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黨葉仰高刺殺瑞方未成被擒,在嚴刑拷打之下,很快就把黨內同志的別名以及相關聯絡暗號全抖了出來。
之後瑞方電告恩銘,恩銘招徐問策,與勞各明提供的那份材料不同,兩江總督瑞方發來的材料充分顯示,在安慶正有一場革命黨大革命在醞釀中。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葉仰高只知道別名與暗號還有一些在野人士的名字,至於安慶這邊具體是什麼情況他一概不清楚,而恩銘又把這起大案交給了徐錫麟來查辦,這還查什麼查。
聽到這個消息,王進既感好笑又有些莫名的緊張。既然暴露出來了,這次會裡不動都不行,起義的腳步已不可阻擋!
真真是計劃不如變化,情況已經失去了掌控!
最近幾天,安慶城外鄉下活躍着一羣年輕人,他們熱情善良,幫助農民伯伯下田幹活,幫助孤寡老人挑水劈材,教村裡的懵懂小童們習字認字。這昂年輕人一他們的真誠熱情,漸漸獲得了農民兄弟們的認可和友情。
不久,安慶四周鄉下流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弄得四鄰八鄉人心惶惶,尤其是流言中一條官府準備增加抗災稅這一條,更是讓鄉民們害怕和憤恨。現在的日子本就過得幾艱辛,如果官府再往他們身上壓一層擔子的話,他們還能有活路嗎?
也怪恩銘倒黴,他哪下過這樣的命令?可是防不住下面的官員胥吏們想趁機撈一把,早早的就把官府準備加稅的風聲傳了出去。如今流言一起,哪還不鬧得人心惶惶怨天尤地?
在有心人的攛掇下,一些爲生活所迫實在活不下去的農民奮起反抗,他們被組織起來衝擊鎮上或者鄉里的官府駐員和代表,搶到了東西就一轟而散,讓隨後趕來的江防營軍士撲了個空,在當地大戶的殷勤招待下滿足而去,只是苦了那些招了民搶又來兵劫大大戶們。
這些被組織起來的農民狡猾得很,做事也很有分寸,除了剛開始有些控制不住有點亂來外,其他時候都很守‘規矩’,堅決不做趕盡殺絕的事,讓那些遭殃的大戶們既痛恨又慶幸,然後紛紛帶着家人和金銀細軟躲到安慶城中。
他們實在是折騰不起,被那些‘暴民’搶去的東西雖然心疼,但還不算啥,可是那些隨後跟來的江防營的兵老總們就讓他們受不了拉。好吃好喝招待不說,這些兵痞沒事盡幹那些禍害鄉里的事情,臨了拍拍屁股走人,大戶們還得乖乖鬆上謝禮。
一次兩次倒還罷了,次數一多誰能受得了,損失點錢財心疼一陣就算了,可是被兵痞們牽連毀了的名聲怎麼挽回?他們都是各鄉各鎮有頭有臉的人物,整天被鄉臨在暗地裡戳脊梁骨,他們還要不要這張臉拉?
