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之後,陳年便開始期待起了接下來的旅程來,他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形式出遠門,雖然之前在白金之星號上面的時候同樣也是一年當中大半年都在船上度過,但在那樣的豪華遊輪上就像是一個小社會一樣。
大家都是花大價錢上來的,各種各樣的食物自然也是應有盡有。
可相對不同的是他們走的時候就只能帶些乾糧和放得住的蔬菜,就連肉也得現買才行。
否則在炎熱的天氣裡,肉放在外面,一天下來也就不能吃了。
就算是帶也只能帶一些肉乾之類的。
商隊出發之前他們提前就規劃好了所有的路線,能進縣城或者是進城市就要進到裡面去,雖然人多眼雜,但至少生活質量能保障。
實在要是路程比較遠,他們纔會選擇在外面過夜,在外面吃飯。
基本上三天的時間,陳年能做個三頓左右。
第一天陳年給他們做的是刀削麪,水和菜還有面都是出發的時候帶着的,由於中午沒辦法到下一個縣城,所以他們只能在外面將就一下。
陳年先準備的是菜,將出發時帶着的白菜、豬肉和土豆洗淨切好全部下入鍋中去燉煮着,這個時間陳年又去和麪。
和好了面,陳年放在一旁去醒,又趁着這個時間陳年將做好的炸醬撈出來倒入盆中。
將鍋簡單刷洗了一下後又重新將水注入進去,等水開後就開始往裡面削麪。
三十多個人的面,陳年得一次性削完,所以他一手託着一塊巨大的麪糰,一手拿着削麪刀奮力的將面削入鍋中。
“陳年,我之前見他們能隔着老遠就把面削進鍋裡,你行不行?”
“多遠?”
“怎麼着也得有兩個人那麼遠。”
一個人一米七八,兩個人就是三米五左右。
陳年想了想:“那我不一定能削進去,要是一個人那麼遠還差不多。”
說着陳年開始一邊削一邊往後退,而面也舉得越來越高。
一直到一米五左右的時候,陳年感覺這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
就這樣陳年在這邊削麪,削完一鍋之後在叫人排隊給他們撈麪。
撈完面的人再到另一邊給自己澆菜。
這一鍋都撈完了,陳年繼續削下一鍋,好在他們這次出行一共就只有三十多個人,這麼削一鍋能裝十幾碗。
等到把所有人的面都削好之後,陳年才自己撈麪吃。
“哥哥們,吃完麪之後喝點麪湯,鍋裡有,等一下你們要喝麪湯的時候再叫我,我給你們舀。”陳年說道。
反正這些人都比自己大,有二十多歲的,有三十多歲的,也有四十多歲的,但是陳年直接統一叫哥。
“不用,我們自己來就行,忙活了一中午,哪能舀個麪湯還讓你來?”
陳年笑了笑:“沒事,我乾的不就這個活嘛,咱們以後要走的時間還長呢,要是想吃什麼就提前跟我說,進城的時候我就去買菜。”
“沒問題,不過陳年你這手藝確實不錯,面活的正正好,在外面我都吃不到這麼合適的面,你這兩下子和我婆娘有的一拼。”
陳年聽後不禁端着碗往後退兩步:“哥,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大傢伙都是男的,你可別對我起了什麼歹念。”
“哈哈哈。”陳年這話一出,逗得衆人哈哈大笑。
出門在外又都是些大老爺們兒,談話間四句裡就得有兩句的葷話。
要不然這一路上他們得無聊死。
接下來的幾天裡,陳年每天都給他們做面,但面的種類不同,基本上都是他們想吃什麼陳年就做什麼,只要有材料有工具,陳年就都能給他們做。
而他們和陳年的關係也變得越來越好。
畢竟以往出門他們雖然也帶廚子,但人家可不會給他們這些大老粗好好做飯,每天的要求就是能吃飽就行了。
他們一些人是從靈馬縣出發前往揚州的,車上帶的全部都是藥材,到時候將這些藥材賣掉,然後再用這些銀兩販一些絲綢布匹拿回來賣。
劉老爺雖然主要做的是票號,但其他的生意也都會做,畢竟做生意不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只有拿着這些錢出去進行錢生錢才能讓錢越來越多。
從揚州買回來的那些絲綢回來會在本地以及附近縣城消化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則是要拿到太原府去消化掉,至於剩下的一大部分都會弄到京城去賣。
畢竟那邊是最繁華的地方,有錢人多不勝數,可能他們一身衣服花的錢就夠普通人吃好幾年了。
只是就在這一天,本次商隊的領隊也就是劉老爺手下負責絲綢生意的大掌櫃找到陳年:“陳年,你會不會做炒不爛子?大家夥兒有點兒想吃,到時候再隨便弄個雞蛋湯什麼的。”
“炒不爛子啊。”陳年知道這種食物,他在根柱麪館的時候,高根柱以前做過。
雖然外表看起來清淡,但吃着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
“沒問題,這個我會做,不過咱們明天中午是不是也進不了城了?”
