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馨道:“據說大人先前得到過一副柳慧兒的畫卷,妾身一直因與那柳慧兒不曾有過一面之緣,深感遺憾,不知大人能否將那副畫卷賣於妾身!以慰心中的缺失。”
徐秋澗臉上露出一絲詫異,驚道:“據說這柳慧兒已化作了女鬼,這畫卷可是不祥之物,難道沈姑娘就不害怕嗎?”
沈婉馨挪動了幾步,走到窗邊,道:“鬼神一說,信則有,不信則無!即便真有,正所謂身正不怕影斜,恐怕只有那些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的人才會害怕吧!妾身又何須害怕?”
徐秋澗一怔,哈哈一笑,道:“姑娘說的極是!本官也是這樣想的!”頓了頓,才道:“只是那幅畫筆風蒼勁,人物更是傳神,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筆,本官也甚是喜歡的,割讓於姑娘有些爲難本官了!”
“什麼名家,還不是一個登徒浪子罷了!”沈婉馨微微一皺柳眉,顯然很反感徐秋澗的話。
徐秋澗一詫,奇道:“怎麼?姑娘認識那畫上落款自稱是懷虛公子的人?”
沈婉馨一愣,臉色微微一變,道:“不...不認識?”
“那姑娘又爲何知道他是個登徒浪子?”徐秋澗眼睛微微一縮,又問道。
“這有什麼好難猜的,難不成大人會認爲這些經常出入煙花之地的男人有多正經?”
徐秋澗笑了笑,道:“姑娘這話說的倒是在理,既然姑娘喜歡那幅畫,而今日姑娘又爲琳兒花銀子贖身,這個人情,本官還是記得的,就只好忍痛割愛讓與姑娘了,明日你叫人來客棧取吧!”
見徐秋澗終於還是答應了,沈婉馨面上微微一喜,感激的看了看徐秋澗。
徐秋澗無奈道:“現在沈姑娘已經達到了目的,那本官再留在此處是否就多餘了,那本官就告辭了!”說着抱了抱拳,就要離開。但剛走了兩步,沈婉馨哀怨的聲音便從後面傳來。
“大人如此急於離開,難道真這麼討厭和妾身呆在一塊嗎?”
徐秋澗身子一頓,還沒反應過來沈婉馨這話,也沒有立即回答。沈婉馨見徐秋澗不說話,輕輕哀嘆了一聲,道:“算了!大人是正人君子,怎會和我們這些紅塵女子談得來呢!唯恐和妾身多呆一會,遭來是非才是。也罷,大人請回吧!”說着臉上又佈滿了憂傷。
徐秋澗一陣頭疼,沈婉馨太過敏感了。看來這多愁善感的女子確實是不好侍候,轉過身來,正色道:“沈姑娘不必誤會!本官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徐秋澗話未說完,沈婉馨又道:“既然如此,若大人不嫌棄,就在此歇息一會,婉馨爲你撫琴一曲,如何?”說着小心看了一眼徐秋澗,生怕他會拒絕似的。
徐秋澗也只得點頭同意了,道:“好啊!素問沈姑娘琴藝超羣,今天本官倒想聽一聽!”說着來到了高臺下一處寬闊一些的地方,就地而坐,側坐在了甲板上,很是愜意的樣子,沈婉馨則深深的看了徐秋澗一眼,來到正中的桌旁,將那兩張寫滿文字和字符的紙張拿了起來,一邊走向高臺上的方琴,一邊道:“這是妾身新譜寫的曲子,還沒有彈奏過,今天就當獻給大人了!”說完她已經端坐在了方琴前,將兩張紙卷也順勢擱置在了琴下。
這時,那婢女也走了進來,搬進一個矮腿小方桌,放置在徐秋澗的身前,之後又端來了兩盤炒菜,和一壺酒,徐秋澗看了看,一盤炒雞肝和一盤炒花生米。還不錯!
“妾身臺上彈唱,就請大人獨自先飲酒水了!”沈婉馨道。
徐秋澗點了點頭,道:“姑娘開始吧,本官倒是很隨意的!你無須顧忌什麼的。”
“那妾身就獻醜了!”沈婉馨開始撥動琴絃,彈奏起來,不時便跟着琴聲輕啓朱脣,吟唱了起來。徐秋澗一驚,沈婉馨還真有一副好嗓音,聲如天籟,甚是動人。然而就是太過傷感了些,看來這跟她平時鬱鬱寡歡的性格有着密切的關聯。
徐秋澗一邊飲酒,一邊賞琴,偶爾還夾一筷子菜嚼在嘴裡,倒也暢快!終於一炷香後,幽幽彈唱聲結束了。沈婉馨緩緩站起了身,蓮步走到臺前,看向徐秋澗,關注的問道:“不知此曲可否入大人耳目?”
