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牽制他,你們才趁着這個機會,將將軍的身體護住!”
眼見兀迪那達身形微動,楊輝立時彎弓搭箭,一點真元應心而動,轉而附在長箭之上。
他雖不似蕭氏姐妹、張世傑那般武力過人,但也是於身體之中煉出真元的人才,如今時候爲了對付眼前這傢伙,自然只得用出全力,不然的話隨時隨地都會被對方徹底擊殺。
和之前一樣,兀迪那達隨手一揮,想要以狂風將箭只捲走。
然而那箭矢卻似中流砥柱,縱然狂風如何吹拂,它都是半分不動,直接朝着兀迪那達射來。
兀迪那達立頗爲驚訝,看着那穿過狂風直接朝着自己射來的長箭,當即將手一點,不過是纖細指尖,卻將那生鐵鍛造的箭矢點碎,繼而笑了起來:“沒想到你居然也煉出真元,這般手段倒也算是登堂入室。但是,你莫非以爲就憑你們,就能夠阻止我嗎?”
得到這個機會,遠處士兵立刻搶出,將張世傑那不知生死的身體搶了下來,免得被對方偷襲了。
兀迪那達瞧着幾人行動,也暗罵一聲想到:“那該死的張世傑。明明都中了我的詭計,卻偏生藉着我這一擊的衝擊力,將整個人跑到百丈之外,好爭取讓屬下救下自己性命的時間。這般急智倒也了得,但是你以爲你爭取的時間,能夠保住你的性命嗎?”
畢竟是百丈距離,縱然他輕功了得,若要再軍陣集結的箭雨之中衝過去,也需要不少的時間,而這些時間已經足夠赤鳳軍行動,將張世傑保護在軍陣之中了。
“你不怕死嗎?”
低沉着聲音,楊輝問道。
死死握緊手中長弓,他且看着那人囂張至極的樣子,就像要將其徹底撕碎,然而僅憑自己目前的力量,很顯然着實不是對方的對手。
要知道就連張世傑這等人傑都折在此人手中,以他的力量能夠擊敗這人嗎?
兀迪那達呵呵笑着,蔚藍眼眸就似那蔚藍蒼穹以上,居高臨下狠狠的嘲笑着衆人:“當然怕!只不過你以爲就憑你們這些人,就能殺死我嗎?”
以他的實力,若非有張世傑鉗制,早就能夠徹底擊破整個赤鳳軍部隊。
如今時候,張世傑已然被其重傷,待會兒只需要給與其致命一擊,並且割下頭顱那麼整個赤鳳軍在平陽府的存在就會被徹底清除,而他們也就從此毫無後顧之憂,兵鋒直指潞州,將赤鳳軍堅固的大本營徹底毀滅。
沒有了潞州糧草支撐,赤鳳軍也就等於灰飛煙滅了!
“看起來,今天算是凶多吉少了。”
眉頭擰緊,楊輝不禁忐忑起來,且看着那視若無物的傢伙,心中立時感覺恐懼。
他所見到的同級彆強者也不在少數,比如說蕭氏姐妹、比如說王允德、張世傑,而已經仙逝的塵漓道人和木道人更是遠在其上,而比這人更高一階的蕭鳳更是足以威懾一軍、壓得整個上萬大軍動彈不得的強大存在。
只是這些人向來和善,平日裡也沒有一絲半點尊貴模樣,所以他一點都沒有覺得那煉出真元的武者究竟有多強大,對尋常士兵來說,又究竟是多麼兇殘的存在。
但是今日,他正面對陣這等人物時候,立刻就感到了絕望!
那銃槍,當真能夠擊敗這人嗎?
帶着困惑,楊輝緊握手中的滑輪複合弓,卻忐忑不安了起來。之前他得到授予時候也曾經實驗過銃槍的威力,但那不過是打固定靶罷了,而且也不過是嘗試了十多發罷了,對這種新式武器纔剛剛開始熟悉,根本算不上精通。
至少,楊輝就知道自己在一百步之內,其箭術的命中率遠高於槍術的命中率。
“當然。畢竟你這麼脆弱,爲什麼不臣服呢?”
高聲笑着,一絲微風自地面上轉着圈兒開始升起,這屢微風漸漸升高,將青草自地面上整個拔起,一層層泥土也被層層扯開,並且被那正在轉着圈兒的狂風撕碎、扯斷,並且整個被丟入空中,就連那些數百年之內未曾受到騷擾的大樹也被吹得呼呼作響,待到一時三刻之後,這微風早就化作一個足有三丈有餘的龍捲。
它不斷地旋轉着,將一切的東西都吸入其中,並且被整個絞碎丟入空中。
範圍還在越來越大,簡直要將所有人全都吞噬殆盡。
於中央之處,兀迪那達半懸於空中,他正似那高高盤踞於天空之上的風神,且看着地上衆位正奮勇作戰的士兵,立時笑了起來:“還是說以爾等這螻蟻一般的力量,莫非也像要和得到沙漠之神眷顧的我戰鬥嗎?”
信手一揮,狂風立時自這龍捲之中射出,將一人整個捲住。無論他如何掙扎,都擺脫不了這有型無質的狂風束縛,被整個捲起來納入龍捲之內,“砰”的一聲,那人頓時爆裂,於天空之中化作一團血霧。
這一刻,天空瞬間化作血紅色!
低沉着頭,楊輝血紅着雙眼,整個人燃燒了起來:“你殺了他?”
