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9、皇帝選秀

堂堂戶部尚書竟監守自盜,是可忍孰不可忍?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如此以往國之不國。

朱顏赤與林修、張翰祥商議後,邵可儉、徐洪、呂進三名主犯判處死刑擇日執行。

消息一出,朝野震驚。

得知內情,衆羣臣義憤填膺,沒想到一個一品大員竟做出傷天害理之事!

“無恥至極!”

“沒想到戶部尚書到位一年就幹出驚天大案,貪污軍餉,瘋狂到何種地步?”

沒有宇文邕的步步緊逼,皇上還認不清徐洪的真面目,也不知徐洪倒底有多大的禍害?

兵部侍郎季永茂對元英不畏強權勇於上疏讚歎不已:“危難時刻挺身而出,直言敢諫,氣貫長虹!”

滿朝文武議論紛紛,與徐家有仇的人暗中竊喜,靠邵可儉這棵大樹爬上去的開始膽戰心驚。

徐貴妃聽到此信急得團團轉:“這徐家真要倒黴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跑到皇帝的面前。

她跪在地上大放悲聲:“陛下救救臣妾!”

高緯不耐煩地說:“我救什麼?我怎麼救?我將權利交給人家了,我怎麼去阻止?”

“皇權至高無上,皇帝可以推翻任何的決定……”

沒想到高緯在徐貴妃的眼淚面前非但不同情還十分氣惱,想到平陽還沒有收回,還在宇文邕的手中,高緯心中就發堵,他拉長了聲音嘶啞着嗓子懶巴巴地說“不要煩我了……不要煩我了,我腦袋都要炸了!”

徐貴妃死死地抱住高緯的大腿不讓他動,她以爲在沒有執刑前她還可以求高偉改變刑部的判決。

“你給我滾!”高緯一氣之下踢了徐貴妃一腳徐貴妃仰臥在地嚎啕大哭。

這時的高緯,已被宇文邕的大軍嚇破了膽,一提“平陽”兩個字心都哆嗦,自己的皇位都開始顫動了,哪裡還顧得徐洪?他不管徐貴妃如何哭泣,帶着兩名貼身護衛離開了寢宮。他想放鬆心情,他要去御花園去看那些讓人喜愛的寵鳥。

昭溪池北邊的長廊有一排鳥籠,裡面都是獵來的稀世珍禽。其中有兩隻黃鸝鳥是高緯最喜歡的。每每他有心煩時就坐在長廊的橫木上聽鳥鳴。

這兩隻黃鸝鳥是雌雄共駐,一天到晚兩隻鳥耳鬢廝磨好不熱鬧。如今,他已對徐貴妃失去興趣,一想到她哭哭啼啼的樣子他就心煩。徐洪一死,她還能有何笑臉面對他?想到此高緯靈機一動,何不趁此時選秀?

“把徐晃給我叫來!”

兩名護衛馬上應喏,其中的一個飛快地走了去傳達聖命。

不多時,徐晃到。

“奴才拜見陛下。”

“告司禮太監到民間選女!”高緯閉着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四品以上官員的女兒悉數參加選聘。”

皇帝的命令誰敢不聽,很快詔令就貼滿全城。

詔令一下,四品以上官員的女兒們如喪考妣,哭聲不斷。眼見皇后都被打入冷宮哪一個還願去宮中?

四品以上官員的家人開口大罵:“該死的皇帝,宇文邕剛走,他就選秀!呸!”

四品以上的官員也氣破了肚皮:“你高緯還挺吃葷啊?胃口可不小,四品以上?不是宇文邕圍攻晉陽的那個時候了?嚇得腦袋都鑽進褲襠裡了。宇文邕走了你來了神兒了?”

但,誰也阻止不了皇帝選秀,皇帝就有這個權啊!皇帝就有這個癮呢!段夫人聽到這個消息腦袋發漲,她的寶貝女兒還待字閨中,如今也要去參選,這實在大鬧人心啊!

段歡今年才14歲,聰明伶俐,長得又好。她擔心女兒會在這次選秀中入選。北周軍撤回後她的心已經平靜下來,沒想到消停了才幾日皇帝又發瘋了,這日子實在是難過呀!

段夫人聽到此信坐不住了急火火地讓人找來段深。

“高緯是不是作死啊?”她神色惶然,上氣不接下氣,“歡兒怎麼辦?”

“能有什麼辦法啊?”段深很氣餒也沒什麼好主意,“聽天由命唄!”

“那怎麼行?你得替你妹妹想想辦法呀!”段夫人說着說着眼淚就撲簌僕簌掉下來了,她嗚咽着說,“老天賞給我們如花似玉的女兒,我們也得保護好她呀!”

“哪個四品官員的家不想保護自己的女兒?哪家不都像我們一樣束手無策?”