地主們撤退不要緊,可卻是助長了某些人心中的野心,終究出現了被‘勝利’衝昏了腦袋的膽大之人,喊出了更爲膽大的口號……
安慶城外的變故一開始並沒有引起城裡官府的注意,現在世道這麼亂,盜匪橫生更過火的事情多着呢,城外的農民只是打了幾場羣架搶了點東西,沒什麼滴。
沒錯,那幫在安慶城外鄉下活動的年輕人就是王進安排的,爲首的正是王思量。王進成天在這小子耳邊唸叨農村革命農村革命,經過幾番激烈的辯駁之後這小子徹底成了王進的擁護者之一,也接受了他有關中國革命成功關鍵在於農村的這一套。
這些天安慶城內風起雲涌,尤其是那張叛徒提供的名單出現,更加加劇了局勢的不確定性。當時王進靈機一動,就和王思量商量一番,最終做出了引清兵外移的計劃。
當初和徐錫麟等光復會大佬提出這個計劃時,卻遭到了他們的反對。所以,這次行動開始時就沒有通知他們,想等帶有結果後再和他們分說,來個先斬後奏。其實主要還是他自己心中沒底,生怕搞砸了讓人笑話。
他批了一張長假條給王思量,讓這小子能夠抽出身去做好這件事。
王思量也是個很有能力和想法的青年,他放假後並沒有急着開展工作,而是跑到巡警學堂拉來幾個比較厚道的貧家學弟,和他們聊了下關於農村革命的事情,師弟們立刻被他說動,當即結伴跑到城外鄉下實驗一番。
沒想到,按照王進當初教的法子,效果卻是初期的好,他們很快就被淳樸的農人所接受,震撼於這幫年輕人的‘學歷’更是熱情。
雖說不至於言聽計從,但能靜下心來聽他們講道理就是一個不錯的現象。
之後王思量興沖沖的將此事告之老師徐錫麟和王進,徐錫麟聽聞頓時勃然變色,裡還聲斥責胡來。還好王進及時趕到,和徐錫麟狠狠頂了一回,而後大力鼓勵他一番讓他再接再厲,爭取做出成績做出經驗來。
有了王進的大力支持,加上和農人們猶如魚水一般的融洽,王思量和他的幾位師弟熱情十分高漲。他們開始按照計劃四處撒佈流言,並且在暗中鼓動生計已絕的農民兄弟們站出來,組織他們公開反抗官府的增稅做法。
在第一次策劃衝擊鎮上的一戶大地主家時,還有些膽戰心驚,生怕一個沒弄好害人害己,沒想到結果卻是初期的順利。
由此,王思量不由得對王進更加佩服,這一切沒有王進在背後把關和鼓勵,想要踏出這一步是不可想象的。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驗,第二次第三次自然水到渠成。
這時候,一直暗中關注此事的光復會大佬們坐不住了,再喊來王思量仔細詢問一番事情的詳細經過後,他們驚喜的發現這確實是一條牽引城內清軍注意力的好辦法,當即決定派骨幹成員加入。
就這樣,光復會主導了後面的所有事情。
眼見王思量失去了城外工作的主導權,王進乾脆把他叫回身邊,繼續當他的巡長皆聯絡人還有傳話人的身份。
時間越發緊迫,眼看起事的日子臨近。
事先早有商量,王進繼續與徐錫麟分工協作,爲起事做着最後的準備。
說實話,王思量在城外的工作讓他很滿意,那些農村的流民在光復會骨幹的領導下,展開的‘農村運動’越來越受到恩銘關注。
根據內線報告據說有人已經喊出了暴,動的口號,而恩銘也很清楚他必須先緩解省內的矛盾,此時的頭等大事是不能讓革命黨和這些流民結合。
百姓不可怕,但是一大羣被煽動起來的百姓就不同了,他們的破壞力是非常可怕的,太平天國就是前車之鑑。於是,他頻頻下令下面的官員要好好安撫這些流民,千萬不能讓他們聚集起來造成不可挽回的
可是,地方上官員的辦事能力只能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來形容,他們不僅對於越演越烈的‘農村運動’束手無策,更使用粗暴的手段刺激着流民們本就脆弱的神經!
局勢,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不得不說,王進的所作所爲對革命起義的確起到了一些有益作用,但這卻遠遠不夠。
眼看着有大亂子出現,恩銘再也坐不住了,心中大罵手下飯桶的同時,不得不將駐紮在城內軍營的巡防營調出城外,駐守在光復會暗中掀起“農村運動”較頻繁的地區,一邊震懾蠢蠢欲動的流民,一邊協調出城巡警進行分化彈壓。
恩銘也不是傻子,這次的流民鬧事非常蹊蹺,要說沒有革命黨在背後推波助瀾打死他都不會相信。對此,他除了更加痛恨這幫只會搞暗殺破壞的革命黨之外,更是下定決心花大力氣對城外農村好好整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