徐秋澗自斟自飲了一杯酒水,捏玩着酒杯道:“曲音撩耳,麗人悅目,幾分傷感帶了俗;歌聲出窗,佳人映粱,絲絲愁容顯牽強。可惜啊...”
沈婉馨本是聰明絕頂,又這麼聽不出徐秋澗的意思呢!幽幽道:“大人真是妾身的知音人,只是妾身只能譜寫出這樣的曲子了!”說話間又是無盡的哀愁。
“沈姑娘錯了,其實你能譜寫出更好的曲子,你之所以譜寫的曲子這般傷感,只是因爲你的心情就時刻處在這樣的狀態,多愁善感致使你寡言少歡,若你仍舊選擇這樣下去,你就永遠寫不出更好的曲子,然而傷感的曲子又會讓你更加傷感,這樣就會形成一個周而復始的惡性循環!”徐秋澗鄭重道。
沈婉馨回味了一下徐秋澗的話,一直沒說話,徐秋澗的話像是觸動到了她內心深處的某種東西,許久後,才道:“多謝大人提點,可惜婉馨無法體會得到。”
徐秋澗眼睛收縮了一下,這女子哪裡是體會不到他的話,只是不願接受罷了,也不知道心裡到底藏了什麼秘密?既然對方不願領情,徐秋澗也不好勸解什麼了。哈哈笑了笑,緩緩站起了身,道:“既然姑娘譜寫不出一首好曲子,本官倒是可以贈姑娘一曲!”
沈婉馨眼中變得驚疑起來,驚道:“大人,也懂譜曲?”古代一般男子只知道詩詞歌賦,真正懂得譜曲的卻少的可憐,難怪沈婉馨會驚疑。
徐秋澗微微一笑,道:“略懂皮毛,不過我譜寫的曲子和你所寫的有些不一樣,就要看沈姑娘能否看得懂了!”說着,徐秋澗走向了那張木桌,提筆在一張白紙上開始揮動了起來。他曾經當過吉他手,作曲最重要的是靈感和經驗,徐秋澗自認還沒那麼好的才情,只選擇了一首曾經彈唱過的一首流行歌曲,將譜子寫了下來,當然,他沒選擇那種太過狂歡的曲子,否則就算寫下來,沈婉馨也未必彈奏的出來,先選擇了一首稍微聽上去比較歡快的曲子,這樣沈婉馨可能容易接受一些。
沈婉馨很是好奇,跟了過去,靜靜的站在徐秋澗身邊,看着他在一張白字上寫畫着一奇怪的字符,讓她一陣莫名其妙。直到徐秋澗寫完停了下來,才奇道:“大人,這就是你譜寫的曲子嗎?妾身如何從未見過?”
徐秋澗點了點頭,將曲子當中的阿拉伯數字跟沈婉馨一一講解了一遍,又將每種字符的意義和作用交代了清楚,沈婉馨本就聰明絕頂,又懂音律,很快就完全理會了,明白其中含義後。拿着譜子,走到方琴前,幽幽彈奏了起來,隨着琴聲的盪漾,沈婉馨越發驚奇了,這奇奇怪怪的字符組成的譜子,還真是一首動人婉轉的曲子。
沈婉馨複雜的看向了徐秋澗,這個樣貌俊朗的男子今天當真給了她一個驚喜,要知道她自己寫一段曲子少說也得幾天才能完全整理出來,然而徐秋澗竟提筆就譜寫了出來,雖然有些奇怪,但確實是一首好聽的曲子,這樣的才情,恐怕當代音律大師都未必能有所及吧?
曲子結束了,沈婉馨緩緩走到徐秋澗身前,盈盈一福,道:“大人才華橫溢,妾身歎服不已!這曲子可否贈與妾身,妾身想與其他姐妹一起參詳!”
徐秋澗笑道:“此曲本就是贈姑娘你的!當然可以,只是姑娘可否答應本官一個條件?”
“大人請說?妾身能做到的一定答應!”
徐秋澗哈哈一笑,道:“你可以做到的,本官要你對我笑一笑!”
沈婉馨一怔,望着眼前這微笑看着自己的男子,她覺得很踏實,臉也有些微微發燙,雖然知道徐秋澗是故意這樣要求她的,但心裡已是萬分甜蜜了。牽強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徐秋澗一喜,終於讓這女子笑了,雖然只是淡然一笑,但已經很成功了,若自己還能開導得了她幾次,應該能幫助她擺脫陰影。“這就對了!姑娘其實笑起來會更美的,以後本官可不希望一見到你就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了!”
沈婉馨眼含春水,幽幽道:“大人真這麼在乎婉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