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楚良嬈照例洗漱過早早地上了牀,做了一會兒瑜伽便讓守夜的丁蘭熄了燈。
杜媽媽臨睡前又叮囑了一邊丁蘭,讓她夜裡務必警醒點,別睡的比主子還熟。丁蘭應下,說道:“媽媽放心吧,奴婢也不是第一次守夜了。”
聽着外間的動靜,楚良嬈握着玉佩的手又鬆了開來。
不一會兒丁蘭也歇下了,楚良嬈翻了個身,將臉埋到冰涼的薄被裡,她琢磨着還是等丁蘭睡着以後進空間保險一些。哪知沒等丁蘭睡着,她自己就跟周公約會了,睡的正酣,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鑼聲攪醒了美夢。
“走水了!走水了!”一聲高過一聲的叫聲在這個本十分靜謐的夜裡分外突兀。
楚良嬈翻身坐起,丁蘭也點着蠟燭走了進來,只見楚良嬈披頭散髮坐在牀頭迷迷糊糊地問道:“外面怎麼了?”
“回郡主的話,好像是走水了。”丁蘭點了燈,杜媽媽緊跟着進了屋來,見楚良嬈並沒有被外面喧囂的動靜嚇着,一直提着的心也鬆了幾分,她對楚良嬈說道,“聲音似乎是東院傳過來的,珍兒已經去打聽了。”
過了一會兒珍兒便回來了,當真是東院走了水。
楚良嬈聽了卻是沒反應一般盯着鏤空雕花瓷燈罩發呆,杜媽媽見楚良嬈反應平平,便幫着問道:“現在火勢控制了麼?”
“還沒呢,不過已經派了人去了,應該一會兒就可以了。”
好在夜裡無風,不然便是楚良嬈這院子都得遭殃。這火勢一時半會控制不住還是因爲離着井遠的緣故,要滅火只有用沙,火燒的又猛,自然比不得用水水滅得快。
杜媽媽聽了,連忙閉眼雙手合十:“王妃保佑,一定要讓郡主平平安安的。”又唸叨了一陣,她說道,“這天乾物燥的,東院放的東西又多,也不知是什麼先燃起來了,現在只怕燒的都差不多了……”
東院,正是王府的倉庫所在,王府的貴重物品多存在那裡,當然還包括了顧氏的嫁妝。顧氏一瞧這把火把自己燒的破了產,倒真病倒了,這場火一直燒到三更天才滅掉。
楚良嬈十分不解,爲何是東院燃起來了,要說是因爲天乾物燥的緣故,她怎麼都不信。因着自己的推測,她總覺得這火燒的很是時候,如今王府也出了狀況,只怕看熱鬧的人也該現身了。
火滅下後,楚朝陽纔來看望了楚良嬈,見她無事便讓她早些歇息了。
早過兩個時辰就該天亮了,楚良嬈卻怎麼都睡不着,而此時顧氏亦然,要知道她自己的私房錢便是混在王府的資產裡存在倉庫中,這一把火當真是燒到了她心裡,疼得她眼淚止都止不住。
“王妃,別傷懷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林媽媽關切地說道。
顧氏眼中噙着淚,抓着帕子的指節因爲用力森森發白:“媽媽你不用勸我,這火燒的蹊蹺,你快使人查查,究竟是怎麼回事。要讓我知道是誰這麼大膽……”說到這,她的眸子陰狠的好似要用眼神殺人一般。
林媽媽應了是,但心裡卻十分爲難,但還是去外面找了嘴嚴的小廝去問話,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這一夜,王府都無人安心睡眠,楚朝陽夜裡要顧着妻兒老母,又要調查起火緣故,一夜都沒合成眼。楚良嬈則是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天邊泛起魚肚白她便再躺不下去,剛坐起身,丁蘭就走了進來問道:“郡主要洗漱了麼?”
