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緩緩地關上,阻擋了兩人的視線。溫凝美滋滋地轉過頭,看到二哥和喜兒。
她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二哥居然分着喜兒的瓜子?喜兒居然會讓人從自己手裡搶吃的?
因爲太過驚悚,她有些結結巴巴:“……你們……你們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喜兒啐了一口瓜子皮,涼涼道:“你眼裡只有墨大將軍,哪裡看得到我們?”
溫凝有些羞愧,她還真沒看到他們。平靜下來的臉又微微泛熱,羞愧道:“咳咳,時間不早了,天兒挺冷的,該睡就睡吧。”
喜兒繼續嗑瓜子,“你睡得着嗎?”
溫凝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走。她這是羨慕嫉妒恨!纔不和她一般見識。
喜兒挑挑眉,這脾氣見漲啊?既然看完了熱鬧,她收拾收拾板凳,也打算回去睡了。
看了一眼旁邊面無表情的溫煜天,沒大沒小的拍拍他的肩,“別看了,回吧。”
溫煜天點點頭,喜兒拿着小板凳,一左一右,背道而馳。
溫凝被綁架的時候,喜兒其實是認出了是溫煜天,所以並沒有出手相攔。她故意大聲呼救,其實只是爲了試探墨銘軒,想看看他對溫凝的反應。結果出乎意料的好。
好過頭了。
喜兒黑着臉,看着房間裡瘋癲的某人,沉聲道:“該睡覺了。”
溫凝抱着自制的抱枕,笑的甜蜜,因爲羞澀臉色有些粉紅,她擡眸望向喜兒,嘟着脣道:“人家睡不着。”
喜兒打了個寒顫,她可瘋不過她。“那我先去睡了。”抱着點心離開,剛一轉,她就冷哼一聲。
讓你美,墨大將軍明天擺明了是要和你算賬,還笑呢,傻不傻啊。
當天晚上溫凝失眠了。一直期盼的事情成真了,她有一種恍惚的不敢置信。
墨銘軒本來也失眠,但是一想到明天可以找某人算賬,頓時就躺在牀上睡衣襲來。
溫煜天也沒睡,他不是睡不着,他是不能睡。爲了給溫凝脫身,他必須要製造溫凝已經遇害的假象,連夜去安排找替死鬼。
困死了。
第二天一早,墨銘軒就來了。不是來看溫凝,而是來拜訪溫丞相。
在溫夫人的心
因爲晚上的失眠,溫凝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第二天果然就起晚了。
醒了之後,喜兒已經嗑了半天瓜子了。見她悠悠轉醒,喜兒擡眼道:“醒了啊?墨將軍已經答應留下吃午飯了。”
此話一出,喜兒就見識到了,號稱拖延症晚期的溫凝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起牀穿衣洗漱。
美男的魅力是很大的。
墨銘軒正在大廳和溫人傑說話。早上的時候溫煜濤已經向他彙報了給溫凝脫身的辦法,溫丞相感動的老淚縱橫,這下不怕皇上知道他欺君了!
溫凝一進門就看到兩人相談甚歡。
她大大咧咧地闖進來,溫人傑看到她,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呵斥道:“冒冒失失的像什麼樣子?”
墨銘軒回過頭來,看着急匆匆趕來的她。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穿女裝。一身淡藍色棉裙,披着一條白色披風,讓她顯得格外嬌小。
也許是因爲跑的太快,她微微有些氣喘,臉色被凍的微紅,眼睛卻亮晶晶地望着他。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就這樣看着她便覺得歡喜,如何能狠心來罰她?
看到兩人的神色溫人傑很擔憂,很爲墨將軍擔憂。他女兒什麼德性他最清楚了,這眼神估計是看上墨將軍的美色了。皺了皺眉,他下了個決心,堅決不能讓女兒染指墨將軍!
“咳咳。”他咳嗽兩聲,吸引女兒的注意。
如願了,溫凝掃了他一眼,道:“爹,您身體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我幫你招呼墨將軍。”
溫人傑臉色黑了大半,你這是怕人家不知道你女扮男裝是不?
“你給我回房去!像什麼樣子!”溫人傑厲聲呵斥。
溫凝皺皺小巧的鼻子,不滿極了。
墨銘軒看着她可愛的模樣心中變得柔軟,壓抑不住氾濫的不捨,解圍道:“溫丞相,溫姑娘活潑率直,這樣再好不過。”
至於是什麼好,他自己知道就好。
這是被誇獎了嗎?溫凝臉頰紅紅,低下頭,不敢看他。喜兒在一旁,看的一陣火大,你調戲良家婦女時候的能耐呢?這時候裝什麼純情羞澀?
