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八十四章:獲救

眼看慕寒淵都急紅了眼,可秦欖斷然不可能讓他就這麼衝進去,屆時別說救安羽傾,不搭上自己都算不錯了。秦欖勉強拉住慕寒淵,他從來都不知道男人力氣竟然這麼大,盡力間卻忽然聽到慕寒淵低沉至極的聲音:“秦欖,別讓我恨你。”

秦欖心頭一震,手下的力道只增不減,他什麼話都沒說,倒寧可慕寒淵以後恨着他,想到這裡秦欖忽然有些動容,他只知道慕寒淵愛安羽傾,卻不知道竟然可以達到想也不想就捨命相陪的境地。

“她好好的,你相信我。”秦欖忍不住開口:“即便你進去了,能幫上什麼忙?”

慕寒淵連神情都沒有變,堅定地盯着大火燃燒的老宅:“哪怕燒成一起的灰,也是一種恩賜。”

安羽傾早就聽到了慕寒淵的那聲低吼,她不顧孟千古的阻攔急忙跑到窗戶邊,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席話。火光照映在她臉上,從孟千古的這個角度看去,這近乎漫天的大火還不如女人眼中閃爍的光芒來的攝人。

安羽傾捂着嘴巴淚水不斷,她真恨現在不爭氣的自己,卻更惱如此不珍愛自身的慕寒淵,可是他迸發出的感情這樣濃烈,她又如何惱得起來呢?

“羽傾你說話啊!”快被慕寒淵掙脫開來,秦欖急中生智想到老宅裡面還有一個能說上話的人,立刻吼道:“你還好着沒有?”

安羽傾聞言深吸一口氣,她努力逼退眼中的淚水,衝着火光中模糊的身影喊道:“寒淵,我很好,我跟千古都沒有受傷,你耐心等我出來!”

慕寒淵突然停下來,秦欖立刻呼氣,卻又聽到慕寒淵聲音沙啞至極:“你保證?”

安羽傾聲音不穩,卻也堅定:“我保證。”

索性救護車來的還算及時,慕寒淵被秦欖拉至一旁,看到男人眼中的瘋狂逐漸平息,秦欖忍不住訓斥兩番:“前半輩子都是你給我講道理,今天你能不能聽我講講?”瞧着慕寒淵一點兒都沒有將心思放在自己這裡,秦欖也不生氣,只繼續說道:“哥,你有沒有想過剛纔你要是真的衝進去,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情,綜綜怎麼辦?‘盛世’怎麼辦?”

“‘盛世’?”慕寒淵輕聲重複,轉頭看向秦欖,眼中半分顏色都沒有,隨後又將視線移到火勢逐漸被控制住的老宅上,放在身側的手捏得生緊,許久後才語調沉沉:“如果連她都沒了,哪裡還有所謂的‘盛世’?至於綜綜,不是還有你跟紹清嗎?你們會將綜綜照顧得很好。”

“你知道你這個想法有多不負責嗎?”秦欖怒斥。

慕寒淵卻輕輕搖頭:“這種時候,我的責任只有她一個。”

秦欖微微張口,還想要說些什麼,慕寒淵卻已然擡步朝老宅走去,他氣得肝疼,卻還是無可奈何地緊緊跟在男人身後。

消防人員不同意慕寒淵進去,幾個人攔在外面再三保證安羽傾不會有事,而話音剛落門口的橫樑“轟隆”一聲砸在地上,如同重重扎進慕寒淵心裡,他欲要推開消防人員,卻見一道身影比他還快地跨過橫樑衝進老宅。

慕寒淵一愣,秦欖也一愣,那是左藍。

左藍衝進老宅,不管內側還在燃燒的火,他揮手擋着火焰,不可避免地被燙到,卻又像感覺不到一般,直到看到安羽傾跟孟千古相擁的身影,他才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一些。

左藍幾乎是衝到安羽傾面前,然後在女人笑着迎上來的時候一把將人擁入懷中,陌生的懷抱,摻雜着淡淡的洗衣粉的香氣,雖然踏實,卻叫安羽傾心中涌起一種抗拒。

“你沒事?”左藍輕聲問道,隨後又兀自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安羽傾尷尬地伸出手,片刻後將手覆在左藍肩膀上,使了使勁兒:“左藍,你先放開我。”

下一刻,左藍倏然放開安羽傾,立刻後退了幾步,臉上帶着秘密被勘破的慌亂,他向來鎮定的眼神此刻卻不敢與安羽傾對視,只別過頭說道:“夫人,慕總放心不下你,讓我進來看看。”

