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預想中的畫面並沒有出現，不止如此，周邊的景象令她全身發涼。
太奇怪了，本應該筆直地撞擊在虛擬天空上的，以這塊土地的全部力量，集合起來爆發出來的衝擊足以擊碎那裡，然而事實證明她失誤了。
曨應想出來的解決對策一如既往地簡單粗暴，既然初雲做到了這個地步，那麼將信息傳遞給異世界系統，同時調用權限力量封鎖住上空，只要這塊上浮的土地沒法擊破天空就夠了。
“不可能……你的權限我應該暫時封印了……”
好像呻·吟一般，初雲無比懊惱地吐出這句話，這個時候她幾乎無力繼續戰鬥，最後的殺手鐗都被無效化，現今只有靠着白九尾拖延些時間——
“召喚這頭怪獸既爲你帶來了機會，同時也是導致失敗的原因。如果你沒有受傷，大概我沒法輕易取回權限能力吧。好了，接下來你要做什麼？抉擇的時刻只有現在了。”
衝撞天空的大地因爲異世界意識調用的防禦系統已經失去了大半的能量，剛纔兩種同等級的物質撞擊造成的震動僅僅只有一小會兒時間，現在這塊土地幾乎是微微斜側着漂浮在空中。
失去了初雲權限能力的維護，一旦剩餘的能量也消失，必定就會重新墜落於下方。
曨應滿意於完美避開危急的同一時間，也觀察着眼前最有壓迫力的白九尾。
“我要提醒你，這傢伙已經沒法繼續保護你了。你所作的行爲是對世界系統的完全惡意，所以它不再會守護你，很快就會被回收吧。所以我勸你還是別以此爲依仗頑抗比較好。”
一次失算帶來了全盤皆輸的結局，初雲臉上有了些許心灰意冷的感覺。
但下一刻，她隨即從半跪的姿勢轉成傲然直立，即便臨時的軀體已然受到嚴重的損傷，幾乎有一半部位都處於崩解的狀態，那基本都沒有任何類似血液、內臟的組成部分反過來也證明着巫女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儘管我沒有真正站在他身邊的資格，我這虛僞的命也該奉獻給他，這是我對他唯一的報答了。”
聽起來初雲似乎是被白龍所拯救過，其中應該有很深的故事，但此時，曨應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發生了。
“……”
初雲默默地解放了身上所有的血染咒印，看似毀壞的部分卻仍舊有光澤重新顯現。
這個已然覺悟的巫女一開始就是將咒印全部植入在了身體內部。
於是曨應只能嘆了口氣，淡淡地講道。
“好吧，我不會再勸說你什麼，我只是最後問一句，一旦這個術式啓動，無論如何你都會因此完全消失，對於這一點，你沒有任何一絲猶豫嗎。”
面對曨應的問題，初雲第一次彎起嘴角，算是勉強做了一個笑容，其中的淒涼和遺憾顯露無遺。
“怎麼可能沒有。但是，我這個一無所有的存在能給他帶來未來的話，我不會有任何猶豫地獻上生命。”
說到底都是可有可無的願念，異世界都要毀滅了，已經無所謂消失不消失。
初雲以悽慘的表情閉緊了嘴脣。
下一秒，她的身體發生了異變。
曨應沒有去阻止。
只看到呆立着的白九尾身上的光芒慢慢地弱化下去，好像有部分能量被初雲所吸收，而真正讓這些純白流光失去原本顏色的，卻是突然出現並不斷膨大化的血色光暈。
在這個時間點說明這個話題似乎不合時宜，但一提及變身，大多都會想到比較美好的場景，某些重度愛好者的聯想更是直接跟魔法少女和假面○士等憧憬掛鉤，不過大多奇幻類作品，變身都是不怎麼光鮮的詞語，比方說僞裝成人類姿態的怪物，變身自然是還原成醜惡的形態……
算了，這些東西都沒有意義。
初雲所進行的變身大概沒有那麼惡俗，大致還是在安全的範圍。
但她已經再不能稱爲人類。
血紅的霧氣纏繞在接近七米的身軀周圍，給這個長有天使和惡魔翅膀的存在增添了令人膽戰心驚的色彩，雖說初雲本身的容姿依舊體現了出來，不過在曨應眼裡，前方所站立的、只是某種截然不同的異物罷了。
作爲初雲本體的願念氣息變得極其淡薄，也許連意識都不具有。
血色女神般的軀體所帶來的壓迫感甚至凌駕於邊上的白九尾之上，而白九尾隨後也因爲原本守護對象的氣息消失而回歸異世界系統。
“…………”
“…………”
在沒有任何話語，曨應對上血色女神的雙眸，那裡再不是有人性意識的色彩。
然而隨着背後天使與惡魔的那對羽翼的拍打，女神的眼睛裡忽然淌落了赤紅色的液體，彷彿是流着血淚那樣充滿絕望和悲涼。
“啊——”
緊接着血淚女神張開了嘴脣，從裡面發出來的是類似於歌聲一樣的音調，但對周圍產生的影響可謂是異常巨大，連空間本體都因爲這音調而扭曲起來。
（這是……對靈魂進行的直接攻擊？）
訂正一下，曨應並不是用耳朵聽到這歌聲的，反而是那邊穿透了一切，直直扎入他的腦海裡。
連曨應也因爲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而有些措手不及，大腦微微翻騰起來，視野也因此晃動着。
“強敵呢。不過很抱歉，我不能在這裡死去。至少，在親眼看到銀魂完結之前我不能死。”
語句中途亂入了很有槽點的句子，但曨應也同時掙脫了血淚女神歌聲的影響，也許是藉着某種無可名狀的玄學信仰堅定了意志。
“以我一生節操換銀魂永不完結！”
（——你只是想說這句而已吧？）
完全不懂看氣氛的，曨應揮開腦海裡還在傳蕩的悠長吟叫，吐出一口氣做出了準備攻擊的架勢。
在剛纔他已經對初雲做了最後的通牒，從這裡開始就是完全認真地出手了。
面對彼女無比濃烈的情感和覺悟，這邊也得以堅定的理念迎接。
這個異世界最終只有毀滅一途，唯有這點無法改變，如果可以，曨應也想像某處的女神一樣，將這片大地直接轉換成另一個新的、真正的世界，可惜並不能。
即使這邊有着讓靈魂繼續留存甚至復活的力量，卻不等於可以完全獨立。
對這邊的法則來說，世界只能有一個。
會對現世造成干涉和負面影響的血月世界必須消除掉，這是「天月」自古以來就建立的絕對鐵律，沒有例外，也沒有錯誤，一代一代的歷史和悲劇重複着這條鐵律的正確性。
“因此，帶着你的決意一起、在最後的最後綻放光彩吧。即使變成惡黨，決定這裡未來的、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