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丸子睜開一隻眼,看見鳳淺正給它擦鼻涕的東西,哭的更傷心。
鳳淺從小到大就沒做過哄小孩的事,肉丸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得哭得她不知所措。
乾脆把它丟回三生幽境,讓它自個哭個夠。
小朋友可以寵,但寵過頭了,也是不好的。
肉丸子回到三生幽境,越加委屈得撞牆,三生幽境裡沒牆,就撞三生石。
一隻微涼的手撫上它的頭。
肉丸子立刻轉身,一頭扎進那人懷中,往他懷裡亂拱,“我再不要出去了,再不要見那變態女人了。”
影子輕撫着它圓圓腦袋,卻不問什麼事。
那隻手明明冷得沒有溫度,肉丸子卻覺得那是天地間最溫暖的手。
心裡的委屈瞬間得到安撫,止了哭,揉着眼睛,“她真的是主人等的人嗎?”
影子“嗯”了一聲,嘴角露出一抹溫柔笑意,“她不好嗎?”
肉丸子立刻點頭,“她逼我認字。”
“呃?”他聲音極輕,輕得象是風大一點,都不能聽見,卻絲毫讓人不會對他的答案產生懷疑。
肉丸子死心了,抽抽噎噎地把經過說了一遍。
影子眉梢微垂,神色越發地溫柔。
“她不是逼你認字,只是以爲你認得字,想讓你確認一點東西。”
“她打我屁股,她變態。”肉丸子不服。
影子笑了,“她當你是小孩子,喜歡你,纔會這樣。”
肉丸子腦子攪成了漿糊,喜歡就會打屁股?
“可是主人從來沒打過我。”
“每個人表達感情的方式不一樣,她從小好動,性格和我自然不同。”
“可是她拿千巧給我做的褲子,給我擦鼻涕。”
“她性子是粗枝大葉了些,我們不與她計較,嗯?”
“可是,我的新褲子還沒穿過就髒了。”肉丸子委屈。
“下次帶回來,我幫你洗洗,可好?”
“我自己會洗。”肉丸子吸了吸鼻子,怨氣全被撫平了。
“這才乖。”影子輕拍拍它的臉,站直身,望向三生石,喃喃自語,“難道她找到外面的我了?不知外面的我,現在是什麼個樣子,真有些急迫地想知道。”
肉丸子望着影子發怔。
“一個人在這裡過了這麼多年,還做不到清心寡慾,是不是很可笑?雪兒,你說她還會不會喜歡……罷了,我想多了。”影子忽地自嘲一笑。
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怎麼能奢求什麼。
肉丸子不懂,覺得今天的影子好奇怪。
“本想給你弄點好吃的,可是這裡面的藥材來來去去也就這幾種,也變不出什麼花樣,是不是很膩味?”
肉丸子立刻搖頭,這裡雖然沒幾樣藥材,但主人煉出來的也比變態女人的回氣丹好吃。
“主人爲什麼不讓她知道,她是你一直在等的人?”
“我不過是一縷清魂,或許生生世世都再不能見天日,難道要她也如我這樣,在這地方幽禁一生?”
肉丸子覺得這裡面也挺好,不明白爲什麼不能讓變態女人也在這裡面呆一輩子。
不過主人說不好,那就一定是不好的。
再說,如果變態女人如果在這裡面呆上一輩子,那麼它就得和變態女人在一起呆一輩子,那確實太可怕了。
變態女人還是不要在這裡的好。
影子又問了些關於鳳淺日常生活的瑣事。
肉丸子把自己看見的細細說給影子聽。
影子聽着,時而微笑,時而擔憂,最後眉頭慢慢蹙緊。
放了肉丸子自行去玩耍,走向林子深處。
打開一扇石門,走了進去。
石門在身後無聲地滑攏。
山洞裡有兩張石榻,每張榻上都盤坐着一個相貌極其英俊的男人。
其中一個面容與他酷似,而另一個交叉在胸前的雙手,骨節突出,指甲微微彎曲帶着勾,象獸類那樣鋒利強硬。
兩個人都閉着眼,一動不動,沒有半點生氣,如同兩座石雕。
影子走到手象獸類的男子榻前,低低道:“你兒子好象還活着。”
山洞中靜得沒有半點聲音,他也沒得到任何迴應。
影子在長明燈裡添了點燈油,退了出去。
鳳淺這幾天煉出來的回氣丹打了包丟進三生鐲,讓人備車出府。
還有幾天就是朔月,煞氣漸重,鳳淺身邊不能沒人。
止燁不在府裡,容瑾有事外出了。
府裡只有惜惜和玉玄。
惜惜看玉玄,玉玄把頭一擰,當沒看見。
鳳淺的侍郎又不是他一個,憑什麼每次都是他?
