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鬼與施語不同,他們並不是自願變成這樣,嚴格來說,他們也都是受害者。
所以白無常拿不準,要不要像對待施語一樣,對他們下重手。
閻王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說:“我們救不了他們。”
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懷着沉重的心情,他們迅速地解決了這一批被怨氣侵蝕了的鬼。
看着這些鬼接二連三地消失在了空氣之中,他們的臉上擠不出半點笑容。
“媽的雷霆!我現在就去滅了他!”白無常握緊了拳頭,紅着眼往外衝,被崔判官及時地攔了下來。
“必安,不要衝動。”崔判官勸他說,“要能滅雷霆,閻王大人一百多年前就不會讓他存活下來。”
白無常大約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發泄一般地扔出一個光球,將地面砸出了一個大洞。
“難道我們就這樣放任他擾亂地府,什麼都不做嗎?!”他懊惱地大吼,“就因爲他,現在地府裡多少無辜的鬼都魂飛魄散了?!”
崔判官按着他的肩膀,重重地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他會爲他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的。”半晌後,閻王開了口,聲音比冰還冷,“但不是現在。”
“暮色”外面除了一隊值守的鬼差,就沒有了別的鬼。
他們一行從“暮色”裡出來,還沒走兩步,就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穿過了鬼差拉的警戒線,朝這邊跑過來。
“謝必安!”伴隨着一聲破了音的大喊,那個身影在瞬間撲進了白無常的懷裡。
喬青定睛一看,發現正是之前被崔判官送出了“暮色”的席安,沒想到她不僅沒走,還等到了現在。
白無常一愣,回過神後咧開嘴傻傻地笑了。
“席安……你……在等我嗎?”他不確定地問,眼裡有隱隱的期待。
“嗯,我在等你。”席安擡頭,向來冷漠的臉上,突然多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是說好要帶我去過七夕的嗎?”她半含責備地問。
白無常又是一愣,忽而又燦爛地笑開。
“你的意思是……”他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還要不要過七夕了?”席安大約是感到羞澀,撇開臉生硬地轉移話題。
白無常轉向了閻王,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閻王一揮手,很體貼地說:“去吧,報告明天再交上來。”
白無常歡呼一聲,抱着席安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才高高興興地走了,與剛纔憤慨至極的他簡直判若兩鬼。
等到他們倆走遠,崔判官又問閻王與喬青:“你們倆呢?不去過七夕嗎?”
閻王則主動徵詢喬青的意見:“現在時間還不算晚,要去陽間嗎?”
喬青搖了搖頭,疲倦地說:“我剛纔好像用了太多靈力,現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覺。”
“唉,真是造孽。”崔判官感慨道,“這麼好的日子,居然出了這檔子破事。”
受到施語這事影響沒過上七夕的情侶不只喬青與閻王這一對,微博上有好多從“暮色”裡僥倖逃走的鬼寫了長文表達自己劫後餘生的喜悅,以及節日被毀的遺憾。
這其中還有那些魂飛魄散的受害者的另外一半。
喬青昨晚精力耗盡,一回家倒頭就睡了,隔天一覺醒來刷微博的時候纔看到這些長文。
“那些受害者的家屬,你打算怎麼向他們交代?”她問閻王。
“實話實說。”閻王也藉着她的手機將幾篇長文看完,隨後俯下身,讓她替他將領帶打好。
“你今天就別去婚姻介紹所了,在家裡多睡一會兒吧。”他揉了揉她的發頂,聲音輕柔,表情卻不太好。
喬青知道,他是在爲善後的事情操心。
“嗯。”她聽話地點頭,“我相信你一定能把這件事情解決好的,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閻王扯了一下脣角,穿上她提前給他挑好的西裝外套,轉身出了門。
喬青則重新回了臥室。
將房門鎖好,她擡起昨天被那隻女鬼咬過的右手。
“現!”左手兩指撫上虎口輕輕地一抹,一道已經變成了黑色的牙印慢慢地浮現出來。
昨晚回家以後還沒什麼感覺,今天早上她一起來,就發現了不對勁。還好她搶在閻王醒過來之前就施了一個高級的障眼法,剛纔她給他打領帶的時候不小心把右手暴露在了他的眼前,他卻完全沒有識破。
喬青嘗試着用治癒法術來撫平這道傷口,可事實證明,一點用也沒有,甚至牙印都沒有變淺一些。
她不想讓閻王擔心,他現在已經很煩,事情很多,不過是一點小傷,又何必去驚動他。
於是,她給依然躲在十八層地獄裡的地藏王打了電話。
“你回來一趟吧。”她說。
地藏王很快就帶着諦聽回了公寓。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很嚴重嗎?”雖然待在閉塞的十八層地獄裡,但他閒暇的時候都會用手機瀏覽地府裡的新聞,看看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
“挺嚴重的。”喬青回答,“不過我找你來是爲了這個。”
她邊說邊把右手舉到了他的眼前。
“這是?”地藏王皺眉看着那個黑色的牙印,眼裡是不解的神色。
“施語的怨氣炸裂以後進入了很多隻鬼的身體裡,我不小心被其中一隻鬼咬了,今天早上起牀以後就變成了這樣。”喬青儘量用簡潔的語言概括說明這個牙印的由來。
地藏王沒有說話,只是捏住了她的手,又湊近了一些,仔細地觀察着那道牙印。
“有怨氣透過這個牙印也進入了你的體內。”兩分鐘後,他得出結論。
看過了那些鬼被怨氣侵蝕後的模樣,喬青在聽到他這麼說以後,不由生出了些恐懼來。
“我也會被怨氣侵蝕嗎?”她緊張地問。
“有可能。”地藏王很認真地回答。
“如果我被怨氣侵蝕了,會變得和那些鬼一樣,失去意識,完全被心裡的恨意所操控嗎?”喬青又問。
“沒錯。在怨氣的作用下,你心裡一點點的恨,都會被百倍千倍地放大。除非你殺了你恨的那個人,否則你將會一直處於那種狂暴的狀態。”地藏王的表情分外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