母女倆正爲皇帝的詔令愁苦時,段歡來了。她一臉的悲傷眼中還噙着淚花。

“癟皇帝要死啊,選什麼秀?宇文邕不過是暫時走了,用不多久就會捲土重來!去當你的殉葬品嗎!”

三個人雖滿腹牢騷,也是毫無辦法。

四品官員們哪一個也不敢隱匿不報,三日後,司禮監的花名冊上有了十二個候選人的名字。

依詔,這十二個人將在農曆的四月初八接受皇家的篩選。

時間如此緊迫,骨肉分離的慘劇近在咫尺,無限的憂愁縈繞在四品以上官宦人家的心中。

哪一個捨得讓自己的愛女進入森冷的空中提心掉膽,步步驚心?那是什麼地方?充滿了陰謀詭詐的地方。

段歡見自己的母親十分憂傷,就勸道:“母親大人不必煩憂,皇帝的詔令我們無法違背,我們莫不如高高興興去參選。選上也罷,選不上也罷,聽天由命。”

“你真是這樣想的?”段夫見段歡如此大量,揪扯的心放鬆了許多,“爲母怕你心思愁悶想不開呀!”

“母親大人放心,孩兒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孩兒心胸寬弘有法子面對不測風雲。”

“唉,有你這樣的話,爲母心裡亮堂了多了。”

段夫人一直在暗暗垂淚,她可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兒到皇宮裡受委屈。她知道宮中充滿了殺機,一切只爲一個“權”字。她就段歡這一個女兒,如果她被選上就如同進了老虎口,她的心何以堪?

“歡兒勸慰母親不過是儘自己的孝心,並非本意。”段夫人滿臉憂戚,眼中不斷有淚水溢出,“歡兒在四月八日遴選日,一定穿得邋遢一點,將自己的容貌遮掩一些,再裝出癡癡呆呆的樣子。不然,難逃此劫。”

“母親放心,孩兒在四月八日那天,一定像一個鬼似的,將他們嚇跑。”

“胡說!”段夫人怒道,“若那樣,高偉會動怒的,他要定你欺君之罪。”

“不辦成鬼模樣,萬一選上怎辦?”

“女人若右眼處有黑痣是最讓人忌諱的,右眼的黑痣是淚痣,是剋夫的。”情急之下,段夫人爲段歡出了一個主意,“歡兒可在右眼處貼上一個假黑痣,這樣,歡兒有可能逃過一劫。

“很不錯!”聽到母親的建議段歡欣喜地晃了晃腦袋,“在眼角上貼上一個小黑點不就行了嗎?誰知那是假的?”

“這件事千萬不要泄露出去!”段夫人見段歡有些得意,怕她無意中說出去。

“不會的!我還沒有傻到把自己賣出去。”

“記住就好!”段夫人不放心地囑道,“到了那天,該穿什麼就穿什麼,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是的,我記住了。”

段歡回到自己的房中,將宮中選妃的事告訴了她身邊的侍女瓔珞。瓔珞聽後,試探地問:“小姐是否願意進宮?”

“我可不願意!宮規那麼多讓人受不了。”

“小姐如此美貌,很有可能被選上。”

“選不上!我將自己的容貌給毀了。”

“毀了?”

“是啊,不毀選上怎麼辦?”

“我教小姐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女子抓耳撓腮是毫無禮節的表現,如果選妃時,你有抓耳撓腮的動作,在選秀的太監們那裡肯定通不過的。這樣一來,你就落選了。”

“這個辦法真不賴!”段歡很是興奮,“沒想到你這麼有智謀!有你這一計,我肯定落選了!你祝賀我吧!”

“但願如此!”

很快就到了四月初八這一天,清早起來,段歡要做的第一個件事就是對着銅鏡貼黑痣。這顆黑痣是滴落在一張紙上的一個黑墨剪下來的,不但黑還很豐滿圓鼓鼓的,就像真的一樣。

梳洗打扮一番,段歡來到父母的臥室,讓他們看她的那顆黑痣:“母親大人看看,怎麼樣?”

段夫人見段歡右眼角鼻樑邊的那顆黑痣,不但顯眼還足以亂真,高興地說:“太像了!”吾兒今天肯定能成功!”

“太好了!”

“快吃飯去吧!”段夫人催道,“辰時就得站到昭陽殿的廣場。”

“好的!”

段歡一陣風似的走了,段夫人雖覺那顆黑痣還蠻像真的,但心裡卻不落底。段夫人有些擔憂地說:“歡兒長的太水嫩,她的那雙眼睛有靈氣,恐怕她要壞在她的那雙眼睛上。”

“四品以上官員的女兒長得醜倒成了好事,他們不會因怕被選上而憂愁。”段深感嘆地說,“四品以上官員的女兒長得漂亮的這會兒都蒙了,不知命運幾何。”

“長處變成了短處,亂世之秋啊!”段夫人滿臉苦色,“不知哪塊雲彩有雨哪塊雲彩無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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