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絲絲動容,齊珊兒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貼在了他的胸口,雙手在他健碩的胸膛上來回摩擦着,白色的襯衣被凍得發硬,手掌下傳來陣陣寒流。
齊珊兒打了個哆嗦,一咬牙,加大了掌心的力度,現在,她滿腦子根本沒有什麼任務,沒有什麼組織,心裡想的,唸的,只是不肯讓這個救過她的男人死掉!
他幫了她一次,雖然她不需要,但這份情,她認了!
如果他們有可能離開這裡,她也不再欠他。
劇烈的摩擦很快就有溫熱感在梟墨騫涼涼的身體裡騰昇而起,“你做什麼?不要浪費力氣。”
他能夠堅持,她沒必要這麼做。
齊珊兒咬着牙,從嘴角擠出一抹笑,“總裁,你可以做,爲什麼我不可以?”
“我是你的老闆,是男人。”梟墨騫冷聲說道,但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卻有暖意一閃而過。
“我是你的員工,”他有理由,她也有,齊珊兒固執地看着他:“我不能讓你出事。”
梟墨騫一直以爲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他和齊珊兒甚至只是普通的上下屬關係,他剛纔救她,只是因爲她是無辜被自己牽連的,如果重來一次,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做同樣的選擇。
但他沒有想到,一向唯唯諾諾的齊珊兒,這一刻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隱隱的,他彷彿在她的身上看見了她隱藏着的,另外一個模樣,堅強、剛毅、固執,又感性。
“你……”他遲疑的開口。
“總裁,我們會安全離開這裡的,一定會。”她堅決的話語,如同一束陽光瞬間照射在梟墨騫多年來冰冷的心房中。
他沉默了許久,最後,才張開嘴,淡淡的應了一聲,“恩。”
兩人同時沉默了,只是手上的動作不停,彷彿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對方,能夠離開的決心與自信!
“齊珊兒,”許久,梟墨騫忽然開口。
齊珊兒有些恍惚的大腦接受到他的話,下意識迴應:“啊?”
“對不起。”這是梟墨騫這輩子第一次向人道歉,而且還是用着如此溫柔的語氣,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的變得僵硬,每一次移動手臂,骨頭都會發出機械的碎響,“那些人是衝我來的。”
原本她根本不會遇到這種事,如果她沒有成爲他的助理,或許還是公司裡勤勤懇懇的小透明,不用遭遇到危險,更不用被牽連到這樣的地步。
齊珊兒愣了一下,習慣了梟墨騫的強勢和冷漠,他忽然間變得這麼溫柔,讓她實在很難想象,難道是被凍傻了?還是凍出了第二人格?
“總裁,你……是清醒的嗎?”
梟墨騫心底的內疚,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果然,和一個一根筋的女人說這種話,根本就不適合。
右手猛地擡起,衝着她的腦袋拍了下去。
齊珊兒吃疼的叫了一聲,她就說嘛,這纔是她認識的梟墨騫,剛纔他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總裁,如果你真的覺得過意不去,出去以後給我漲薪水吧。”齊珊兒尋找着話題,一直沉默,她怕自己會堅持不住,當然,這裡面也未嘗沒有想要爲自己謀福利的想法。
雖然說,梟墨騫一定會死在她手裡,但,在他死之前,如果能給她加薪,她今後在梟氏站穩腳跟,也能拿到一筆不少的薪水是不是?
kk這個女人別的愛好沒有,但對錢,卻是非常鍾愛的。
“好,”梟墨騫一點猶豫也沒有,直接答應了,“如果能夠安全離開,我給你加薪。”
“還有獎金。”
“沒問題。”
“年終獎呢?”
“也可以。”
……
密封的冷藏室裡,時不時傳出兩人天馬行空的對話,不曾間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酒店裡的槍聲停止後,開始有人小心翼翼的朝裡面走,餐廳被手雷轟炸過後,牆壁、天花板掉落了不少石頭,直接阻斷了通往廚房的道路,一片狼藉,警車在半個小時後慢悠悠趕到,梟墨騫僱來的僱傭兵混跡在人羣中,搜查着整個酒店,金洛得到消息,立即從郊區開始往回趕。
與此同時,冷藏庫內,緊抱成團的兩人被冰花覆蓋着,黑色的髮絲染白了頭,四肢、脖頸、臉蛋,通通蒙上了一層白色的雪花,梟墨騫背靠着鐵門,手中的動作早就已經停止了,雙手僵硬的保持着抱住她的姿勢,下頜抵在她冰冷的肩頭,如果不是偶爾還有微弱的白霧從他的鼻息裡傳出,很難讓人想象這兩座冰雕還活着。
胸腔裡的心跳聲開始減弱,梟墨騫的神智有短暫的眩暈,他立即咬住舌頭,一股尖銳的疼痛感逼迫他恢復清明。
“齊珊兒?”虛弱的聲音在齊珊兒的耳邊響起。
可迴應他的卻只有整個房間的冰冷,心驀地一顫,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他急忙將她僵硬的身體扶起來。
“齊珊兒,醒醒!”雙手大力搖晃着她的肩頭,可她卻像是一個洋娃娃,任由他擺弄,沒有絲毫的迴應。
該死的,難道她……
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襲上梟墨騫的心窩,他屏住氣,擡起一根手指湊到她的鼻息下,心不安的噗通噗通直跳,直到感覺到她雖然微弱,卻確實存在着的呼吸時,心頭的大石才猛地落下,心有餘悸。
還好,她還活着。
激動、喜悅,這一刻通通在他的心窩裡綻放,素來冷硬的面容,不自覺的柔和了許多,他伸出手,將她的身體再度抱入自己懷中,用力揉搓着她的後背,不能再任由她昏迷,至少,他要爲她保持體溫!
