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手輕輕地拍了拍雲曉葵的肩膀。
“雲曉葵難過嗎?”陽陽噘了噘嘴,“雲曉葵難過,陽陽就難過,雲曉葵不難過,陽陽也不難過。”
雲曉葵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陽陽伸出嫩嫩地小手,慌亂地替她檫眼淚,“雲曉葵乖啦,不哭不哭了,以後爸爸不在我們身邊,我會保護你,也會保護妹妹。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們。”
雲曉葵緊緊閉上眼,淚水如決堤的海洶涌而下。
她緊緊抱着陽陽,身體因爲哭泣而微微顫抖着。
她不想在陽陽面前哭,可是她忍不住。
妹妹已經沒有了。
她又該如何跟陽陽解釋?
陽陽從小就是個堅強的孩子,他跟夜洛麒一樣不喜歡哭,可他心裡一定很難過,他那麼愛爸爸。
如果現在再告訴陽陽,妹妹也沒了。
她不敢去想象,陽陽幼小的心裡會受到多大的打擊。
“雲曉葵你不要再哭了,你再哭的話,我這裡會疼的。”陽陽揉了揉小小的胸膛。
雲曉葵吸了吸鼻子,“傻陽陽,那叫心疼。”
她連忙擦去眼淚,“好了,我不哭了。”
陽陽都這麼堅強,她這個當媽媽的,又怎麼能脆弱。
雲曉葵緊緊地抱着陽陽,從今以後,只剩下他們倆母子相依爲命,她一定要好好照顧陽陽,讓他健康快樂的成長。
陽陽在雲曉葵的懷中動了動,“雲曉葵,我想拉粑粑。”
“好,我陪你去。”此時此刻,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和陽陽分開。
陽陽卻搖了搖頭,“不要啦,很臭臭的,你看着我,我也拉不出來。”
陽陽小腿一登,跳下了沙發。
他往洗手間走去,回頭看了雲曉葵一眼,提醒道:“不許偷看哦。”
“好。”雲曉葵點頭,眼裡含着淚,脣角卻揚起微笑,“我保證不偷看。”
洗手間的門關上。
雲曉葵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一滴早已冰涼的淚水從她削尖的下巴落下。
這幾天,她最擔心的就是,該如何跟陽陽開口解釋。
沒想到,陽陽竟然這麼理解。
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看見陽陽這麼堅強,她也更有了勇氣去面對今後沒有夜洛麒的生活。
然而,雲曉葵卻怎麼也想不到,早在陽陽沒有來酒店之前,夜洛麒已經給陽陽打過電話了。
夜洛麒哪裡忍心讓她來面對這些。
洗手間裡,陽陽穿着褲子坐在馬桶蓋上。
他兩手捂着嘴巴,傷傷心心地哭了起來。
剛纔他還在車裡,就接到了爸爸打來的電話……
“爸爸是不是想我了呀?”陽陽開心地握着手機,“我就快到家了呢。”
“陽陽。”電話那端,傳來夜洛麒溫柔卻有些沙啞的聲音,“爸爸想跟你聊聊天。”
“好啊。”陽陽眼珠子咕嚕一轉,“爸爸想聊什麼?”
“爸爸想問問,陽陽是不是男子漢?”
陽陽用力地點了點頭,“當然是啊。”
“那男子漢是不是該堅強,不會輕易流眼淚?”
“是呢。”
“陽陽……”夜洛麒沉默了片刻。
“我在呢。”陽陽開心地笑着。
“我和媽媽離婚了……”
“離婚?”陽陽臉上的微笑一僵,微微瞪大眼睛,“離婚是分開的意思嗎?”
“恩。”夜洛麒說道:“因爲一些不得已的原因,爸爸必須和媽媽分開。”
“爸爸……”陽陽哽咽起來,“你是不是不要我和雲曉葵了……”
“不是,爸爸依然愛你們。”
“我不要分開!”陽陽哭了起來,“爸爸你在哪裡?我馬上回來了,我要見你!”
“陽陽。”夜洛麒柔聲哄道:“你剛纔不是還跟爸爸說,你是男子漢嗎?不要哭……聽爸爸把話說完。”
陽陽擡起手委屈地擦了下眼淚。
“媽媽現在在酒店裡,陽陽去陪媽媽好嗎?”
“好……”陽陽抽噎着問道:“爸爸……你知道我和雲曉葵的秘密嗎?”
“傻孩子,你和媽媽的任何事情,爸爸都很清楚。”夜洛麒語氣溫柔,他以爲自己清楚雲曉葵的所有,卻不知道,陽陽所說的秘密,是那個還沒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離開的孩子。
“爸爸是壞蛋!”陽陽責備道:“你不要我們了!”
“對不起……”
“我不要跟你說話了!”
陽陽正要掛斷電話,夜洛麒連忙道:“陽陽!爸爸跟你定個約定好不好?”
“什麼約定?”
“爸爸答應你,一定會盡快回到你們身邊。”
“爸爸還會和我們在一起嗎?”
“當然。”
“那儘快是多快?”
“不會太久。”夜洛麒低聲道。
想要化解雲昊的仇恨太難,要脫掉“夜洛麒”的身份重新去愛曉葵更難。
可他一定會努力,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夜洛麒做不到的事。
他一定還會回到他們的身邊,守護他們,保護他們。
“真的嗎?”陽陽眨巴着淚眼問道。
“爸爸什麼時候騙過陽陽。”夜洛麒溫柔道:“所以在爸爸回到你們身邊之前,陽陽一定要照顧好媽媽,不要惹她生氣,要讓她開心,好嗎?”
“好。”
……
陽陽坐在馬桶上,迴響着夜洛麒之前對他說的話,擡起小手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
他答應了爸爸,要讓雲曉葵開心,所以他不可以在雲曉葵面前哭,那樣雲曉葵會更傷心。
陽陽起身,趴上浴缸的邊緣,往浴缸裡放了熱水。
打開浴室的門,他朝外面喊道:“雲曉葵,快過來。”
雲曉葵走到洗手間門口,看見熱氣騰騰的浴缸,又看向衣袖已經打溼的陽陽,“陽陽在做什麼?”
“給你放熱水啊。”陽陽走上前牽起雲曉葵的手,“泡個熱水澡再睡覺,會很舒服哦。”
從今天開始,他要像一個男子漢那樣,去照顧雲曉葵保護雲曉葵。
雲曉葵眼眶一紅,在陽陽面前蹲下,將他擁入懷中,“陽陽是媽媽貼心的小棉襖。”
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落下。
“怎麼又哭了。”陽陽心疼地皺起小眉頭,“雲曉葵不難過,爸爸跟我說了,他還會回到我們身邊呢。”
雲曉葵一怔,“他什麼時候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