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邪教,不管後世的,現代的,都是先給一棒子,說各種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然後再畫張大餅哥,信我吧!信我就能逃過滅亡!今晚宋青書的手段就很邪教,雖然他說的是實話。
至少目前把馬士英還有阮大鋮就給鎮了,而且還嫌棄這沒完,宋青書又是敲着桌子繼續上嘴脣頂天,下嘴脣撐地,那筷子敲着碗接着說着。
“今年朝廷能好點,闖王高迎祥死,自成領其軍,明年更好點,溫體仁下臺,不過你們那位周閣老也上不去,皇帝已經厭惡了黨爭,短時間內是不會再用有黨之人。明年楊鶴之子,楊文弱先生上臺了,他講提出那個滅亡大明的正四六隅十面張網計劃,這幾年倒是大明滅亡前的迴光返照,各部義軍都得被打的滿頭是包,我也得夾起尾巴做人,不過你們這些當官的不肯解囊,剿餉與練餉把老百姓最後一絲元氣抽去了,人心開始渙散了。”
“後年清軍入侵,大後年洛陽陷落,總督盧象升戰死,大大後年清軍全面攻打關寧錦,洪承疇帶着邊軍最後一副家當出去,就回不來了,大大大後年朱仙鎮決戰,朝廷最後一張牌全軍覆沒,左良玉狂逃三千里,對了,明後年皇帝祖墳還得被刨一遍,不過放心,這次不是刨你鳳陽,刨的是鍾祥的興獻王……”
“夠了,你這是危言聳聽,別再信口開河了!”馬士英又是暴怒的拍案而起,看着他血紅的兩個眼睛,宋青書則是無所謂的聳聳肩:“信不信由你。”
“那大帥就這麼打算一直在安慶抗衡朝廷?”
馬士英是直人,他腦袋裡全是宋青書所說的災難,可阮大鋮要奸滑的多,他是十分就信個三四分,至於宋青書後來說的那些,在他看來純屬信口開河,故而他是最先轉回了神,又是咄咄逼人的問着。
宋青書還是很欠扁一般輕鬆的聳聳肩:“詔安是不可能了,在陝西,乞活軍吃過詔安的大虧,血的代價,就算我答應,我的部下也不會答應。”
“大帥,你和那些泥腿子不同,你又沒有野心,就是爲了經商發財,何必……”
“胡宗憲殺王直,也是歷歷在目啊!”
阮大鋮還想勸,可宋青書一句話卻頂的他啞口無言,朝廷自己說話不算話在先,他也無從辯駁。
“再說,誰說宋某沒有野心,君王死社稷,況且以今上猜疑與自私的性格,他很難把太子送到南京,如果京師淪陷了,你覺得,天下誰最有資格繼承皇位?”
阮大鋮忽然一下子感覺到嗓子都有點發幹,如果泰昌帝的子孫都死光了,以血緣關係,繼承皇位的自然是那位差一點位及天子的福王,依照宋青書的打算,到時候他就是從龍功臣。
到底是奸臣,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自己,崇禎朝自己是閹黨餘孽,可如果福王登基,自己豈不是還有機會重返官場?想到這兒,阮大鋮忍不住又是激動起來,下意識搓了搓手。
“那些都太遠,暫且不論,馬某開誠佈公,如果乞活軍詔安,馬某爲你請淮南總兵的職位!”
還真叫此起彼伏,阮大鋮迷糊了,這馬士英倒是回過神了,又是板着一張臉生硬的說道,聽的阮大鋮鬱悶的一排腦門,本來好好的勸宋青書詔安,可繞了一大圈,倒是自己被繞了進去。
“乞活軍不詔安,至少現在不詔安,現在詔安,就是被拿去當炮灰,不是去遼東頂韃子,就是無意義的和農民軍消耗,不過馬總督放心,我宋某不傻,要是再撅了皇陵,不亞於成爲天下的眼中釘,衆矢之的,乞活軍不會越過潛山,而且我還給你三個承諾,我出二十萬兩銀子助你修皇陵,鳳陽有事,乞活軍會鼎力支援,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宋某不會看着朋友死,而且五年之後洛陽陷落,迎了福王,乞活軍一定會到你手下詔安!”
宋青書還是一口咬定洛陽肯定會陷落,看着他那麼滿腹信心的模樣,還真讓阮,馬兩人又是心裡犯了嘀咕,莫非說的是真的?
“馬某怎麼相信你說的話?”
“你不得不相信,出來吧!”
