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名女劍手,都是蓮花化身,其實也就是荷妃雨一點靈光的化身,那是佛門身外化身的無上大法,以一身化萬億身。
但那隻在佛經中有記載,江湖上從未見過,所以鬼瑤兒怵然動容,但戰天風卻是不明所以,不以爲然的哼了一聲,道:“有什麼了不起,上次在西風國你不也在嗎?還不是給我雲裳姐趕得落荒而逃。”
鬼瑤兒知道他不明白,不想和他爭,皺眉道:“荷妃雨跑到萬靈塔裡來和萬異公子的徒子徒孫大戰,想做什麼?難道她想控制萬異門?可也不必找上這些寄靈的異體啊,直接找上萬異三宗不簡單多了?”
說話間,一隻黑鳥從神殿方向疾飛過來,卻是一隻學舌鳥,飛到戰天風兩個面前,張口就道:“你們現在纔想到進來,祖師爺早發怒了,快跟我來。”
鳳飛飛的學舌鳥只能說鳥語,不能學人話,這鳥卻能說人話,戰天風倒是一奇,不過隨即就明白了,鳥說人話,並不稀奇,八哥鸚鵡就都能說人話。
而鳳飛飛的學舌鳥之所以不說人話,估計是鳳飛飛故意的,免得學舌鳥的話給別人聽了去,而鳥語只她自己懂,別人便聽了也是不明所以了。
那學舌鳥說完,轉身便向神殿飛去,戰天風與鬼瑤兒對視一眼,眨一眨眼睛,低笑道:“好象把我們認做萬異門弟子了,便做一回萬異公子的徒子徒孫,跟去看看好了。”
鬼瑤兒看他擠眉弄眼的,撲哧一笑,道:“你是不是專門幹這種假冒人口的事啊?”
“什麼叫專門假冒人口,都是他們找我的不是?”戰天風哼了一聲,拉了鬼瑤兒緊跟着那學舌鳥。
荷妃雨攻的是神殿的正面,而戰天風兩個現身的地方是神殿的側面,隔着好幾裡地,即便如此,那學舌鳥仍是斜斜繞向神殿,幾乎是從神殿的後面繞了進去,似乎對荷妃雨極爲忌憚。
這塔中的神殿跟外面的萬靈神殿果然一模一樣,惟一與外面不同的是,神殿裡裡外外,到處都有樹有花,且隱隱透出靈力。
戰天風自然知道這些樹和花不是栽的,十九是靈花宗弟子寄靈的靈花靈樹,此時遍佈神殿內外,顯然是爲防萬一外圍靈獸宗寄體的異靈失守,而做爲最後的防線,至於這些靈花靈樹樹拿什麼去應對荷妃雨,戰天風就不知道了。
學舌鳥帶了戰天風一直飛到後殿,在塔前停住,對戰天風道:“你兩個進去吧。”
戰天風看了看那塔,和外面的萬靈塔一模一樣,並且塔門也是緊閉的,便扯了鬼瑤兒躍上第一層的窗口,往裡面看了一眼,也是紅濛濛的,看不清楚。
他也不管那麼多,也不怕,縱身就是一躍,和先前一樣,亮光刺眼,再睜眼時,身已在塔裡,但和戰天風預想的不同的是,這塔中之塔的裡面, 不是一個大平原,而是一座林子。
密密麻麻的古樹,均高達數十丈,枝葉糾結,密不透風,只在戰天風兩個現身的地方,空出了一片十餘丈方圓的空地,四周自然都是古樹,巨大的樹根在地底時起時伏,交錯縱橫,如一條條隱身土中的巨龍,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畏懼的感覺。
在戰天風兩個身前數丈,一株古樹橫生的枝幹上,吊着一個木瓜一樣的東西,說真的,戰天風第一眼真的以爲那就是個木瓜,雖然有點子大,因此只是掃了一眼便沒再留意,而是四下亂看起來,後來還是鬼瑤兒扯扯他,讓他留意,他細看之下,纔看出那原來是個人。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是個老人,也是個怪人,說他老,是因爲他的鬍子頭髮長得不可想象。
說他怪,是因爲把他那麼吊在樹上的,不是繩子之類的東西,而就是他的頭髮和鬍子,他的頭髮和鬍子往上伸,象一蓬蛛絲一樣,往四面伸出去。
戰天風最初以爲他只是把頭髮鬍子纏在樹上,細看才發覺不是,這人的頭髮鬍子,每一根都是扎進了樹幹的,就如樹根深深的扎進泥士裡一般。
這怪人身上也沒有衣服,只下身系一圈樹葉攔着,這人看上去極老,身上的皮膚倒是細嫩如嬰兒,個子也不高,比一個三四歲的孩童高不到哪去。
世上哪有這麼古怪的人,戰天風又驚又奇,腦子裡忽地一閃,猛地就叫了起來:“人蔘果,啊哈,這是個人蔘果。”
“人蔘果?”鬼瑤兒一臉疑惑:“什麼人蔘果?”
