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年初洪承疇便已經調任薊遼總督了,薊遼總督在這個時代就像是前線總指揮,負責對關外滿清的作戰,權力很大。
但因爲許多事情拖着,加上南邊農民起義軍還沒有完全鎮壓下去,所以一直拖着,直到這個時候才離開陝西前來京師拜見崇禎然後前往山海關赴任。
但想不到卻是在這裡遇到張翼,或許這也是這老天有意安排了。其實洪承疇也是很意外的在這京師外圍遇到了張翼,對於張翼這個人,其實洪承疇心裡是很複雜的。
張翼的升遷之路,短短兩三年從一個小小百戶爬到了一省巡撫,封伯開衙,這種待遇幾乎整個大明朝都少之又少,因此說白了讓很多人心裡面都不服氣。這種不服氣甚至包括很多位高權重的大臣重臣。
畢竟,大家都是辛苦熬了那麼多年才上位,甚至是靠着拼命纔出人頭地,而張翼憑什麼就這樣上位了呢?這裡面也包括洪承疇在內,洪承疇能熬到今天的這個地位,也是靠着拼命出來的,畢竟一介書生變成武將,這種轉變不拼命能得來麼?
只是,現在對於張翼他多了一種帶着感激的情緒。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呢,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張翼幫助他弄來了一大筆糧餉。
張翼在廣東官場查抄一些官員,獲得的大量錢財送到京師之後,幾乎有一半的銀子落入了他的三邊以及薊遼邊軍手裡面,解決了邊軍和大量明軍缺少糧餉的窘迫情況,讓他手裡面的軍隊這半年來從來沒有那麼闊綽過。
要知道邊軍缺少糧餉,然後造反的事情可不是一件兩件了,張翼查抄獲得來的銀子幾乎幫助他們這些邊軍將領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因此,很多邊軍將領看不起張翼,但有時候對張翼又有着一種感激之情。
因爲這驛站早已經沒有人在這裡負責,所以吃的東西都是張翼叫人在周圍弄來的,雖然很簡單,但總算是一頓新鮮飯菜。
“洪大人,我敬你一杯。”張翼拿着杯子,笑着朝洪承疇敬一杯酒。
“呵呵,張大人客氣。請。”洪承疇笑着點點頭,拿起酒杯和張翼碰了一杯,一飲而盡。
或許是酒菜開始入口,兩邊士兵剛纔產生的不快張翼和這洪承疇自然不會在意了。不一會兒便是開始商談起來。
“張大人年少有爲,小小年紀便已經是一省督撫,這可是我朝少見的,甚至比神通宰相張晉都絲毫不讓了。這一次入京師是述職吧?”
“洪大人過獎了,這都是皇上的擡愛,退之如何敢自居。”張翼搖搖頭,笑着回答。
“對了,我剛纔看見張大人身邊的士兵似乎都裝備了火器,是不是新式火器呢?聽說張大人帶着人馬殺進遼東就是靠着手裡面的火器,不知道張大人的火器從何而來?”洪承疇一直手握着酒杯,但雙眼卻是盯着張翼很認真的看到。
去年滿清入關的時候,洪承疇正在帶領大軍在內地剿滅農民起義軍,後面才移師北上準備救援京師,但張翼的策略倒是讓滿清大軍提前出關了,因此他沒有和滿清大軍直接交手。
但是,對於張翼怎麼樣在遼東殺出一條血路,殺得連皇太極都手忙腳亂的情況,這洪承疇還是很感興趣的。
這些年他一直在陝甘剿滅農民起義軍,和滿清人還真的一次沒有交過手。這一次被調任薊遼總督,算得上他真正的和滿清人交手,因此對張翼那一次在遼東的作戰,很感興趣。
“呵呵,確實是新火器。”張翼笑了笑,沒有否認。對於洪承疇居然能關注到自己士兵這邊的裝備,微微意外,但同時也警惕起來。很顯然這個洪承疇已經看到了自己手下裝備的傢伙,莫非是想要打這些火器的主意?不過這傢伙果真不愧是沙場上出來的人,觀察還真仔細。
“洪大人莫非對這些新火器也有興趣?”張翼笑了笑再次問道。心裡面卻是想着要是這洪承疇要和自己要這些燧發步槍的裝備,那自己可要好生斟酌一番。
“聽說張大人手下的軍隊都是裝備新式火器,還真的很感興趣。”洪承疇笑了笑,再次問道:“不知道張大人去哪裡購買這些火器?莫非西洋人?價格又如何?”
張翼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反問了一句:“洪大人知道我手下裝備這些新式火器,一萬人裝備這樣的火器,一個月要耗費多少銀兩麼?”