“嗯,這段路比較遠,要進城怎麼着也得到了日落,反正等一下我們住了店之後,其他人收拾馬匹,看東西,我跟你出去,咱們買點兒菜。”
“好。”
陳年點了點頭,隨後便跟着衆人進了縣城找了家店住下。
其他人餵馬的餵馬,打水的打水,收拾屋子的去收拾屋子,陳年則是跟着大掌櫃出去買菜。
主要買了些土豆,然後又買了七八斤的韭菜,還買了五六斤雞蛋,麪粉的話馬車上還有,估計還能再吃兩三百里路,所以不需要再買。
到了晚上陳年和另外三個人負責在這邊看東西,因爲這一次也輪到了陳年在他們這一支隊伍裡,除了負責趕車的馬伕外,其他人都是歇着的,大部分的時間他們都是躺在車上閒聊。
所以到了晚上他們就得輪流值夜班,看着這些貨物。
如果有誰實在困的不行了就稍微睡一會兒,其他人幫忙盯着點兒,到了後半夜再換過來。
反正睡眠不足也沒事,等第二天出發上路,他們自然有着大把的時間去睡覺。
哪怕車上顛簸的不行,但他們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就這樣一直到了第二天,他們在這邊吃過了早飯後便又牽來了馬,將馬車套在馬上出發,繼續朝着揚州而去。
而陳年則是躺在車上呼呼大睡。
很快時間就到了中午,陳年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之後便翻身起來查看。
他們現在在一處路邊的空地上。
於是陳年直接跳下馬車就準備做飯。
昨天晚上都已經說好了今天要做炒不爛子,所以陳年先把昨天夜裡從客棧那邊水井裡打的水弄出來一些,將土豆洗乾淨,然後又把土豆削去了皮。
緊接着又拿了一個擦子出來,開始擦土豆,這個擦子要比做土豆絲的那個擦子孔洞大,陳年先將土豆切成兩半,然後再從這上面擦,擦出來的土豆已經變成了約莫小拇指一個半指節那麼長的寬長條。
陳年返回車上將麪粉拿了出來,開始把麪粉往盆裡放,一邊放一邊抖,直到這些土豆的外面全部都均勻的沾滿了麪粉,彼此之間也不再有所連接。
而放麪粉的其中一個原因也正是如此,如果直接就上鍋去蒸這些土豆中含有水分,到時候肯定會互相粘在一起,但放了麪粉就會好很多。
做好這個之後,那邊的人們也幫着陳年生好了爐子煮好了開水,這時陳年將籠屜放在上面,把充分包裹了麪粉的土豆灑入其中。
爲了做這個陳年足足撒了三籠。
現在這個土豆要上鍋去蒸。
等蒸的差不多了之後陳年將這籠屜又一個一個的取下來,叫了個人幫忙把裡面的那些土豆再弄到盆裡。
此時鍋中還有不少的開水,陳年則是叫來了衆人把這些開水灌進他們各自帶的水壺裡面,避免浪費。
將鍋中的水都舀出之後,陳年又燒了一會兒,直到鍋上面的水分全部蒸發,陳年才下入油進去,等到油微微熱的時候,先是炒好了雞蛋,然後把炒好的雞蛋盛出來,陳年又把剛纔蒸好的土豆一股腦的倒入鍋中,開始不斷的翻炒起來。
在翻炒的時候,鍋中也開始散發出陣陣的香味,其中有土豆的香味,也有面被炒過時的香味。
這一次陳年用的是大鍋,鍋鏟也是一把巨大的好像鐵鍬一樣的鏟子,將土豆炒的差不多了之後,陳年又把切好的韭菜放入其中,然後繼續翻炒,一邊翻炒,一邊開始在裡面撒入各種各樣的調料進行調味。
不斷的翻炒之間,鍋中的油完全不見,被吸附在這些土豆外面的面身上,隨着不斷的翻炒上面的水分也在飛快的流失,但陳年的目的不是把這個炒硬,而是炒幹即可。