“嗯。”楚良嬈點點頭。
幾個丫鬟分別拿着臉盆牙粉毛巾進了屋,有條不紊地服侍楚良嬈更衣洗漱,梳好頭後,杜媽媽說道:“可以擺膳了。”
楚良嬈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起身慢吞吞地移到了桌邊。
桌上已經擺好了精緻的膳食,楚良嬈並未如以往一般先喝半碗粥墊底,而是端着小半碗醬油麪吃起來。麪條勁道,用翠綠的蔥段做點綴,看起來秀色可餐。小半碗麪條入了肚,楚良嬈又每樣都嚐了一點這才下了桌。
吃過飯精神到好了許多,這時珍兒急急地走了進來說道:“小姐,府上來客人了。”
楚良嬈一瞧果然和自己料想的絲毫不差,前一天晚上王府才起了火,今兒就有人上門,很顯然這是早有準備。只是不知,這來訪的人會帶來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一時間,楚良嬈有幾分坐不住,在屋內走來走去。最後才叫了杜媽媽藉着給祖母請安之便去打聽消息,楚良嬈耐着性子練習禮儀,心裡卻怎麼也不安定。孫嬤嬤昨夜也沒休息好,今兒難免有幾分精神不濟,見楚良嬈精神不集中很體諒的表示今天就到這裡。
杜媽媽這一去便去了一個時辰纔回來,回來的時候,臉上是遮也遮不住的喜意:“郡主,可以回京了,聖上派人來接咱們了。”
聽到這話,楚良嬈愣了,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避開災難固然是好事,可他們走以後,平原郡和萊州的百姓該如何是好?
杜媽媽興奮了一會兒,也安靜下來說道:“聽蔣大人說,聖上已經派出了五皇子和欽差大臣,應該是過幾日功夫就到。”
這五皇子楚良嬈很有印象,無他,只因那位被前主一拳掄出血的皇子便是這位倒黴的慕孟辰,二人的關係屬於一點就着,見了面恨不得撓死對方的死對頭的冤家。皇上派這主來,很顯然就是不懷好意。
楚良嬈自認爲沒有前主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勁兒,要真對上了五皇子,只怕吃虧的會是自己。但楚良嬈可不會那麼死腦筋,三十六計走爲上,惹不起她還躲不起麼?
聖上能派一位皇子來可以看出他對此次旱災的正視,也算是彌補了之前忽視的過錯,能不能領情就看百姓了。楚良嬈一時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別人在餓肚子的時候她還能對着一桌精緻的佳餚,該慶幸麼?未免太沒良心了。
不過不管怎麼她怎麼想,離開是必然的了,違抗皇命這有多少顆腦袋都得掉,更何況如今聖上對楚朝陽本就忌憚,順從是自保的最好手段。
沒一會兒,楚朝陽便和臉色蒼白的顧氏來告訴了楚良嬈這個消息,楚良嬈聽了並未表現出欣喜,只問了一句:“那禁足怎麼辦?”
楚朝陽啞然失笑,拍了拍楚良嬈的腦袋說道:“你要覺得禁足的感覺不錯,待我們回京以後可以繼續。”
“哈?”楚良嬈還不知道還能這麼來,拉着楚朝陽的手說道,“禁足一點都不好玩啦,爹爹,女兒已經表現很好了,您瞧是不是應該視情況給我減刑?”
難得楚良嬈露出此般嬌憨的模樣撒嬌,楚朝陽一個心軟就答應了,但嘴上還是硬生生的:“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
“不會有了,一定不會。”楚良嬈忙保證道,“母親可以給我作證,女兒現在可乖了。”
難得想降低存在感的顧氏被點名,擠出一絲笑意說道:“是啊,阿嬈最近真的很乖。”
楚良嬈臉上擺出一副“你看我沒說錯吧”的表情,惹得楚朝陽開懷大笑,這笑聲落到顧氏耳裡說不出的刺耳。這東院燒的可不止她的私產,怎麼楚朝陽還能笑得這般沒心沒肺,真是不當家不知道當家的難處,眼下只有寄希望於那批糧能賣個好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