溫丞相覺得一陣陣的頭暈,不敢置信地望着墨銘軒。他那個不靠譜的女兒發瘋就算了,怎麼連墨銘軒也跟着胡鬧?夫人呢?夫人在哪裡?快讓夫人給他分析一下。
也許真的是感受到了溫丞相的強大怨念,溫夫人姍姍來遲。
溫夫人也是聽說墨銘軒來了纔過來看看的。她還記得自己女兒提到墨銘軒的時候一臉的嬌羞,本着相女婿的心情來看的。一進大廳,就發現有些詭異。她那許久未着女裝的女兒這是在低頭害羞?她閨女居然會害羞?她家老爺又是怎麼了?這是要昏倒嗎?就數墨將軍淡定,看看她家這羣不爭氣的。
溫夫人氣場極其強大,她一到,溫丞相就找到了主心骨般眼淚汪汪。她皺了皺眉,給了他一個目光,然後對上墨銘軒,笑的燦爛疏離。
“墨將軍,快請坐。”轉過頭,對女兒語氣有些不耐:“凝兒,站着做什麼,快去讓人給墨將軍換上新茶。”
溫凝對母親一向尊崇,聽言,連連點頭,“哦哦,我這就去。”
支使完了女兒又瞪了自家相公一眼,溫丞相很識時務,乖乖地坐好,將場面交給溫夫人。
溫凝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被自家母親大人瞪了一眼,乖乖地跑了出去。溫丞相看在眼裡,忍不住想要淚奔,他閨女就沒這麼怕過他!
溫凝乖乖地要去泡茶,喜兒沉默地看着她越走越遠,只覺得頭好痛。眼看着要走遠了,喜兒無奈地出聲叫住她,“你還真去啊?”
溫凝疑惑地回頭,滿臉的問號,怎麼個意思?
喜兒翻了個白眼,拉住她,往回走,躲在大廳外的門後。溫凝恍然大悟,然後又煩惱了,低聲問:“那誰去倒茶啊?”
喜兒:“……”朽木不可雕也!
廳內,溫夫人不着痕跡的打量墨銘軒一番,簡單地詢問了戰士啊,身體啊,老人啊……墨銘軒甚是配合,剛纔的情形他也都看到了,這家裡明顯是未來岳母比較有威信力。
“墨將軍年少英傑,風采不凡,真不愧是墨家的子孫。”溫夫人有些感嘆道。
以前她的父親是皇上的太傅,墨家是武將,一文一武兩家頗有交情。後來墨銘軒的父親歸隱,回了老家,墨家由墨銘軒當家。墨銘軒爲人清冷,又多年出軍在外,兩家便慢慢地斷了聯繫。
在溫夫人的心裡,墨銘軒並不是一個好夫君的人選。他的世界太大,要承擔的責任太多,未必會是凝兒的良人。她做母親的,期盼的不過是女兒一世安穩,如今溫家已經不需要靠一個顯赫的女婿來襯托風光。她是這麼期盼,凝兒卻偏偏對他動了心,她微微嘆息,凝兒的性子像她,認準了便不會放手。
墨銘軒微微笑了一下,態度謙卑又溫和,“夫人過獎了,墨家的兒郎都是這樣的。”
溫夫人不在意的笑笑,這倒也是。說來也挺遺憾,墨家怎麼就沒出個紈絝子弟來平衡下呢?
她若無其事地點點頭,神色一轉,語出驚人:“你知道兵部侍郎溫茗是凝兒女扮男裝吧?”
墨銘軒微微有些失神,凝兒?這是她的名字吧。說來好笑,他動了心,卻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以前是聽過溫丞相的女兒,但那時他還沒有用心,並沒有記。
不過是剎那間,他便已經回過神,點點頭,臉色不變:“嗯,我知道。”
兩個高手過招,氣氛有些壓抑,連溫丞相都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夫人,夫人氣場還是這麼強大,已經好久沒看到夫人這麼有氣勢了,好懷念哦。
溫夫人低低笑出來,語氣卻淡淡道:“凝兒和別的姑娘不一樣,總有一些離經叛道的想法,這一點倒是像我。”
墨銘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溫丞相的夫人年輕時女扮男裝的事情京城皆知。他雖然不關注這些卻也有耳聞的,溫凝會女扮男裝去當官也不奇怪了。
其實,也是追夫。
當意識到自己想了什麼,墨銘軒也有些羞赧。正了正思緒,他現在面對的可是未來岳母呢。
他擡眼,認真地望着溫府的眼,語氣平淡,說出來的話卻霸道無比:“在墨家,做什麼都不算大事。”
溫夫人眼睛一亮,忍不住泛出笑意。這笑容比剛纔的客套真實多了。墨銘軒的意思是,不管她做什麼,墨家總能護她周全是了。
轉念一想,比留在家裡禍害父兄,還不如把她扔給墨銘軒去頭疼。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看着墨銘軒也越來越滿意。
溫夫人很滿意,溫丞相很同情,望着墨銘軒的目光越來越憐憫。此時他是知道了自家夫人打的主意,雖然能將女兒嫁出去很開心,可是禍害本朝第一將軍,好像有點不厚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