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無夢,好吃好睡的楊凝兒可沒有小木魚那麼多的顧慮,一大清早,小木魚就把楊凝兒挖起來,套上孝服,將楊凝兒的頭綰個簡單樸素的懶雲髻,別一隻白色絹花,楊凝兒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抽抽嘴角,昨天從頭到腳的紅色,今天是從頭到腳的白色,反差不小啊。
楊凝兒帶着小木魚出門了,聽下人們說過,老太爺的靈柩停在大院的堂屋裡,新媳婦見公婆,看來也要去靈堂了,楊凝兒仰天翻白眼,滿天下也找不到一個新媳婦敬茶要去靈堂的。
一路上,楊凝兒順着來時的路往回走,將薛府的環境看個差不多,百十號下人穿着統一的白色孝服,着手幹自己份內的事,看見新婚的二少奶奶,像沒看見一樣,低頭低腦的,楊凝兒撇撇嘴,直接往靈堂去了。
小木魚將這些看在眼裡,心裡說不出來的酸滋味。但是這些對於楊凝兒來說,不算什麼,她剛剛從神界下來,對人間的一切還處在好奇階段,看什麼都新鮮,現在薛府對她來說,比這些沒眼力價的下人,更有吸引力。
一路沒有聲音,到了靈堂外面,有個小廝模樣的人攔住她。
“二少奶奶稍等,小的去稟告老太君。”
楊凝兒點點頭,在門外等着,順便看看前院的環境,她就是從這扇門進來的,昨天的場面還回映在腦子裡,今天就換了場景,薛府的家丁真是神速,這麼快,整個薛府就看不出一點剛辦完喜事的樣子,只有地上殘留的炮崩出來的黑印子表示薛府二少爺剛剛娶了親。
小廝跑出來恭敬的道:“二少奶奶請。”
楊凝兒好奇的看了眼這個小廝,就他說話客氣點,她衝他笑笑,然後跟着他進去。
一進大廳,場面挺駭人,東西各掛三米高靈幡,大廳左側有條條白麻木擋住,從裡面傳出震耳欲聾敲木魚和唸經聲音,這是凡間的超度法事,楊凝兒將目光落在停放在中間的棺槨上,實木槨,外面燙金奠字和正中央的大黑奠字,成了鮮明的對比。
“咳咳!”
聽到有人咳嗽,楊凝兒才突然發現失禮了,這屋子裡還一大堆人呢,發聲的是坐在棺槨裡側正中央的白髮老太太,應該是老太君,兩邊各坐着老爺和夫人,二夫人坐在大夫人下首,二夫人旁邊的人就是大少爺。
楊凝兒簡單的看個明白,小步走過去,乖聲道:“新婦凝兒給各位家長請安,敬茶。”
“還敬
什麼茶?沒看見你一進門就把老太爺克了嗎?這茶我們敢喝嗎?”
“娘!”
二夫人的態度一反昨天,三個問句問下來,把楊凝兒問的一愣一愣的,難道她知道她是掃把星下凡?不可能呀,正當她陷入怔忪時,大少爺突然喊了聲娘,二夫人看了眼大少爺,閉了嘴巴,還不忘剜楊凝兒一眼。
這應該叫什麼婦來着?哦對,潑婦。
雖然楊凝兒心裡發狠,但表面上還是表現的委屈至極,低頭泫然落淚,看的一家老人都有些不忍。
“你還有臉哭?”
“桂香。”
這回是老太君發話了,二夫人看看老太君的臉色,沒敢再說話。楊凝兒藉着低頭擦淚的姿勢,偷偷瞄了眼一衆家長的臉色,老太君冷眼,老爺子旁觀,大夫人冷淡,二夫人吃癟,真真是精彩的很!
