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的挺好的。”
出乎於少年的預料,謝錦並沒有出現什麼臉紅心跳害羞的狀態,也沒有興師問罪罵他輕浮,而是簡簡單單的像看一副普通的畫一樣,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
少年縮了縮手指,正猶豫着要不要拿開的時候,又聽謝錦道:“這幾日多謝你了,很清淨。”
少年臉上有點不自在,強硬着道:“我是因爲要畫畫,所以才讓人在這邊看着的,不是因爲你……”
謝錦看他這般嘴硬模樣,不覺好笑:“我知道。”
不管他是因爲什麼,總之這份好意她心領了就是。
“我看你的畫也畫完了,日後我也不會過來,你的人也就可以撤了,畢竟圍起來也給別人添了不少麻煩。”
謝錦話音才落,少年便是一怔:“爲何不過來?”
“我也總不能天天在這裡坐着看書吧,你莫非當我沒有事要做?”謝錦回他一句。
少年似乎纔想起來這點,蹙了蹙眉頭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露出笑容:“那好吧,既然如此,這副畫便送與你了。”
謝錦不由一怔。
這幅畫一看便知道耗了不少時間與心血,他這麼輕易就會送人嗎?
不過好像自己的肖像在別人手裡也不合適,不以後會不會生麻煩,就是她想想也覺得怪彆扭的,還不如放在自己這裡。
“也好,那就多謝公了。”謝錦向少年身後的廝伸出了手。
“……”
一時之間,少年和廝兩個人都怔住了。
廝: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公辛辛苦苦畫了五天的畫,給人就給人,枉他辛苦守在這裡,天天看人臉色的趕人,他做了這麼多這算什麼了?
少年臉上微愕,她怎麼不按常理出牌,真讓他把畫送出去,他心裡也捨不得啊。
謝錦等了一會,不見主僕二人有動作,歪頭疑問:“嗯?”
“五還愣着幹嘛,快把畫卷了送給謝姑娘。”
廝苦着臉:“是。”但願您回去的時候不要肉疼。
謝錦接過來,見這主僕二人神色迥異,笑了笑:“多謝杜公相贈,告辭了。”
她轉身離去,廝見她背影消失後才嘆了口氣,想着她最後的笑容有些奇怪,皺了皺眉頭,突然渾身一震:“公,公!”
“又怎麼了?”少年有些煩惱。
“剛剛她喚您杜公了,公,她知道您是誰了?”
“什麼?”少年瞪大眼睛,似乎耳邊也響起了她剛剛的話。
“沒錯啊,她是叫您杜公了,這麼……”廝正講着,突然想起什麼,一拍大腿:“公,是您先漏嘴了,您剛剛讓我捲了畫給謝姑娘,所以她知道您知道她的身份了,所以也不遮掩她知道您是誰的事實了!”
廝連了一長串繞口的話,難得少年沒打他,只喃喃道:“我竟然漏嘴了?”
“是啊,公!怪道她這麼不客氣呢,怎麼辦公?您這是漏了大陷了,這魚也發現了,可就不容易上鉤了啊!”
少年怔怔的坐了一會,想想方纔謝錦的神情姿態,再想想了解她的背景事蹟,總算知道他確實是露餡了,而且是很拙劣的露餡。
那麼那副畫也就不能當做是偶然作之,既然知道了他的目的,謝錦明天必然是不會過來了。
這該怎麼辦?
離開蜀江邊,他到哪裡再去找碰面的機會呢?總不能直接拜訪到她家裡去……
少年以手扶額,滿臉苦惱。
廝在一旁也跟着愁眉,興許是事不關己,腦袋也比平時的靈活,不一會兒一拍巴掌,道:“公,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麼了?”少年哀嘆。
“公主啊,公,您找公主啊。”
“找我娘?”少年擡起頭來:“你是讓我娘給謝姑娘下帖,讓她到家裡來做客嗎?”他垂頭想想:“這到也算是一個主意,就是怕我娘不同意。”
廝搖頭:“不是啊,不是找長公主,而是找王宮裡的杜公主。”
少年立即擰起眉來:“你杜笙?找杜笙幹什麼?她前段時間拖我去大理給她帶東西,我拒絕了之後到現在都沒敢跟她見面呢。”
廝拍掌道:“公難道忘了,公主天天都往謝姑娘府邸旁邊跑的,據那兒有位大梁朝退下來的女大人,很是學識淵博,不定和謝姑娘就是一起共事的上下級呢,公何不借着公主的手接近謝姑娘。”
少年聽了這個主意頓時就擰起了眉頭,不過仔細一想,卻也覺得未嘗不可。找杜笙,頂多是被奚落一頓,大不了給杜笙弄點好玩的,找他孃的話,萬一他娘並不喜歡謝錦,這可就弄巧成拙了。
少年越聽越覺得有理,當晚便進宮去尋杜笙。
第二日時,他就已經出現在了謝錦的府邸中。
杜笙登堂入室的習慣了,府上的人對她都熟悉的很,見她來帶了一個陌生的公,也沒有過多的聲張。兩人很輕易的就到了後院。
杜笙是個爽朗的女,身爲公主,對待熟悉的人卻並不跋扈,也不喜拐彎抹角,直接去後院找到謝錦,指着有些臉紅尷尬的少年道:“謝錦,這是我姑姑家的大表哥,杜城。”
昨天才分別,今天正是尷尬難堪的時候,被這麼一介紹,杜城真是羞的不知該往哪兒躲,恨不得立刻再出去。
“杜公。”與他相反,謝錦一派坦然。
杜城見她神情波瀾不驚,心道果然她昨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只好雙手一禮,垂着頭道:“謝姑娘好。”
突然感覺自己很丟人呢。
杜笙聽這弱弱的聲音就覺得不對勁,回頭一看,見自己那個一向無惡不作的表哥正一臉媳婦樣兒,頓時不能接受:“你怎麼了這是,在謝錦面前裝什麼柔弱呢?”
杜城簡直想拿抹布堵住這囉嗦丫頭的嘴,就沒見過她這麼麻煩這麼能惹事的人。
謝錦笑道:“不知杜公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這一句話雖不起眼,但總算緩解了杜城的尷尬,他猶豫了一下,悄悄看了謝錦一眼,見她面上從容不迫,落落大方,一時吭吭哧哧的不知該些什麼。
“我……”
杜笙和謝錦兩人都看着他。
“我、我……”
杜城像是咬了舌尖一樣,半天憋不出話來,謝錦並不催促,在一旁安靜的等着,可她越是這樣,杜城就越是緊張不出話來,到後來杜笙都看的不耐煩了,他嘴一張,未經過思考話就脫口而出:
“我,我是來問問,你能不能把昨天的畫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