爲什麼他的人還沒有到?
一邊爲齊珊兒做着保暖的動作,一邊,梟墨騫在心底咒罵道。
警察和僱用部隊已經趕到現場,但堆積在廚房外的大石一時半刻根本無法移除,只能選擇爆破,但誰也不敢保證,爆破後,餐廳會不會徹底崩塌,所以救援工作也被迫停止下來,人羣聚集在一起,想着法子。
“媽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裡面還有生命特徵,難道要等着他們被困死嗎?”f市的警署署長急得爆了粗口,這次的案件太惡劣,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着,上面也下了命令,一定要查,狠狠的查,現在又發現廚房裡還有活人,他必須得把人給救出來,當然,他還不知道里面困住的是梟氏的當家老大,要不然,恐怕會直接給急死。
“只能人力挖掘。”
“那要多久?”署長煩躁的大吼一聲,狠狠瞪了一眼說出糊塗話的下屬。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總比什麼也不做在這裡等着他們死掉要好。”爆破隊的隊長冷靜的說道,做總比不做好,更何況,雖然人力挖掘會很緩慢,但至少還會有一線生機。
署長一咬牙,立即揮手,命令屬下與羣衆一起用鐵鍬、錘子挖堵住廚房出口的大型石塊。
冷藏室中,梟墨騫硬是拼着一口氣,不肯向這嚴寒認輸,他一邊拍着齊珊兒的臉蛋,一邊叫着她的名字,想要讓她恢復清醒,她的體溫正在消失,臉蛋也極爲冰冷,活脫脫一個雪人。
“齊珊兒,你聽得見我說話嗎?堅持了這麼久,馬上就要得救,你甘心就這樣死掉?”梟墨騫聲線顫抖地在她的耳邊嘶吼道,想要用激將法,將齊珊兒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她緊閉着雙目,容顏恬靜,身體軟綿綿的,絲毫察覺不到任何甦醒的徵兆。
梟墨騫被雪花覆蓋的眉峰瞬間皺了起來,他一咬牙,將人放平在地上,解開她身上扣得嚴實的鈕釦,將外套朝兩側扒開,露出裡面白色的襯衫。
“你不能死。”
手掌蓋住她心臟的位置,猛地朝下一壓。
“齊珊兒,你還有大好的前途,你剛剛畢業,你還沒爲梟氏立功,你還有很多事沒有經歷過,你不可以死,聽見沒有?”
他絕不會眼睜睜看着他想要用心扶持的手下,因爲他的緣故死在這裡。
手掌再度用力下壓,他企圖用這樣的方法來疏通她被冰凍的血液。
被雪花染白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梟墨騫欣喜的喚了一聲:“齊珊兒?”
“好疼……”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壓住,齊珊兒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又冷,又疼,雙重摺磨,徹底將她渙散的思緒從黑暗中拉了回來。
輕輕睜開眼,視野有片刻的恍惚,但隨即,她就呆滯的發現,梟墨騫居然半跪在她身邊,臉頰染上了一層寒冰,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那表情,簡直傻透了。
視線順着他的胳膊下移,然後……
他在做什麼?
他的手居然放在她的胸口?
齊珊兒剛剛甦醒,就立即要面對讓她極爲窘迫,極爲糾結的場景。
梟墨騫是打算在臨死前,做一次風流鬼嗎?他已經飢渴到這種地步了?
梟墨騫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去,僵硬的臉部微微抽動幾下,他解釋道:“我在爲你做心肺復甦。”
齊珊兒被凍了太久,四肢根本使不上力,只能用眼睛示意梟墨騫幫自己把衣服給扣好,氣氛略顯尷尬,梟墨騫沉默的爲她扣上鈕釦,將人抱起來,搓着她的後背,繼續爲她保溫。
直到身體恢復力氣,齊珊兒問道:“我暈了多久了?”
“不知道。”在這裡,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除了無邊無際的冷,再沒有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