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棉棉回家來也思緒萬千文思涌動,坐下來想寫他的小說,可提筆卻寫不出頭緒來。看到棉花那小心翼翼的眼神,想來其還不曾把自己遺忘,而自己這多半年來對棉花的也只有恨。雖然媽媽告訴了他事情的真相,但他還是不肯原諒棉花。因爲他相信只要棉花當時反抗,何大腦袋是得不成的,除非何大腦袋把她弄死。可現實是棉花沒有以死相爭,還懷了何大腦袋的孩子,這是怎麼也不可饒恕的。
秦戀和棉花相比較棉花是好看很多,現在又會說話。如果沒有何大腦袋那事,棉花是完美的。秦戀呢,不但算不上漂亮還有抽風的病。男人都喜歡好看女人,而好看的女人似乎並不這麼想。走在街上你就會發現,好看的女人身邊好像都沒有好看的男人。所以想想這世間女子雖多,但能對他好的也只秦戀一個。是秦戀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幫了他,並且無條件的喜歡他。
棉花初六要請他,一是相聚,二是送行。在那個固定的時間裡他要面對李傍晚和棉花這兩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加之要別,心已提前來到了離別的那一天。
外面的雪白得晃眼,太陽一出就更亮了,一羣麻雀在雪地裡蹦跳着找吃食。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秦戀走來輕拍他問。
“沒什麼,我是在想小時候下了雪,我們就拿篩子罩小小蟲。”
“怎麼罩?咱們也罩好不好。”
“那是小時候不懂事才玩的,現在想想小蟲多可愛。”
“沒事,逮住再放掉,頂多受個驚嚇,再說它跑了之後還多了個心眼不是。”這話把周棉棉說笑了,於是就掃出一片空地撒上麥粒,拿個篩子用棍支了,拿個長繩拴住棍子底端遠遠地藏起來。
初六那天楊岸香張來兩個遠點的,在上午十點前都如約到了棉花家。李傍晚媽媽和馬寡婦也來了,是幫忙燒火做飯的。不會棉棉媽和舒萍也到了。棉花問說:“大娘,棉棉哥沒來?”
“嗐!在那洗頭打扮嘞。舒萍去喊你哥他倆,說都來了就等他們倆啦。”舒萍應聲去了。
周棉棉正在吹頭,舒萍說:“別吹了哥他們都來啦,等着你合適嗎。”周棉棉這才把風機放下,穿上外套和秦戀出來。
秦戀、周棉棉進了院,棉花楊岸香張來都站起相迎。
“你們不用迎他。”棉棉媽說。
楊岸香說:“大娘,我們迎的是秦戀,人家大老遠來一趟,要拿出咱好客的熱情來。”
馬寡婦聽了豎起大母指來說:“瞅瞅,瞅瞅,咱這幾個孩一個比一個懂事。”
“在我們這住着還適應吧?”
“挺好的,還看到了雪,就是冷點,晚上睡覺蓋兩牀被子還涼呢。”
李傍晚媽聽言笑了說:“傍晚趕緊抱點柴火,讓秦戀烤烤。”
棉花說:“那天都想讓她烤,怕她不習慣捱了薰,沒說。”
“沒事,現在又不吃飯,你們幾個圍着火說說話,看她穿多薄。”說完又向秦戀說:“妮,你穿嘞特少啦,來我們這你得多穿點,我們這冷還沒暖氣。爲了省點錢我們連爐子都不點,也沒炕,這也算個日子。”說話間李傍晚抱來了柴火,拿火柴點了。
秦戀說:“嬸,這是幹啥?”
“妮,你不說冷嗎,點火讓你烤烤。”
“這多不安全,屋裡又灰又煙的。”
“妮,我們這一輩的冬天都是這麼過嘞,也沒燒着房子沒薰着。還有棉棉小時的被窩,都是在火上烤嘍才讓他鑽進去,要不嫌涼哭哇。他們這幾個也就楊岸香小時沒睡過烤的被窩,我看剩下的都睡過。”
“張來睡過沒有?”馬寡婦問。
“睡過,嫂子。”
“吔,咋能這說嘞。應該說睡過烤的被窩,而不是睡過嫂子。” 張來本也老實,李傍晚這一逗臉便紅了。
馬寡婦心裡顫了一下說:“熊孩子咋說嘞,舒萍和棉花不在又涮我哈。”說着斜瞅了一眼張來就向外喊了舒萍說:“舒萍、舒萍,看看你晚哥又噴嘞。”
舒萍聽喊進來說:“嫂子,晚哥又咋你啦?”
張來忙搖搖頭,不讓馬寡婦說。馬寡婦柔柔說:“我知道。”然後與舒萍說:“你們家還有落生嗎?拿些來在火裡燒燒吃,我那賣完了,就剩了點種。”
“嫂子,我們家和你一樣。”說完馬寡婦和舒萍都看向李傍晚。
李傍晚說:“不用看我,我這就去拿。”
棉棉媽說:“別拿去了,吃的一手黑一嘴黑嘞。”可李傍晚已去了。不會兜一兜子落生來,等火苗都下去了,放在紅紅的火堆上。那落生不會就被燒得“啪啪”作響,瞬間變得趨黑了。
“秦戀來吃落生,外面黑裡面熱又酥又脆。你來你婆婆沒給你炒落生吃吧?捨不得呀,都賣完了,要吃了籽吧,就沒種的。我們過的日子你們城裡人想象不到。雞下個蛋都捨不得吃,攢着換錢買鹽嘞。”
棉棉媽說:“他嫂子說這些幹啥,現在日子不是越來越好過了嗎。”
傍晚媽說:“你要嘴饞了就上我們家吃去,我們還剩兩袋子。夜個我還和傍晚說嘞,棉棉該走啦,我踅摸着到濤那新房裡弄些幹沙土,炒點落生讓棉棉帶着給親家嚐嚐,你說咱這也沒啥好東西帶。”
周棉棉忙說:“嬸不用,在那買得到。”
“錢買的不是心意,明天傍晚送你們給你帶上。傍晚車都問好了,明天一早送你們去縣裡。”
楊岸香說:“要不明天我開車來吧。”
李傍晚說:“不用,我車都找好了,你還是在家裡睡懶覺吧。”
“那好,棉棉哥我明天就不送你們了。”
“都不用送,我打車走。”
“棉棉你客氣啥,你和傍晚那麼好,不用白不用。”
“嫂子說的對,好兄弟不客氣。來,咱們放桌子吃飯,我要和棉棉哥喝兩盅。”於是放桌子吃飯。
周棉棉本不想喝酒,怎奈李傍晚勸,兩人便喝了一瓶啤酒,棉花幾個喝飲料。啞媽、棉棉媽、傍晚媽、馬寡婦也坐了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