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啥阿濟格沒有受罰而他豪格受罰了?就是因爲他豪格是皇太極長子,兩黃旗之首,多爾袞最大的威脅與政敵,而阿濟格是多爾袞兄長,還有堅定的支持者。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公平,然而人就是這麼現實,多爾袞不但賞罰不公,而且還破壞了八旗盟約,旗主只有由本旗來處置的規矩,可原本還異口同聲支持豪格的其他幾個旗旗主貴人連個屁都沒放,就連小皇帝福臨也一句爲豪格叫屈都沒有,彷彿他真的罪大惡極那樣。
唯一爲豪格打抱不平的只有他最忠心的下屬鰲拜了,得知京師戒嚴,他立馬憤怒的將兩黃旗集結起來,打算武力進逼京師,奪回豪格,可這一回,多爾袞的政治智慧與狠辣展露無疑,下午時分,斜脅迫着百官與順治皇帝,多爾袞僅僅帶着兩百多個擺牙剌親兵直接闖入兩黃旗軍營,可福臨面前,鰲拜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舉起手中大刀,只能俯首叩拜,被多爾袞一併拿下,就地革職論罪。
七月十二,豪格被多爾袞以怨望,忤逆,大不敬三項罪名,處以圈進,然而對豪格的部下,多爾袞卻是難得表現出寬容的一面來,除了鰲拜削職爲民,其餘人等概不追究,這一記政治組合拳打的相當漂亮,不但除掉了一大政敵,順道還收拾了人心。
這次豪格則成爲了最大的輸家,他費心費力搶掠來的金銀糧食乃至麾下的兩黃旗都歸屬了多爾袞,順道多爾袞還藉着處置他,向京師的漢民百姓來了交代,可謂面子裡子都有了。
然而,一系列政治變動,卻依舊掩蓋不了多爾袞在宋青書面前,落入了被動的事實,就算除掉了豪格,多爾袞依舊沒了下一步進軍江南的意思,七月二十一,返回京師的四十幾萬大軍稍作休整後,多爾袞又以阿濟格爲主將,率領兩黃,兩藍旗以及蒙古,漢軍共十三萬出山海關,向朝鮮王朝援救而去。
而此時,朝鮮戰爭也進入了白熱化。
距離上一次朝鮮戰爭,不過五十年前,不少那一代人還沒有死去,新的浩劫卻再一次降臨這個半島。
漢江側,朝鮮王朝京都,濃煙滾滾。
第一次壬辰文祿之役,豐臣秀吉率領的十幾個軍團三十多萬人短短一個月時間就滅亡了朝鮮王朝,攻下了朝鮮京都,時隔半個世紀,一點長進沒有,朝鮮王國反倒是更窩囊了,這次出兵突然,實際上幕府根本沒有像之前豐臣秀吉那樣準備幾年之久,而且仙台蕃,長洲蕃一類的大名軍隊,根本是被德川家光趕鴨子上架,才徵集沒兩天,連磨合下都沒有,就送過了對馬海峽,可有是一個多月,再一次佔據南四道,沿着喊江南逆流直上,打到了朝鮮王京城下。
“嘿嘿嘿嘿,死國已!”
“花姑娘滴,米西米西地喲!”
猥瑣而淫蕩的倭語在王京城附近的村莊中到處瀰漫着,狹窄而物資貧乏的日本列島也養成了倭人欺軟怕硬,又嫉妒殘忍的性格,對於國內的武士貴人,這些足輕,下級武士乖順的如同貓咪那樣,可到了別人的土地上,一個個又是變成了豺狼。
這個普遍殘忍的時代,倭人也顯得格外殘忍,所過之處,所有村子一律燒光,男人被推到茅坑邊上,然後用倭弓,鐵炮掃射屠殺,旋即將屍體丟到坑裡,漂亮點的女人也是趕到一個屋子裡,野獸那樣的倭人士兵提着褲子猥瑣的輪流鑽進去,最後又是在哭漢中一把火燒了屋子。
甚至這些禽獸還拿嬰兒下沸水取樂。
“死給!死給!”
腦袋上頭盔向上凸起兩根長長而又沒用的犄角晃悠着,回頭看了一眼又是在倭人道路上的村莊化爲廢墟,仙台藩的蕃主伊達綱宗狠狠地向前猛地一揮戰刀,鬼哭狼嚎的叫嚷着,踏踏的密集腳步聲中,心滿意足的仙台足輕,武士又是扛着槍,挎着刀,就跟行軍蟻那樣黑壓壓向前壓去。
進攻前還滿心忐忑,生怕把伊達家那點家底兒給全都丟在朝鮮,可如今,伊達綱宗恨不得將上到八十,下到八歲的男丁全都動員起來,太好打了!天下真是什麼買賣都好不過直接動手搶,自咸鏡北道源源不斷的戰利品輸入國內,甚至伊達綱宗都懷疑,幕府將軍德川家光是不是轉了性,不是削弱各家的實力,反倒是給大家發福利來了。
如伊達家這樣進軍的軍團還有五十多支,就跟逃出地獄的五十多股黑魔氣那樣,圍繞着漢江流域朝鮮王國最富饒的地區劫掠着,將一處處地區徹底摧毀。
不過這支毀滅力量橫行霸道的時候,圍困王京的力量倒是減少了不少,甚至不到兩萬,尤其是其中倭人才不過五千多,五個聯隊的足輕,其餘五個師一萬五多兵力全都是大明閩地駐倭軍。
與上一次豐臣秀吉攻朝鮮,目的完全佔領這裡,然後以此爲據點,攻打大明,這種情況下雖然倭軍還是燒殺掠奪,不過好歹還節制點,可這一次,幕府將軍德川家光甚至沒提出一個完全的戰略目的,各個家族各個大名完全是茫然上的戰場,既然沒什麼戰略目標,那麼自然就是以爲自己取得最大利益而戰了。
在漢江流域劫掠一空之前,這些倭國大名是不急於攻打擁有堅城,還有一支三千人八旗軍駐防的王京的。
還好,北方戰場總司令鄭森也一點兒也不着急,只要他待在這裡,建奴的視線就不得不盯在他身上,天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一但丟了朝鮮王國,騎兵一天一夜既可以打到赫圖阿拉城下。
其實真論戰略價值,不論赫圖阿拉,開原鐵嶺,甚至盛京城,對清軍真的不算太大了,有了富饒的中原北方,丟了也就丟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惜,就算建奴,也是有些東西無論如何割捨不了的,既然如此,那麼多爾袞就得被宋青書牽着鼻子走。
至於倭人在朝鮮王國的破壞,鄭森也是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因爲此時的朝鮮王國,活該!