老太君接着道:“今天新婦敬茶,咱們薛府不可做出小家子的事情來。”
還是老太君有風範,楊凝兒裝了一會覺得再裝下去就沒勁了,便擡起頭,楚楚可憐的看着衆位家長,這個表情在閻王那裡最管用,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比閻王修爲還高。
看她那個樣子,老太君首先嘆口氣,捻起手裡的佛珠,威嚴的道:“敬茶吧。”
立刻,從老太君身後走出一個冷眉冷眼的丫鬟,看來年紀不小,眼角已經有一道淺淺的皺紋。她走出來拿着蒲團,身後跟着個小丫頭,手裡端着茶盤,朝楊凝兒走過來。
從最老的開始。丫鬟引楊凝兒走到老太君身前,一邊說一邊將一杯茶遞到楊凝兒手裡:“這是老太君,二少爺的奶奶。”
楊凝兒接過茶,跪在蒲團上舉起茶碗,道:“奶奶喝茶。”
“乖。”
老太君接過茶碗放在桌子上,拿起盤子裡的紅包,塞進楊凝兒手裡,楊凝兒低頭看了眼紅包,臉上毫無表情,但心裡已經樂開了花,沒想到敬個茶還有紅包可拿。
“這位是老爺,二少爺的父親。”
“公公喝茶。”
“嗯。”
薛老爺接住茶碗一樣放在旁邊沒喝,楊凝兒暗自撇撇嘴,管你們喝不喝呢,給紅包就成,正想着,又一個紅包遞到手裡,她接住道了謝,起身到大夫人面前,大夫人甚至都沒看她一樣,不過她樸素的打扮倒是讓楊凝兒很好奇。
“婆婆喝茶。”
“嗯。”
又一個紅包!不過茶一樣沒喝,爲毛?你們都怕喝了我的茶會剋死你們啊!楊凝兒暗地掀掀嘴角,最後一個二夫人,她放緩腳步,硬是裝出不敢上前的架勢,二夫人眼看着楊凝兒快到自己面前了,卻沒過來,這不是讓她下不來臺嗎?
她瞪着楊凝兒,楊凝兒像沒看見一樣,不過只是一瞬間,初來乍到的,別在第一天就樹敵,她拿起茶碗走到二夫人面前,丫鬟卻沒有將蒲團放下去,楊凝兒拿眼睛瞄着丫鬟和二夫人,咋了?不讓跪?
“這位是二夫人。”
“二夫人喝茶。”
楊凝兒邊說邊做好跪下去的準備,卻被丫鬟一把揪起來,冷言冷語的道:“按禮數,不必跪。”
楊凝兒看看二夫人的臉色,果然很不好看,她喝了茶,也木有給紅包,楊凝兒心裡無力的默唸:按禮數,不必給。
最後到了大少爺,今天他一身白色,披麻戴孝的樣子,眼睛還紅腫着,看似很傷心了,楊凝兒走到他身邊看着他,他長的這麼好看,那薛稼麟是不是也是他這般好看?
“這位是大少爺。”
楊凝兒稍稍欠身道:“大哥。”
大少爺立刻還禮,笑容可掬:“弟妹好。”
見了所有人,唯獨不見薛稼麟,楊凝兒納悶,老太爺還沒下葬,他這時候怎麼不在家?大少爺看楊凝兒四處看,明白她在找誰。
“二弟出去辦點事,過一段時間就回來,弟妹不用擔心。”
楊凝兒微笑一下點點頭,心裡暗道:我擔心個球!只是好奇而已,醜媳婦終歸要見公婆,幹嘛不出來見人?
大少爺的娘是二夫人,而薛稼麟在婚宴上曾經叫二夫人爲二孃,那麼就是說,他是大夫人嫡出?嫡長子?可是嫡長子的新婚夫人怎麼不招人待見?楊凝兒偷偷看了眼大夫人,這位可是正牌婆婆,也是冷眉冷眼的,難道就因爲她剛進門就死了老太爺?
楊凝兒這麼想着,看一衆家長對她不理不睬,站在那裡不知道接下來做什麼。大少爺突然道。
“天兒,給二少奶奶搬個椅子過來。”
楊凝兒感激地朝他笑笑,他安慰似地回笑一下,這時門外剛纔那個很客氣的小廝跑進來,搬來個凳子放在楊凝兒身後,原來這個小廝是大少爺的人,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僕人,天兒搬來凳子後向裡面的家長鞠了一圈躬,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