宋青書真有點小人得志的笑容,輕輕拍了拍手,旋即乞活軍金牌污點證人又是被從後頭推了出來。
“閻公公,今日廬鳳總督,還有南京阮公和某議論迎立福王之事,你可聽清楚了?下去吧!”
一個照面,連話都沒給機會說,閻思印又是悲催的被推了下去,看着這死太監,阮大鋮卻是臉都綠了,氣急敗壞的站起來,手指頭哆嗦的指着宋青書,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頹然的一屁股坐了回去。
“好你個宋大帥,老夫是被你拉下水了!”
閻思印可不是一般太監,能出來鎮守一方的都是受皇帝信任,在京裡有關係的,宋青書要是把他放回去,大家都得玩完,就跟核武器一般,說炸死誰就炸死誰。
就算現在回去,馬士英就去告發,可牽扯到藩王,就算告贏了也得引火燒身,再說,你一個廬鳳總督大半夜跑到賊營裡幹什麼?至於阮大鋮,他投靠過閹黨,可知道那些死太監成事不足,敗其事來他們稱老二,沒人敢稱老大,悲催的看着宋青書,也只好認命下來,真是一個不小心掉入彀中了。
聽着阮大鋮悲催的話,宋青書倒是理所當然的一聳肩:“沒辦法,誰讓你們當官的套路太深呢。”
這裡有觸及最小的害死馬士英,他不認識閻思印,雖然吃了個虧,可也沒觸及骨髓,鬱悶了片刻,難得馬士英跟好奇寶寶一樣,忽然又是向前坐近了身子。
“宋先生,剛剛你問我們,如今大明朝災荒連連,那你知道,究竟是爲什麼嗎?”
這話阮大鋮的好奇心頓時也被挑了起來,禁不住也是把鬍子靠近了些。
估計永遠也不可能指望兩人忠於自己,可今晚能不能抓住他倆的心,讓他們暫時跟着自己走,可全看這一番說辭了,宋青書倒也是提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天道有常,此起彼伏,有高峰自然有低谷,前些年幫朝廷鑄造紅夷大炮的西人湯若望二位應該知道吧,我就是師承於他,根據西方記載,天下氣候沒過幾百年,都會突然變冷,旋即就是連年大旱,糧食大規模減產,這種現象稱爲小冰河期,咱們史書中記載的西秦帝國,也就是羅馬,就是在小冰河期打擊下滅亡的。”
“根據湯師傅的研究,咱們華夏,小冰河期也經歷了,四次,商末,三國,唐末,還有如今咱們大明,這也是宋某肯定大明即將挺不過的原因之一,不信兩位可以回去查查史料,看某說的那些時候和現在對的上對不上。”
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宋青書要是鬼扯什麼推背圖,估計兩人肯定不信,可推到湯若望身上,會造紅夷大炮的洋和尚,還真讓他倆信服了幾分,阮大鋮是飽讀史書的,不用看都能回想起來,愣了片刻,他又是驚疑的問道。
“那江南的蕭條也是因爲這個什麼小冰河期?”
“這倒不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阮翁應該聽說過吧,咱大明不產銀子,歷朝歷代都是以銅錢作爲流通貨幣,爲什麼到了咱大明,就變成了銀子?無他,海上來的!”
“咱們居住的大地是個球形,也是湯師傅所講,在萬里之外大地另一面,西方那些番人發現了一片新大陸,上面富產金銀,每年都有藩船帶着新大陸的金銀到三寶太監去過的南洋,和大明的商人交易絲綢瓷器,可就在二十幾年前,西番另一番國英吉利眼紅這海上貿易,和弗朗機大打出手,覆滅了弗朗機的主力艦隊,引發了西方經濟危機,新大陸的銀船從那時候開始少了,不能繼續向外出口,江南絲織業自然就蕭條了。”
“當然,如今吏治昏暗,稅收不合理,而官員之間,潛規則又太多,當然也是一大重要方面,這麼多災難趕在了一起,世道自然是艱難啊!”
宋青書的兩翻解釋倒是簡單,可是細細品去,卻都很在理,尤其是阮大鋮,他可急得二十幾年前,沒事就聽家中長者嘀咕藩人少了的話,想不到令己輩頭疼的事兒,居然是源至萬里之外,想的也是不忍蹉跎。
“那大帥,目前這局面就沒救了嗎?”
“這個……”
眼看兩雙紅彤彤的眼睛盯着自己,宋青書禁不住也被問了個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