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睜眼一閉眼,已是次年十月。府邸裡並沒有什麼大的風波,內應沒有再下手,我也無從查詢。
不日將是,小文週歲抓週的日子。
天氣很好,一掃之前的陰霾,明媚得晃眼。瓊花將謝,柳枝仍在,只是,不復春夏的瀑布如絲。
俏立在西花園中,呆呆的對着柳枝出神,不遠處是帶着弘文嬉笑玩耍的嬤嬤丫環。
稍一擡頭,胤禮石青箭袖長袍,同色銀線鑲邊帶束腰的身影映入眼簾。稍稍福了福,笑道:“爺怎麼來了!”
胤禮笑道:“還有幾日就是弘文週歲,皇阿瑪今兒特意提到了,咱們得重視起來!你啊,做額孃的,沒事人一樣,一點準備都不做!”
我一聽,故作懶懶笑道:“不就是小孩子過個生日嗎,就那麼回事!再說了,底下的人不是可以操辦的嘛,我們就享享福,好不好”
胤禮攬着我的腰,無奈搖了搖頭:“你也多想想,把能想到的都準備出來,瞧瞧咱們兒子選中什麼!”
笑着一聳肩,道:“好,我可是想到什麼拿什麼,你不許攔我!”
那一天,一定會很熱鬧的吧。
到了那日,果然熱鬧得走城門一般,門口烏壓壓的車馬轎陣排出去足有半里,往來賓客穿流如梭,府門前迎客司儀高聲唱喝夾雜着陣陣熙攘喧鬧之聲,在府上空縈繞久久不散。
此次來的人雖然更多,禮卻很簡單了,多是小孩衣裳玩物,只有皇阿哥們送了些稀罕物件給小侄子,胤禛不好推辭收下。出乎意料的是,康熙送的禮卻分外的重,一對對碧藍宮裝、把子頭、花盆底,打扮得中規中矩的宮女們齊胸託着托盤,鋪着明黃綢緞軟墊的托盤中盡是御製珍寶,看的人眼花繚亂,引來觀禮人羣中一陣陣低嘆的羨慕唏噓。
康熙兒孫滿堂,又不是沒見過孫兒抓週,何必弄這麼大排場?
事後我曾忍住問胤禮,他只笑道:“怎麼?嫌多了嗎?送給你好生收着就是了,難得皇阿瑪心情好!”
康熙這次的示好,不但是給了昔日多羅格格的顏面,也是給了八爺黨的一次耳光。要知道,胤禟的董鄂氏兒子抓週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大的排場。康熙主動提及,衆人豈有不來巴結之理?
大紅蟒緞金線刻絲錦袍裹着的弘文被嬤嬤抱過來放在琳琅滿目包羅萬象的一大堆物件中,依依呀呀扭着身子爬了半天,隨手拿一件扔一件,最後索性一屁股坐下,咬着手指頭吃得津津有味嗯嗯有聲,惹得賓客們抿着嘴笑又十分期待的瞧着他們。
胤禮忍不住過去抱扶着弘文,將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手指從嘴裡拿出來。弘文不幹,圓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阿瑪,依依呀呀在他身上揮舞着小手,衆人忍不住好笑,卻猛然發現弘文手裡緊緊握着一物再不鬆手,紛紛都笑着道:“抓
到了,抓到了,快看看小十七阿哥手裡拿的是什麼!”
胤禮一怔,頓時哭笑不得,弘文手裡拿着的竟然是一個風箏,還哇哇的歡快的叫個不停抓完就什麼都不做,一把拽着自家阿瑪的衣袖不鬆手,嗚嗚有聲。
我抿嘴一笑,看着這父子二人,突然覺得這是一場最特別的抓週儀式。雖然孩子不會說話,他也沒有說話。
秋月高潔恍若玉盤,月影稀疏明朗。
宴會散去。
微醺的胤禮扶着我的肩頭回了臥室,扶他靠榻坐下,遞上醒酒湯,他飲了幾口,猛然聽聞一陣嬰兒啼哭,詫異道:“哪來的小兒哭聲?”
我嗤的一笑,道:“爺喝的暈頭轉向怎麼連這事也忘了?不是弘文還會是哪個小鬼!”
胤禮一愣,好看的眉蹙了蹙,握着我的手,眼中閃過一道明亮的光,墨玉般晶亮的眸子霎是好看。
我心中一動,清亮的眼眸波光粼動,只是怔怔的望着他,他的眼神溫柔得像一汪水,能把人融化,他的脣邊勾起憐愛的笑意,這樣的笑只有我見過。
溫熱的呼吸自他鼻端呼出,噴在臉上帶起一陣酥麻,他的臉漸漸逼近,鼻尖輕觸着肌膚,有些酒意的脣柔柔吻上嬌軟的檀口,輾轉吮吸撫弄,棉柔的舌撬開雪白細貝銀牙,探索着,尋找着最美好的芳源。
月光如銀,一般幻曼,溫柔着兩個人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