“嗯。”安羽傾輕輕點了點頭。

孟千古站在兩人身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雖然被安羽傾評價爲“傻丫頭”,但左藍剛纔的表現······實在有些逾越。且不說安羽傾是慕寒淵的妻子,他作爲慕寒淵的心腹這樣的動作是斷然不能的,就說他自己,哪兒有這麼驚慌失措後又激動不已的樣子?好像是自己最珍愛的東西失而復得一般,她即便再怎麼不懂,也看得出左藍對安羽傾的心思。

這場火,將左藍經年埋於心間秘密之上的堅固外殼焚燒得一絲不剩,就這樣赤luoluo地攤在衆人面前,孟千古都能看懂的東西,其他人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可看出來,現在卻不能說出來。

門口還燒着一簇小火苗,安羽傾忽然聽到窗外一陣驚呼,然後“嘭”的一聲,慕寒淵已經破門進來,袖口立刻被燒沒了一片,他隨意拍打兩下,神情慌張地打量四周。

安羽傾看得心驚膽戰,她想也沒想就傾身奔了過去,慕寒淵聽到聲音急忙轉身,安羽傾已經跑到他面前。他完全就是憑藉本能反應伸手抱住她,自看到她安然無恙的那一刻起,慕寒淵的理智就一直處於恍惚狀態。

因爲心中的期盼太多,所以當突然實現的時候,反而會生出不確定的感覺來。

慕寒淵顫抖着手撫摸着安羽傾的黑髮,胸膛的跳動有些難以駕馭,他卻管也不管。她可知道這近乎於兩個小時裡,自己是怎麼度過的嗎?好像生命瞬間到了盡頭,卻又像從來沒有這麼漫長過一樣,如果她真的離開自己,即便有綜綜,他又能撐幾天呢?

安羽傾撲在他懷裡淚如泉涌,聲音輕淺地不斷重複:“我沒事,我沒事······”

真好,她沒事,她還可以陪在他身邊,現在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左藍緩緩轉身,他眸色中的光彩好像全部熄滅,看着那對相擁的身影,男人第一次生出再也無計可施的感覺,從當初對安羽傾動了心思開始一切就都是錯的,可他不知悔改,一步錯,然後心甘情願地步步錯,任由心中的執念越來越深,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每一個幽深的夜晚,自己獨自守着這個秘密入睡,可如今,他哪裡還有什麼秘密?他連最後的執念也葬送在這場大火中,可那點兒執念,卻是他這輩子最後的東西。

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秦欖抱胸站在門口,眼中帶着淡淡的冷色,好像每一次都是這樣,他是所有人的恩人,卻總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冷眼以待,也許在所有人之中,最冷情冷心的就是他了。

看到孟千古在那裡抹淚的樣子,秦欖信步朝她走去,卻被腳下橫出來的木頭絆得腳下一個踉蹌,秦公子神情泰然地站直了繼續走,然後站定在孟千古面前,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

孟千古又抹了把淚,擡頭瞪向秦欖:“幹什麼?”

秦欖輕輕皺眉:“瞧把你感動得聲音啞啞的樣子,我這麼捨身救你,你怎麼不對着我表示感動?”

孟千古吸了吸鼻子,不說話。

秦欖卻是點了點頭:“有骨氣,不過我的意見是你繼續哭,不然一會兒見到紹清,你再哭恐怕就憋不出眼淚來。”

孟千古頓時睜大眼睛,幾乎一字一頓:“你告訴他幹什麼?”

秦欖接得很溜兒:“你這不廢話嗎?一會兒去紹清的醫院,想瞞也瞞不住。”

孟千古聞言立刻跑路:“我不用看醫生,先走了。”

秦欖冷笑一聲,直接長臂一撈將人禁錮在自己懷裡,連拖帶拽地弄進了車裡。

······

正如秦欖說的那樣,車子行駛到醫院時葉紹清已經一身白大褂立在了門口,隔得太遠秦欖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也聰明地覺得這種時候就應該有多遠跑多遠,於是瀟灑地將孟千古推出車外,自己則嚴嚴實實躲在車裡。

慕寒淵抱着安羽傾從另一輛車裡出來,徑直走進醫院。孟千古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了,但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與其繼續圓謊還不如直接告訴葉紹清,他們之間何去何從,也應該有個答案了。

孟千古不敢看葉紹清,在覺得自己十分沒骨氣之後又恍然發覺自己並沒有什麼錯,是葉紹清放棄她的,而她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雖然不是他直接促成,但也脫不了干係,若換成別人早就掄圓了胳膊甩出去兩耳光,自己到現在還能以平常心對待,可見道德修養很是不錯。

想通了,自然也不會害怕,孟千古擡起頭堂堂正正看向葉紹清,男人眼中沉寂一片,孟千古本來就笨,此刻更是看不出什麼,卻又看到葉紹清微微垂眸,竟然轉身走了,瀟灑如當初,神色平靜地告訴她:“孟千古,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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