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月亮隱藏在厚厚的雲層裡,整片大地都籠罩在黑暗中,時不時有陰風從樹梢拂過,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
我站在院子裡,看着天邊眼神晦暗不明。
阮聽雪恭敬而靜默地站在我旁邊,只不過微微蹙着的眉頭出賣了她緊張的心情。
過了良久,烏雲終於漸漸散開,皎潔的月光爲地面添了一層朦朧的光彩。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我纔開口說道:“走吧。”
“是!”阮聽雪驟然擡起頭,漂亮的眸子裡帶着點點喜悅之色。
我的雙手結出一個複雜的手印,然後空中出現了一個一人高,兩人寬光圈。
這就是時空隧道的入口。
以前見時憶白用這種方法,我一直覺得很神奇。沒想到第三道封印解開之後,我也會了。
每次進入時空隧道時憶白都會捂住我的眼睛,因爲進去的瞬間,裡面會產生極強的光。那時候我還只是肉體凡胎,一個不小心眼睛就會被灼傷,可現在的我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懼怕這些。
想到時憶白,我的心情又變得有些惆悵,不知道他現在哪裡,爲什麼一直不肯出來跟我見面。
是還在生氣嗎?
輕輕嘆了一口氣,我慢步走進時空隧道,阮聽雪緊跟在我身後。
進去之後,四周都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這個地方雖然叫時空隧道,但並沒有小說裡說的那樣神奇,根本不能穿梭於不同的時空,要不然六界的秩序還不都亂了。準確來說,它的作用是瞬間移動。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周圍產生了像水波一樣的痕跡,我和阮聽雪出現在了沉淪之河,舒公子的宮殿前。
一陣冰涼的氣息襲來,我立馬運功抵抗河水的寒氣。再觀阮聽雪,她面不改色,一點都沒有受到干擾。
“什麼人!”前方衝出幾個手拿兵器的蝦兵蟹將,將我們緊緊圍在中間。待看清阮聽雪的臉之後,他們臉上的神色又是驚訝,又是喜悅,紛紛說道:“是阮姑娘!”
“真的是阮姑娘回來了!”
他們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不過沒有出聲詢問。
“快去告訴公子,阮姑娘回來了!”爲首的那個侍衛激動地吩咐手下。
“是!”一個小侍衛應了一聲,飛快地跑開了。
“阮姑娘。公子如果知道您回來了,一定會很開心的。”侍衛首領激動而恭敬地看着阮聽雪,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您是不知道啊,您不在的這些日子,公子他雖然跟往常沒什麼兩樣,但我們都沒見他笑過。”
聽到侍衛說的話,阮聽雪凝視着宮殿的大門,臉色變得有些動容。
“阮阮!”門口傳來一聲深情的呼聲,穿着一身古裝,面冠如玉的舒公子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看來侍衛的確沒有說謊。比起初見時,舒公子的神色憔悴了不少,剛剛看到阮聽雪時,他死灰般的眼神才重新亮了起來。
或許是因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舒公子,阮聽雪動了動嘴脣,沒有說話。
舒公子一點都不介意阮聽雪的反應,忽視周圍的所有人,視線就像粘在了阮聽雪身上似的。
他不敢置信地說道:“阮阮,真的是你回來了嗎?你知不知這些日子,我無數次夢到這個場景,然後高興得不能自已。可是夢醒之後,卻是更深的失落。”
“阮阮,你告訴我,真的是你回來了,回來看我了嗎?”舒公子幾近失態地看着阮聽雪,片刻後,他又苦笑着搖了搖頭,“不,着肯定又是夢。你那麼恨我,又怎麼會回來看我。”
“不過是夢也好,至少我可以在夢裡見到你。”
舒公子的話句句深情,感人肺腑,就連我這個外人聽了都動容,更不要說阮聽雪了。
她漂亮的眼底噙滿了淚水,望着他緩緩說道:“公子,這不是夢。是阮阮回來了,阮阮來看你了。”
舒公子的身體猛然一震,愣愣地看着阮聽雪。
周圍的蝦兵蟹將都識趣地離開。見我還站在原地不動,侍衛首領拉了拉我的衣角,朝我使了一個眼神。
我這才如夢初醒,跟着他離開了。
到了沒人的角落,侍衛首領將目光落在我身上,開口問道:“你是阮姑娘的丫鬟?”
我:“……”
隨即,侍衛首領又搖了搖頭,連連說道:“不對,丫鬟不會長得比阮姑娘還好看,也不會這麼貴氣。您難道是阮姑娘的姐姐?”
我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道:“算是吧。”
阮聽雪雖然名義上是我的妖僕,但我從來沒把她當僕人看。
誰知道侍衛首領聽到我的回答,馬上拉着我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大小姐啊,您可一定要勸勸阮姑娘,像我家公子這麼好的男人,她要是錯過了,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這人好歹也是堂堂的侍衛首領,竟然說哭就哭,我的脣角不禁抽了抽。
侍衛首領還在滔滔不絕地說着,“您是不知道啊,我家公子對阮姑娘真的是一往情深。想當年,阮姑娘想要東海龍宮的……”
阮聽雪和舒公子久別重逢,正在互訴衷腸,而我卻被侍衛首領拉着,聽他說他們的故事。想想還真有點滑稽。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侍衛首領好像接到了什麼指令,一把抹乾淨臉上的鼻涕和淚水,恢復了之前一本正經地樣子,拱手行禮之後說道:“大小姐,公子讓小的請您過去。”
我:“……”
這個侍衛首領變臉變得也太快了,剛剛還哭得像死了全家,現在又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我微微搖了搖頭,跟着侍衛首領出去。
阮聽雪站在舒公子身後,眼底雖然還噙着淚花,但臉上明顯帶着羞赧的紅暈。
看樣子,她是答應舒公子的追求了?
看到我,阮聽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輕聲說道:“讓主人見笑了。”
“無妨。”我不以爲然地擺了擺手,將目光落在舒公子臉上。
他也同樣看着我,眼底的神色很複雜,似乎帶着一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