“多少?”洪承疇還真是很關心這個問題。洪承疇確實有想要自己訓練和裝備一支新式火器軍隊的想法。畢竟,已經充分認識到火器厲害的洪承疇,當然知道火器在戰爭中會有多大作用了。
“每月專門訓練,專門供應士兵打槍放炮要耗費的銀兩,不下三十萬兩銀子,要是真正拉出來打戰,我看這個數字還得翻一番。”張翼苦着臉說出一個數字。然而,就這個數字,就已經將眼前的洪承疇聽得有些愣住了。
三十萬兩銀子,一萬人一個月就要耗費那麼多,那一年下來就三百多萬兩銀子。這哪裡是訓練軍隊,這簡直就是在燒錢啊。
想着養着一萬人一年耗費數百萬兩銀子,洪承疇臉就有點抽搐了。朝廷一年撥給他的銀子還沒有這個數字呢,可他還要養着十幾萬大軍,真要是組織了這樣的一支軍隊,那光這樣一支軍隊都足夠要了他的老命了。
“那麼多,張大人不會和老夫開玩笑吧?”洪承疇抽動自己的臉頰,看着張翼,好長時間才呼出一口氣問道。
“還真沒有騙洪大人你,這還真是一個吃錢的玩意,你想想啊,咱們那大炮放一發出去,都得算銀子吧。這些新火器打出一槍,那也得算銀子吧,一個月算下來,還真要那麼多。我張翼開設工場賺大量的錢,一年也只能養活那麼一點軍隊,但就快要拖垮了。哎。”張翼開始哭窮起來。
廣東遠處南方,加上現在北方流民作亂,驛路不同,外面的人想知道廣東的可沒有那麼容易。再加上軍隊更是保密部門,外面的人咱們可能知道張翼現在軍隊的情況呢。
張翼現在有張家軍兩個師,再加上港島留守隊伍和海軍艦隊,士兵已經超過五萬人。現在張翼控制下的數萬軍隊其實都已經列裝了新燧發步槍,全是新式火器裝備和訓練。
這些軍隊訓練一個月的耗費確實需要數十萬兩銀子,但這至少是五萬人的耗費,而不是一萬人。原因很簡單啊,因爲各種耗費都是張翼自己的軍工廠產生,成本肯定要低很多了。張翼這樣算,只是爲了迷惑這洪承疇。
當然,其實張翼還是很想推銷一下自己手裡面的火器的,至少賣給一些火器給這洪承疇,增強一下這洪承疇的力量,對於消弱滿清鐵騎實力也是有好處的。
至於擔心會不會威脅到自己,說實話,要是沒有自己的支持供應,就算賣給洪承疇一大批槍支彈藥,將他的軍隊全部換裝了,但這洪承疇也不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安全。至於以後明軍裝備了這些槍支,會不會促進整個明朝軍隊扭轉明朝滅亡的趨勢,張翼便從來不擔心。
原因很簡單,關靠一些新式裝備要是能拯救一個病入膏肓的國家,肯定不可能。曾經的滿清洋務運動就是證明。
不過,張翼也沒有說錯話,裝備和訓練新式軍隊,還真的是一個極度燒錢的東西啊。他現在誇張一些,只是打消一下這洪承疇有可能想給自己軍隊大規模列裝火器的可能。畢竟,打一針預防針,還是可以的。
洪承疇原本想要從張翼手裡面打聽然後準備通過張翼手購買一批新火器的想法,讓張翼這樣一嚇,有些猶豫了。
“不知道張大人能否讓我看看你手下的火器。”洪承疇只是猶豫了一下,但隨即還是問道。
馬上就要赴任這薊遼總督了,明軍對付滿清鐵騎最大的利器便是火器,所以洪承疇也是很看重火器的。這一次入京師,他也要和崇禎進言,要崇禎調撥一批火器給自己。
“當然可以。”張翼笑了笑,隨即讓衛兵拿過了一支燧發步槍出來,遞給洪承疇,然後解釋了怎麼樣使用這火器。聽着張翼的解釋,一邊摸着這種燧發步槍,洪承疇頓時就像是發現寶貝了一樣。
只是此時是夜晚,就算想要試槍也有些不好辦,但這不要緊,洪承疇想着試試這槍支的威力,所以還是打算試試這槍,因此衆人走出屋子,來到這驛站的院子。
這驛站的院子還是很大的,畢竟靠近京師,而且以前還是接待各種高級官員的驛站,怎麼可能不大呢。
張翼讓士兵在院子準備了一個燈籠作爲靶子,將這燈籠掛在了圍牆那邊,距離足有百米左右。這樣的距離,足夠讓這洪承疇感覺到意外了。
畢竟,現在明朝邊軍裝備的火器,都是老式的鳥槍,射程也只有幾十米之遠,上百米的距離,實在有些讓人覺得吃驚。
這因爲知道要試射,洪承疇這邊的士兵都圍上來,想要看個究竟,倒是張翼這邊的士兵紋絲不動,依然堅持自己的崗位。
“張大人,這槍能中那麼遠的燈籠麼?”看着張翼讓人將靶子放得那麼遠,洪承疇猶豫了一下問道。
“洪大人請稍等片刻,等會就知道了。”張翼笑了笑,然後點了一個士兵過來,“你過來打幾槍給洪大人看看。”
一個衛兵跑過來,敬禮接過槍之後,便是站在一邊,然後開始舉槍朝着那邊的燈籠開始瞄準。因爲是夜晚,視線不是很清楚,所以這個衛兵仔細瞄了幾秒鐘之後,才直接扣動了扳機。
“砰。”
伴隨一陣火花亮起,一聲槍響之後,百米之外的那個原本亮着的燈籠,直接熄滅了。看到這個情景,洪承疇那邊的人馬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