再說,這個月當班的不是他。
惜惜見玉玄來了驢脾氣,無可奈何,只得起身。
他一想到鳳淺那一腦袋的油頭髮,心裡就疙疙瘩瘩。
磨磨蹭蹭地往府門走。
哪怕他慢地踩死了螞蟻幾百只,終究還是到了門口。
鳳淺早等得不耐煩,揭了簾子正想叫啓程,見惜惜那少年老成的身影慢騰騰地邁出門檻。
問千巧,“這個月誰當班?”
“惜公子。”
鳳淺眉梢一挑,小子,這下落到姐姐魔掌裡了吧?
“姐姐等你好久了。”
惜惜聽見‘姐姐’二字,更覺得磣人。
把頭一扭,眼不見心不煩,揭簾上車,在儘量離鳳淺遠些的地方坐下。
鳳淺直接從茶几上爬過去,挨他身邊坐下。
惜惜身子往後一縮,手中抓着的小算盤抵着她,不讓她靠近。
“坐好。”
“不是缺陽氣嗎,給點。”鳳淺無視抵在肩膀上的小金算盤,仍向他靠去。
手一撩剛洗乾淨的長髮,髮香飄開,清清爽爽,“小弟弟,姐姐有洗頭。”
髮梢從惜惜鼻下劃過,搔得他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手臂一抖,沒能撐住鳳淺靠過來的身體。
鳳淺直直地向他壓來。
他忙往旁邊一滾,躲過被壓住的一劫,快速爬開。
鳳淺摔跌下去,頭碰了車廂壁,痛得哎喲一聲,翻身坐起,望着惜惜那張讓人想咬一口的嫩臉,磨牙。
就這麼大點的車廂,看你還能逃哪兒去。
“不就打點折嗎?”
“我已經讓了你兩千多金,鳳淺,你別得寸進尺。”
“多少,都是你說了算,我又看不見。”鳳淺扁嘴,忽地拋了個媚眼過去,向惜惜一點一點爬過去,媚笑道:“再讓點?”
“簡直要瘋了。”惜惜真受不了鳳淺這德性,拿着小金算盤護在身前,“算了算了,我再讓你些,你別再過來。”
鳳淺立刻坐起身,象乖寶寶一樣一動不動,“讓多少?”
鳳淺自己都覺得,爲了那點錢,不擇手段,甚至出賣色相,太不要臉。
但一億五千金的壓力實在太大,哪怕能少一兩,心裡也能輕鬆些。
所謂的人窮志短也就這麼來的。
“一兩銀子,你只需還我一億四千九百九十九金外加七兩銀子。”惜惜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
嚓,還真是一兩,而且是銀子,一兩金等於八兩銀啊。
鳳淺開始後悔自己的烏鴉嘴,爲什麼想的是哪怕一兩,而不是一億五千金。
如果想的是一億五千金,現在是不是可以不負債了?
鳳淺臉一沉,“今晚到我房裡睡。”
既然錢不能打折,那麼他們賣身的義務,就得讓他們盡到足。
哪有比她還有錢,卻要她養着當米蟲的道理。
惜惜把頭一扭,把鳳淺的話直接無視了。
鳳淺嘴角抽了一下,感覺這裡除了她,全是大爺。
真懷疑到底誰纔是當‘侍’的那個。
進了京,鳳淺第一件事就是去銷售回氣丹。
雖然之前據說回氣丹挺好賣,但那是缺貨的情況下。
鳳淺現在揣的回氣丹比人家一年的存貨還多。
一下要賣出這麼多,鳳淺心裡有些發虛。
不知人家肯不肯收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