等陳年停手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胳膊都開始有一點發酸了,但在看鍋裡已經做好的炒不爛子,色澤金黃,期間還點綴着韭菜的綠色。
但在高溫的翻炒之下,韭菜的顏色微微變深。
衆人拿着大碗過來盛,每人都盛得滿滿的,最後陳年也給自己盛了一碗,但他沒有着急着吃,而是又在鍋中倒了些開水,將剩下的雞蛋打好攪散後,倒入鍋中去煮雞蛋湯。
紫菜和蝦皮車上也都還有一些,陳年也又放了進去。
雖然這個時候火沒有那麼大了,但陳年也懶得去管,直接在一旁端着碗開始吃了起來。
炒不爛子雖然是炒出來的,但也只是把外面的一層水分炒幹,裡面還是帶着一些軟的,先前經過了蒸的土豆,此時變得綿軟。
吃起來完全是外面的那些面在提供着口感的方向。
味道調的恰到好處,所以這一刻吃起來也特別的香。
但陳年吃着吃着卻開始嘆氣,要是再能有點油辣子就好了,和這些炒不爛子拌在一起,那肯定會更香。
只可惜他們這次出來並沒有帶這些,而陳年事先也沒有想到。
越吃陳年就越開始想念家裡的油辣子,開始想念老乾媽老幹爹……
不過想歸想,再想陳年現在也變不出油辣子來。
等到吃完之後,鍋裡的湯也都煮好了,陳年放下碗開始給衆人盛。
不得不說,炒不爛子和紫菜蛋花湯簡直就是絕配。
炒不爛子雖然好吃,但光吃這個難免會幹,吃完後再來一碗紫菜蛋花湯,別提有多舒坦了。
在這蛋花湯裡,陳年沒有多放別的調料,就只是放了少許的鹽,白胡椒粉進去。
等到快煮好的時候,再往裡滴一些香油。
淡淡的蛋香和紫菜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又加上調料,一口喝下去又解渴又鮮美。
“喝湯還得熱乎乎的喝,就好像是乏了一天之後,用熱毛巾擦把臉一樣,渾身上下的毛孔都會張開。
在吃飯的時候還不至於,但每次喝完湯後身上都會出不少的汗。”
緊接着就是各自洗各自的碗,陳年則是要在這邊把鍋和先前用過的各種廚具清洗乾淨。
當陳年清理完畢之後,衆人也都開始休息了。
馬車上拉着錢箱子,他們就直接在錢箱子的上面鋪開鋪蓋,脫了上衣直接躺在上面。
再把衣服往臉上和身上一遮,直接開始睡覺。
至於身上可能會出汗,他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畢竟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好的條件?
只能是到了一個地方後就借用人家客棧裡的水洗一洗身子和衣服。
在睡覺的時候,陳年還在想自己中午做的那一頓午飯,炒不爛子只是這邊用土豆做的其中一種菜。
高根柱曾經說過,在呂梁那邊有一個縣的特產就是土豆,那邊的土豆吃法才叫多,土豆在那邊就像是面在山西一樣,都能做出花來。
“陳年,你的手藝可以啊,做的飯有我們靈馬縣的味道,出門在外能吃上這麼正宗的不爛子,真的是太幸福了。”一旁躺着的老哥說道。
“嗨,都是和根柱哥學的,他的手藝纔是厲害呢!不過,我還沒有都學會,不爛子也是因爲根柱哥給我做過,而且特意教過我幾次,我纔會的,不過當時我聽根柱哥說,不僅土豆能做不爛子,槐花,榆錢什麼的也可以做,只是我還沒有吃過……”
“對對對,槐花做不爛子也很好吃,但每年只有春夏交接的時候才能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