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看着這位老人家。
“老人家，你這麼信任我幹什麼？要知道昨天我還是一個叫花子啊。”陳年說道。
誰知許二妮笑了笑：“叫花子怎麼了？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一個人心地是好是壞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有的人雖然窮，但你看他的時候眼睛滴溜溜的亂轉，這種人心眼就多。
但有的人眼睛裡是有光的，自打我見到你第一面起，就知道伱這孩子心地善良，明明你厚着臉皮也能在我們這兒呆個幾天，但你還是早上出去打了幾桶水。
明明可以去大戶人家當個僕役，不管怎麼樣日子起碼過得比現在好，但你寧可自己解決吃喝也要留在我們這兒報恩，我們兩個沒有子女，身邊能多個人也好，也就是那個老頭子總覺得他自己的手藝有多厲害，但到了我們這個歲數，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把守着這些東西到閻王爺那兒能有什麼用？”
“也不怕和你說，我這個老太婆其實也是有私心的，雖然你是個小叫花子，但我聽你說話和那些人還是不一樣，應該是你家裡出了什麼事，所以才流落到這裡。
要是能用老頭子的手藝把你留下，不指望你在我們動不了的時候端屎端尿，只要能弄口吃的弄點水也行了。”
陳年心裡有些感動，他知道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傳着一句話叫做防人之心不可無，也知道在大多數情況下不會像自己所遇到的那些師父一樣，很快就願意對自己傾囊相授。
但這確實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說是他自己的人格魅力也好，又或者是自己身懷菜譜這麼一個系統的原因也好，總之他遇到的這些人總是會讓人感覺到很溫暖。
宋三沒有懷疑，點了點頭之後就開始教陳年如何叫賣。
宋三在說這話的時候臉都漲紅了，得意萬分，聲音大的似乎隔壁那條街都能聽到。
而且這種事兒說起來宋三一點也不覺得是在罵自己，反而覺得十分自豪：“別人去提親拿的都是些布匹糧食什麼的，但我去的時候什麼都沒拿，就拿了兩罈子酒，那天吃的菜都是老丈人家的。
畢竟有錢人不屑於喝這個。
“後來呢？”客人又問。
“有什麼好跑的？你還年輕，我們都歲數這麼大了，你想走我們哪能攔得住你？但如果哪一天你真的要走，跟我們說一聲就行，畢竟現在去哪兒都遠，身上也總得有些盤纏和乾糧，老頭子把錢藏得緊，要是你偷偷跑了，身上什麼都沒帶出去，用不了幾天還得做叫花子。”
許二妮笑了笑，拉住了陳年的手。
就在那些老主顧們小口小口喝湯的時候，其中一個人不禁笑着說道。
即使是在這樣冰寒的天氣裡，也有這麼一件破棉襖能穿在身上禦寒。
但話說到這裡，吃飯的客人又好奇的看向了陳年：“說了半天，這到底是不是你們兒子啊？”
許二妮聽着這話溫和的說道：“受什麼苦，我現在吃得上，穿得上，有什麼苦可受的？“
對方的手比陳年還要更加粗糙，雖然連關節處看起來都變形了，可陳年還是看得出對方的手骨骼纖細，原本應該是十分秀氣的。
但說是叫賣，其實也就是把雜碎湯這三個字唱喝出來，把最後的尾音拉長一些。
沒過多久就有人陸續光顧了。
普通人一般都會選擇三文錢的，而窮人就只能喝一文錢的。
“那奶奶你就不擔心我學會東西之後做個白眼狼跑了？”
不過我親自下廚炒了幾個菜，老丈人吃的那叫一個高興，最後喝的都開始跟我稱兄道弟了。”
“哎呀，許大姐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就看上你了？”客人又笑着說道。
“我跟他說，想留在咱們這兒就得好好幹活，不幹活可沒飯吃！”許二妮說道。
他們和宋三已經認識幾十年了，所以說話百無禁忌。
要是宋三在給他們舀湯的時候呢，漏幾塊兒肉進去，那可就賺大發了！
不管怎麼樣，這好歹也是熱乎乎的肉湯，要不然到了外面一文錢只能買一張乾的發硬的餅來吃。
宋三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說什麼屁話，我宋老三長的磕磣，但我媳婦兒年輕時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全村多少小夥子拿着禮物去說親，最後還不是我得手了？”
宋三賣的雜碎湯一共有兩種價格，一種是一碗一文錢，裡面他偶爾會漏上一兩塊兒肺子或者是腸子什麼的進去。
說着他又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宋三回來了。
“宋老三，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兒子？”
來喝的基本都是些普通人和窮人。
聽着這話，陳年當場淚目！
並且在心中發誓，以後不管自己跟不跟着這兩位老人，只要自己在這個夢境世界待一天，就一定要讓他們生活的更好。
“那是你孫子？”客人又問。
宋三胳膊一揮：“瞎胡鬧呢，這哪能是我兒子？我都六十多了，還能有個十來歲的兒子？”
還有一種是三文錢一碗，價格稍微貴了一些，而且裡面也有雜碎，但實際上也沒多少就是。
“後來？後來我也想讓二妮兒過上好日子，沒兩年我就去給縣城裡的王老爺家當廚子了，三天兩頭吃肉，肯定是沒問題，也就是後來王老爺出了事兒，家散了，再加上我又生了病，這才讓二妮兒跟着受了苦。”
看着這一老一少正說着什麼悄悄話，不禁問道：“你們在聊什麼呢？”
但他這話剛出口，另一個老夥計又接着話兒說道：“這哪能是宋老三的兒子？這小夥兒長的不賴，是宋老三這樣的磕磣貨能生出來的？”
只是由於生活所迫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他媽連兒子都沒有哪來的孫子，你成心跟我擡槓是吧？這是我昨天從街上撿回來的叫花子，你們看他身上衣服都是穿的我的破棉襖……”
“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宋老三。”
“撿回來這麼大個小子，不用從小開始養，還能幫你幹活，有福氣啊！”
而宋三這時看了看陳年：“有什麼福氣，家裡又多了張嘴吃飯，我都快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