘後。
城區交界處,駛過一輛馬車。
養活兩屁馬的食物量要比養活一個人費的更多。
黑漆漆的車上放着幾塊箱子,駛過城區,逐漸遠去。
車頂放置着一塊裝置,散發着莫名的藍光。
馬車穿過長長的甬道,最終停在一處偏僻長巷。
車主迷茫的擡起頭,可他什麼都……忘掉了。
遠處,幾位孩子和安東尼身影逐漸遠去。
安東尼莫名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