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y跟在喬北辰身後,想幫他開車,卻在上車前的一刻被喬北辰拉住手臂,“你坐到副駕駛上去,我來開。”
tony腿都軟了,“喬總,這不合適,您現在不適合開車——”
喬北辰已經坐了上去,冷冷地給了自己的助理一個愛上不上的眼神。
tony屁股尿流地滾上車,哆嗦着扯住安全帶,還沒繫好,車子已經飛馳出去——
今天喬北辰開的是一輛賓利歐陸,可這車此刻卻生生地被他開成了雲霄飛車。
長指每每在方向盤上輕輕一點,路上就有一輛車被他貼合着甩在了後面。
輪胎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地面上都是車胎留下的長長弧線。
車外的光影急速倒退着,整座城市開在變得迷幻起來,連陽光都只剩下一道道亮光劃過tony的眼膜——
他被甩得七葷八素,強撐着看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時速——
車子時速早已破了兩百,並且還在飆升。
tony嚇得連腳趾頭都在哆嗦,“喬總,喬總……”
“怕死?怕死就現在下車。”喬北辰聲音淡淡的,沒有任何的起伏。
可tony知道,這是極度憤怒的狀態。
“喬總,我不下車……”
喬北辰也絲毫沒有停車的打算,在高架橋上一個甩尾,直接逆勢而上。
輪胎又發出刺耳的聲音,在鬧市區也不容忽視。
tony咬緊牙關,臉色鐵青地想——自己今天恐怕是要晚節不保,尿褲子了……
車子一路張揚地狂飆,絲毫沒有收到任何交通管制的影響,最後一個u轉,直衝海邊——
tony已經哭出來,開始胡言亂語,“喬總,我愛您,但是我真的暫時還沒有殉情的打算——”
喬北辰直接掛檔,一個油門踩到極致——
轟地一聲,車子衝進海里。
最終,在沙灘上擱淺下來,徹底不動了。
幾百萬的歐陸gt就此報廢。
tony哆嗦着推開車門下車,站在沒過膝蓋的海水淺灘欲吐不吐地乾嘔。
喬北辰推開車門站在海水裡,斜倚在車門上,“煙。”
tony掙扎着從車裡暗格中摸出一盒煙和一隻打火機遞給喬北辰。
這時候莫說是抽菸了,只要喬總不飆車,就算是要他tony下海撈月他也會去。
喬北辰抽出一根菸,斜斜地含在脣角上,單手點燃打火機。
他擡手將火苗湊近菸頭,可還沒點燃,火苗就被海風吹滅。
擡眸,看了一眼遠處的海天相接處,用雙手攏住火苗,又去點。
風烏泱泱地透過他的指縫,再次無情將火苗吹滅。
喬北辰乾脆翻身,直接坐到車子前面的引擎蓋上,雙腿依舊浸泡在海水中。
他這樣執着地一次次點燃打火機,卻又一次次地被風吹滅——
想要依傍的最後一點溫暖,他也得不到……
最後乾脆一把扔掉手中的東西,直接仰身,躺在引擎蓋上,看着頭頂寬闊的,沒有一絲雜質的藍天——
美景如斯,海風如醉。
可天寬地闊,沒有席洛在身邊,他依舊覺得心好涼,好痛,好空……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
在決定將她放在心裡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畫地爲牢。
此生,再也無處可逃……
可是她竟然,竟然……
在餐廳裡聽到的那些話,又如同魔咒一樣鑽入耳朵裡——
席羽唯說,晚上還是陪着她。
還是……
而她,沒有拒絕……
一間房……
能做什麼?或者說,昨晚他們做過什麼?
可想而知。
喬北辰盯着天空,連眼瞼都沒有眨一下,直到陽光將他的眼睛刺得猩紅猩紅,他才忽地大笑出聲——
他笑得不可遏制,就連海風吹進嗓子裡,嗆得他猛然咳嗽,也沒有見他停下來。
tony在旁邊已經嚇得有些傻掉了——
記得前幾年他陪喬總去參加一個商業談判,對方是歐洲某個國家的皇室,提出的條件又苛刻至極,但那筆單子對喬氏來說至關重要。
喬氏的公關團隊都急白了頭,也沒見喬總的表情變過什麼。
可這一次……
看來席小姐真的成了喬總的心結。
亦是,心劫。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想勸慰幾句,卻發現任何語言在此刻都已經太蒼白了。
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有安靜地守着喬總……
周遭都安靜下來,唯有海浪輕輕拍打在岸邊,像一隻溫柔的手,在努力撫平某些不可言說的傷痛一樣……
是以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就顯得格外突兀,刺耳。
喬北辰側臉,掃了tony一眼,目光中已經帶了幾分不悅。
tony連忙把手伸進褲兜裡摁下靜音鍵,還沒來得看來電顯示就趕緊跑到了一邊的礁石後,小聲接起電話。
“喂,老太太,您好。我是tony,您找喬總?喬總他現在……”tony掃了一眼遠處的喬北辰,不確定他現在是否有心情接聽電話,“他現在恐怕不方便接聽您的電話。要不您等會打來?”
“你告訴他,回來有重要的事和他商量,是他和蘇櫻的婚禮!他必須回來!”老太太鎮定地開口,聲音裡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不怒自威。
tony心裡咯噔了一聲,知道這是大事,無論喬總願不願意回去,都不是他這個小助理能做得了主的。
他連忙又安撫了老太太幾句,掛斷電話就朝喬北辰的方向跑去,不敢隨便耽誤。
“喬總,老太太說請您回去,商量您和蘇櫻小姐婚禮的事。”
婚禮?和蘇櫻的?!
喬北辰從引擎蓋上坐起,“老太太真是這麼說的?”
“是,”tony吞了吞口水,“喬總您要是不打算回去,我就再給老太太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不必,”喬北辰單手撐在引擎蓋上,躍身而下,“誰說我不打算回去?”
泥沙灌進了皮鞋裡面,他走起路來有些艱難。
到了岸邊,他直接甩掉鞋子。
tony看着那雙意大利匠人將近一年才做出來的手工皮鞋漸漸沉入海底,心裡小小肉痛了一下。
喬北辰卻已經赤足踏上沙灘,頭也不回地開口,“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