“當然,我的目的就是來殺你們的。”依舊高傲,兀迪那達充滿不屑。只看這地面上那人,他忽的感到厭惡,信手一揮,自龍捲之中立時有無數碎石飈射而出,每一塊均足有拳頭大小,朝着地上那些士卒射去。
直到現在,這些士兵還未曾退後,由此可見那赤鳳軍練兵之術當真了得,張世傑此人又有怎樣的威望,居然能夠讓這些士兵具備如此戰鬥意識。
但是,蒙古的敵人,不需要如此強大!
這般頑固的敵人,只能存在於地獄中!
帶着惡意,兀迪那達針對着地上的一羣士兵,開始了屠殺。石頭猶如冰雹,裹挾着莫大的動能朝着士兵砸去。
“砰”的一聲,一位士兵立時萎頓在地,口角沁出血液,他的頭顱被那石頭整個砸的凹陷下去。
“救我,誰來救我。”張開口朝着周圍人乞求道,他卻半點都挪移不了,畢竟那雙腳已經被徹底砸碎了。
捂着被砸碎的肩膀,有一個士兵倒在地上,他的肩膀被整個砸斷,就算是活下來只怕也算是不行了:“手臂,我的手臂。”
“……”
漫天石雨還在落下,然而整個赤鳳軍士兵已然徹底崩潰,亂糟糟的已經完全沒有半點可戰之力了。
楊輝暗恨,連忙下令:“撤退,所有人立刻撤退。”且看着頭頂之上的那人,他已然生出了畏懼之心,不敢繼續待在這裡。
如神似魔,操控自然。
這就是真元境武者的力量嗎?
腦海裡面一陣恍惚,楊輝緊握手中長弓,背後銃槍亦是扣在帶子之上,朝着遠處奔走。
“轟隆”一聲,那龍捲頓時消散開來,兀迪那達看着遠遠遁走的衆位士兵,不免露出了一絲暢快來:“一羣惹人厭的螻蟻,終於想要撤退了嗎?”之前被張世傑率領部下追的險些身亡,如今時候見到這羣傢伙猶如熱鍋之中的螞蟻一樣,渾然沒有頭緒的四處亂竄,他就不免感到異常的高興。
“但是在走之前,還得給我留下那張世傑的屍體再說。”
猶似禿鷲一樣,他整個人立時衝入天空,旋即就朝着不遠處的一隻小隊衝去,待到來到之後,一當即揉身撲下,一雙鐵手直接抓來。
“果然跟過來了嗎?”
側目看着後面,楊輝立時見到遠處兀迪那達。他見其朝着這邊小隊衝來,當即將那滑輪複合弓置於身前,硬生生擋住這抓心一擊。
“咔擦”一聲,那生鐵鍛造的長弓立刻碎裂。
楊輝將這長弓捨棄掉之後,且看着又重新衝來的兀迪那達,當即抽出身後銃槍瞄準眼前之人,然後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兀迪那達身體立時僵住,他低下頭看着自己胸前那一灘血漬,臉上不免佈滿困惑,問:“怎麼可能?我的身體居然受傷了?”
“爲什麼不可能?畢竟你也是人,當然也會死。”面露猙獰,楊輝狠着聲笑道。
看着對方那受傷的身體,他頓時恍悟,原來這些個所謂武者,也會受傷啊!
兀迪那達高聲吼道:“我可是有沙漠之神的眷顧!”身體之上的血漬轉而停滯,很顯然是他運轉玄功,令其痊癒了。盯着遠處楊輝,他身軀猶似雄鷹一般衝出,口中立時高聲吼着:“似你這般瀆神之人,只有死路一條!”
“你以爲我怕你?”
高聲喝道,楊輝並未倒退,反而挺直銃槍直接衝上前去,連連催動真元,將槍膛之內的子彈全數射出。
“砰砰砰……!”
連續三下的槍聲,當即在對方的胸口之處挖出三個巨大的裂口來,其中鮮血完全無法止住,自其中不斷地流出來,毫無任何停止的可能。
“不可能。我居然——就這樣——被打敗了——”
滿是愕然,兀迪那達睜大眼睛看着不遠處那正拿着一柄奇怪武器的傢伙,腦海之中充滿着驚恐,整個身體控制不住摔倒在地。
楊輝一個箭步,正似他以前衝刺一樣,將那銃槍整個對準兀迪那達,喝道:“只可惜,死的人是你!”
“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蔚藍的眼球佈滿陰雲,兀迪那達盯着楊輝問道。
他並非當真以爲自己永遠不死,畢竟沙漠之神的眷顧也不是永恆的,它也會選擇自己的宿主,所以在戰鬥的間歇時候也想過自己是怎麼死的。
在一場激烈的強者對抗戰鬥之中,被對方擊敗後割下自己的頭顱。
在一場繁盛的宴會之中中了毒酒,然後在衆人目睹之中走向帷幕。
在一場巡視自己的領地的旅途中,被對方掀起的反叛剿滅而死亡。
…………
這些死亡固然慘烈,但終究歸於宏大、展現榮耀,至少向世人宣佈了,他那些輝煌的人生是如此精彩。
但是今天,兀迪那達卻發現,自己居然如此窩囊,在一場不足千人規模的戰爭中,被一個微不足道的士兵,仗着一件奇怪的兵器給擊敗了。
“砰”的一聲,兀迪那達雙目闔上,那蔚藍色的眼球,再無一絲一毫的生機。
“赤鳳軍。我們是赤鳳軍永不言敗的戰士。”
倒提着火銃,楊輝忽然感覺全身力量傾瀉一空,整個人險些跌倒在地。
而他看着遠處正被衆人護着的張世傑,而那個之前奮不顧身救下自己的統帥,如今時候也開始甦醒過來了,於是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即使因爲保住了張世傑的性命,更是因爲靠着自己的力量,徹底擊敗了那曾經遙不可攀的兀迪那達。
太陽漸落,一行人隱入山林之中,了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