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國效力是你之福,也是溫家之福…”溫人傑喋喋不休地說着。
溫凝小小的打了個哈氣,溫煜飛埋怨似的看了一眼溫凝,都是她,害的他們都要聽爹長篇大論。
溫煜天面無表情。
溫煜濤微微皺眉,爹這句引用好像錯了....
墨銘軒津津有味,墨家都是武將,提倡棍棒底下出孝子,從來沒有講道理的,看着溫人傑脫稿長篇大論,真真新鮮。又看了一眼溫凝苦着臉,心情莫名的喜悅飛揚。
良久。
溫人傑頓了一下,連水都沒喝。“罷了,起來吧,一同入席,墨將軍也久候了。”
溫人傑越看越覺得墨銘軒順眼,別餓着他了。
溫凝站起身,腿一麻,踉蹌一下,喜兒連扶都沒扶!
哼,反正她‘又’胖了,動作慢也是正常的。
席間還是和諧友好的,溫人傑本來就八面玲瓏,最會酒桌上這一套了。本來傳言說墨銘軒生性清冷孤傲,很是難相處,可是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嘛!這根本就是一個成熟穩重、舉止大氣的有志青年,那些編排他不是的都是嫉妒。
兩人相談甚歡,溫丞相直嘆相見恨晚,墨銘軒也很高興,多吟了兩杯。
氣氛友好而熱烈。
一頓飯足足吃到了傍晚,連晚飯都省了。
吃飽喝足,溫人傑親自率領一家老小送墨銘軒。直到墨銘軒走遠了還依依不肯回神,這要是他的兒子多好啊。
溫煜天最沉不住氣,早就摔了袖子回自己的院子了。溫煜濤緊跟其後,吃飯神馬的,簡直太耽誤他看書的時間了嘛!
溫煜飛最誠心實意的送他,被她家小妹折騰這麼久,還依然忠君愛國打勝仗……看着他歉意的目光,墨銘軒拍了拍他的肩,沒有什麼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溫茗挽着溫夫人往院子裡走,說着一路上的見聞,聽聞邊疆環境清苦,這把溫夫人給心疼的…
“凝兒,娘問你,你對那墨銘軒…是不是?”溫夫人擠眉弄眼,一臉八卦。
飯桌上女兒的表情她看的真切,凝兒不時地瞄着墨銘軒,她不由得感嘆,女兒大了啊。
“哎喲,娘,您想哪去了。”
喜兒跟在一旁翻了個白眼,我說小姐,你嬌羞個什麼勁兒?
看女兒的神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再細細思量墨銘軒的長相氣度,心態頓時變了。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溫凝在母親打趣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臉上的笑意頓時散去。在她去邊關之前,她調查劉懷舟的案子已經有了眉目。
其實這案子說簡單也簡單,簡單到整個案子一目瞭然,就是劉懷舟收了好處。劉懷舟的一個下屬,也是他的好友程韶光透露,這批物資是鴻鵠閣提供的,可具體細節只有劉懷舟一人清楚。然而,因爲沒有找到那批供貨合同,是以,鴻鵠閣並不承認。
這是兵部對劉懷舟案的全部記錄,根本一句有用的都沒有。比如說,劉懷舟收了好處,好處在哪裡?根本毫無證據。再比如,程韶光自打那件案子結束之後就已經告老,沒了蹤影。還有合同,是誰拿走了合同?爲什麼劉懷舟沒有拿出合同證明自己的清白?
一個又一個問題,溫凝只覺得頭大。她並不想去問暗香,對暗香來說,那是噩夢,她不想再殘忍的讓她回憶。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該怎麼做呢?
如今劉府已經被查封了,想要進去也不是不能,只是…怕是會打草驚蛇。
中秋過後,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不再酷熱,溫凝卻還是煩躁。
喜兒體貼的爲她泡了杯茶,“別想了,劉懷舟的案子也不是一天了,先休息休息吧。你腿還疼嗎?”
溫凝委屈地點點頭。喜兒嘆氣,“我給你上藥。”
溫凝頓時麻利的脫好長裙,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喜兒看的又好氣又好笑,翻出藥膏,嘀咕:“也不知道過期沒。”
算了,反正也死不了。
清涼的藥膏塗上,溫凝舒服的嘆氣。隨手拿過她塗塗寫寫的案情報告,繼續深思。
喜兒頭也不擡,“這事不能急,墨銘軒在那擋着呢,就算你找到證據皇上也不敢爲劉懷舟翻案。”
這倒是,溫凝點點頭。心裡更覺得煩躁了,想到在涯底,墨銘軒的態度,頓時覺得前途渺茫。
難道,真的要去問暗香?
溫凝沒有時間去問暗香。兵部的事務已經堆積如山,這還是因爲和大昭國議和了,不用準備糧草了,少了溫茗許多事。
等她忙完兵部的事,就受到皇上的召見。墨銘軒在家修養了好幾日,纔想起來要去見見大昭國的使臣。大昭國的使臣敢怒不敢言,再廢話,派兵滅了你們!