不說後世棒子搶端午,搶中醫,布薩德,連華夏的孔子都非要認做他們祖宗,惹得宋青書厭惡,單單這個時代,朝鮮王國的所作所爲,就讓中原士人惱火。
萬曆十五年,大明朝幾乎動員了全國三分之二的機動兵力,萬曆皇帝幾乎打光了國庫,大明帝國算是以一己之力爲朝鮮王國扛下了倭國,說是再造之恩都不爲過,可看努爾哈赤起兵之後,朝鮮王國幹了什麼?
著名的暴君光海君,在與努爾哈赤眉來眼去,一方面向大明稱臣,另一方面暗地裡爲建奴提供糧食,兵器,早期努爾哈赤能熬過去,朝鮮有着很大的作用。
至於後面,朝鮮雖然廢掉了光海君,可旋即又是丁卯胡亂與丙子胡亂,皇太極親率十萬大軍征討朝鮮,朝鮮徹底倒向後金,有了朝鮮王國的貿易與進貢,極大的緩解了後金國內的枯竭。
尤其代表態度的是,後金軍入關劫掠中,出現了朝鮮火銃手。
這些看在“中朝友誼”上,中原士人甚至都忍了,然而最令人不能忍的還是在前一陣,南明滅亡,朝鮮王國的使節遊歷江南,對着亡國之恨,還被建奴的民族壓迫不得不剃髮易服的大明士人居然還一副冷嘲熱諷的模樣,表現得彷彿對大明多麼的忠誠,問這個問那個爲啥不爲大明殉節,朝鮮使者那些大餅子臉,已經在大明士人心目中成爲了僞君子的象徵。
如今朝鮮王國是實打實的對清朝稱臣納貢,屬於徹徹底底的敵國,那還管他死活做什麼?所以鄭森悠閒地甚至還有心思品酒。
“這酒味道怎麼怪怪的?”
一杯昏黃的酒液泯下去半口,鄭森那硬朗的臉也忍不住咧了下,噁心的將酒杯放了回去。聽着鄭森疑問,陪着喝酒的何斌愕然的拿過了酒罈子。
“不能吧,這可是熊本蕃蕃主進獻的朝鮮大補酒啊!是不是藥味?”
“人蔘鹿茸虎鞭本將都喝過,絕不是這種臭味!這到底泡的什麼東西?”似乎感覺嘴裡更臭了,咧着嘴,鄭森惱火的敲着桌子,好奇心被提了起來,也不管酒不酒了,一張梅毒肆虐過的醜臉一扯,擼起袖子就伸進酒罈子裡,在罈子底部,撈出一塊紗布包着的黃色黏糊糊物品來。
“他孃的,竟然是粑粑!”
一把屎黃甩到地上,何斌氣急敗壞的蹦了起來,可憐旁邊的鄭森,乾脆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其實熊本蕃蕃主也是好心,這糞酒真是朝鮮王國特產之一,競選建康四到七歲孩童的糞便,用日本燒酒浸泡發酵,還要加入貓骨頭,據說有活血化瘀,強筋健骨的功效,只不過沒考慮過這玩意,來自中原的將軍能不能接受而已。
就在鄭森與何斌在王京城下罵娘時候,熊本藩的大名細川光尚還在喜滋滋的騎在馬上,指揮着他的本鎮一萬五千人向北掃蕩去,也許就是因爲向鄭森送禮多了,他的部隊被放到了前鋒,去搶掠最肥的第一波。
“大名,前方應該就是魚躍鎮!”
拿着地圖,破具有後世鬼子翻譯官模樣的朝鮮嚮導一副熱切的模樣點頭哈腰着,剛剛下馬,坐在軍凳上那猥瑣的眉毛都是挑了挑,一股子貪婪在細川光尚三角臉上流露出來。
“死給!”
軍扇往下一揮,同樣貪婪的倭軍立馬歡呼一聲,端着倭式長槍,成羣的長槍武士與長槍足輕四面八方的向着眼前山坡衝去,衝過這道坡,就是建築在河邊的朝鮮魚躍鎮,就是滾滾的金子銀子糧食!
可就在這些倭人長槍兵雙眸中都流露出金光時候,冷不防山坡頂端忽然衝出來七十多個騎兵,穿着尖頂頭盔,鑲邊黃色的長袍棉甲,似乎拿着望遠鏡正要向西南眺望,兩面明顯都沒想到能遇到對方,不管是倭軍還是清軍,都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