皇上也不催,笑眯眯地聽着使臣告狀,慢悠悠道:“墨將軍此次出征,勞苦功高,辛苦萬分,朕感念其辛勞,已經下旨讓他多修養幾日,身體好了才能打好仗嘛。”
他身體好了也是打他們大昭!他勞苦功高是因爲打贏了他們大昭國!你們贏了還要他們等!沒這麼欺負人的!
誰讓人家贏了呢。
終於墨銘軒休息夠了準備看看他們了。
大昭國使臣熱淚盈眶,都準備在這過年了。
景元皇帝在皇宮正殿招待他們,這次出席的有,溫人傑,萬啓良,…溫茗。
墨銘軒姍姍來遲,當他走進大殿時,喧囂的大殿頓時沉靜下來,像是臣服着的子民,仰視着他們的英雄。
很久很久之後,溫凝也記得那天的墨銘軒,她想,大概就是那天,她纔是真的心動,義無反顧。
他穿的簡單,一身黑色的長袍,溫凝看不出質地,少了盔甲的威武,卻多了絲溫雅。紫金腰帶束着腰身,絳藍色的髮帶將長髮束起,簡潔歷練。
溫凝的目光一直跟隨着他,看着他輕啓薄脣,“臣,參見皇上!”
聽說,薄脣的人,都薄情。
他單膝跪地,背脊卻挺的筆直,卻毫無謙卑的姿態。景元皇帝知道,對於墨銘軒的行禮不能要求太多。
“快,愛卿快平身。”
墨銘軒道謝:“謝皇上。”他利落地站起身,行如風。
墨銘軒的風姿大昭國的使臣都看在眼裡,他們雖然與啓國打了好幾次架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墨銘軒。忍不住竊竊私語,“果然氣宇軒昂,氣度不凡!”
使臣乙繼續長他人志氣,“長得也比司馬將軍俊俏。”
司馬將軍就是司馬晏。
打仗厲害,長的還好看,大昭國的使臣忍不住對景元皇帝投以羨慕的目光。景元皇帝承認,這目光對他很受用。
墨大將軍露了面,基本上就沒他什麼事了,接下來的程序很簡單,就是吃喝玩樂。大昭國的使臣看到墨銘軒,心肝一顫一顫的。
於是,宴會在美滿和諧的氛圍中結束。大昭國的使臣團淚奔回國。
使臣團回國那天,墨銘軒並沒有出現,景元皇帝也沒出現。是溫人傑送的他們,溫茗被逼出席。
溫茗揮着手告別使臣團,直到人走遠了。溫人傑黑着臉拉下她的手,“忘記司馬晏劫持你的事了?”對他們的人這麼熱情。
想起來了,溫茗皺着眉頭,撿個石塊就砸。
溫人傑的臉更黑了。
“你給我回家!像什麼樣子!”溫人傑厲聲道。
回家?哦不不不,她還有事呢,怎麼能回家?
“爹,我有事求您。”溫凝掛着諂媚地笑容。
溫人傑頭也不回,“要辭官嗎?好啊,我跟萬啓良說一聲。”
“…不是!”
溫人傑上轎,“那免談啊。”
溫凝連忙攔住他,“爹,我想去劉府看看。”
“劉府?哪個劉府?”
“就是劉懷舟…”
“哪裡也不許去,給我回家!”溫人傑厲聲打斷她的話,神情微微有些慌張。
溫凝撇撇嘴,喊什麼啊,不讓去就不讓去唄,不讓去她就去不了?
“是,爹,我這就回家跟娘學離家出走去。”溫凝頭也不回地離開。
反正她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溫人傑沒有叫住她,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擔憂,直到看不到她,才上了轎。
“…我要進宮。”
不管有意無意,溫凝想要進劉府調查的行動一直沒有成功。不過幾天,溫凝急了。
來到美人醉,暗香看到她喜不自勝,連目光都清亮了幾分,“你來了。”
一雙美眸望穿秋水地望着她,情意綿綿,盡在眼中。
望着這雙眼,溫凝如刺在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暗香,你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喜兒和汀蘭很自覺的出去,帶上了門。暗香爲她倒了一杯茶,才道:“唔,我想要的日子啊。要有錢!很多很多的錢,然後讓什麼李公子、王公子全都來跟我道歉。暗香姑娘我錯了,我錯了…”她想起那個畫面,忍不住笑出來。
溫茗也笑,心酸又心疼。
她想要的日子啊,暗香有些恍惚,又有些嚮往,只是有他相伴,哪怕粗茶淡飯,那也是幸福的吧?暗香模糊的想,卻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彷彿那個畫面觸手可及。
她沒有說出口,他如今已經是兵部侍郎,前途無限,不能讓他因爲自己而蒙羞。她從不因爲自己的身份而自卑,可是卻容不得自己帶給他一絲一毫的污點。
她想過的日子,真正想過的日子,終其一生都有機會說給溫茗聽。
暗香愛的溫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