“人蔘果都不知道。”戰天風哼了一聲,道:“我曾看過一部奇書,書中說有一種人蔘樹,上結一種人蔘果,果如嬰兒,有五官手腳,能哭會笑,三千年才結一個,人吃了立馬白日飛昇。”
說着湊近一步,細看那怪人,不免嘖嘖稱奇,道:“書上說的還真沒錯,還真的是五官手腳俱全呢,不過這人蔘果好象老了些,鬍子太長了,可能是躲在這裡面一直沒人來摘,不過身上的肉看起來還嫩,咬起來應該還有點水份。”
他說着又上前一步,真象要伸手去抓那怪人似的,鬼瑤兒可慎重得多,慌忙一把拉住他,凝睛看向那怪人,抱拳道:“前輩可是萬異老前輩?”
“什麼?”戰天風吃了一驚,定睛看向那怪人,叫道:“他是萬異公子?怎麼可能,萬異公子的象外面不是有嗎?哪是這個樣子?”
“你們是什麼人?”那怪人突然開口說話,鬍子這麼長的人,聲音應該很蒼老,但他的聲音卻細嫩如少年。
“你真的是萬異公子?”戰天風越發吃驚,將那怪人上下左右掃了幾遍,猶是不信,四面一看,沖天抱一拳道:“萬異公子老前輩,晚輩戰天風,和你老人家的徒子徒孫是好朋友,是看到塔中血光進來的,你老人家出來說句話吧,要不把這些古樹移開,清條路出來讓晚輩拜見啊。”
古樹森森,幽林寂寂,並無人應聲,戰天風心下疑惑,再看向那怪人,那怪人也在看他,四目對視,那怪人哼了一聲道:“小子,你是哪個門派的?”
“我師父可多着呢,一時半會也說不完。”戰天風眼珠轉動:“不過你最好先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學舌鳥引戰天風進來,進塔又只看到這怪人,所以說這怪人就是萬異公子也是可能的,但萬異公子爲萬異門開山祖師,位望何等尊祟,怎麼會是這種衣不敝體頭髮鬍子扎進樹中如一個蜘蛛的樣子?
而且外面神殿裡有萬異公子的像,也和這怪人完全不同,所以戰天風無論如何也不肯信。
“你身上靈力亂七八糟,說有很多師父倒也不是假話。”那怪人又哼了一聲,轉眼看向鬼瑤兒:“你又是什麼人?”
“晚輩鬼瑤兒。”鬼瑤兒抱拳:“出身九鬼門。”
“九鬼門的。”那怪人點了點頭,道:“你和這小子是什麼關係?”
鬼瑤兒臉一紅,瞟一眼戰天風,擡眼看向那怪人,道:“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透紅光,眼中更是激動無比,彷彿不只是告訴這怪人,而是在對着整個江湖宣佈。
以前她也多次當着戰天風的面說過,戰天風即撞上了鬼婚,那就是她未來丈夫的候選人之一,不過這前後之間的心態已是天差地別,所以她流之於外的神情也是完全不同了。
對鬼瑤兒語氣的變化,戰天風卻沒什麼感覺,他也沒看鬼瑤兒,說老實話,他現在拿着鬼瑤兒已經沒脾氣了,只是盯着那怪人。
他是輕易不肯信人的,始終不信這怪人就是萬異公子,但問話這怪人又不答,心下閃念,暗暗捏訣,猛地發功,七個金字閃電般打將出去,分打那怪人頭臉胸腹。
鬼瑤兒沒想到戰天風一聲不吭竟就動起手來,急往前邁了半步,站到戰天風身側,同時凝氣做勢。
這怪人外表和萬異公子相差確實太大,但鬼瑤兒功力比戰天風高得多,靈覺的感應也強得多,她從這怪人身上,能感應到一種極其怪異的力道。
說它怪,是因爲這種力道好象不僅僅是藏在這怪人身上,而是從這怪人身上四面延伸出去,感覺中,從怪人到四面的古樹林甚至整個天地都是連在一起,其力無窮無盡,無始無絕,可怕之至。
所以這怪人外表雖與萬異公子的畫像完全兩樣,但她仍認定這怪人就是萬異公子,也就生怕戰天風這一下激怒了萬異公子,會吃虧,因此挺身相護。
戰天風的七個金字打過去,萬異公子卻是不閃不避,恍似沒看見一般,不可思議的是,戰天風這七個金字打到萬異公子身上,竟是穿身而過,彷彿萬異公子的身子只是個虛影。
戰天風這下可呆住了,扯着耳朵叫道:“你只是個影子,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萬異公子不答他話,卻突地呵呵笑了起來:“美女江山一鍋煮?有趣,你小子還真是有趣呢。”
斜眼向戰天風上下看了兩眼,道:“你小子是在外面神殿見過老夫畫像是吧,哼哼,緣木求魚,愚不可及,你即要見老夫塵世中的樣子,那就讓你見見。”
說話間身形忽變,突然就變成了外間神殿中的樣子,中年書生,青衫長袖,儒雅風流,懸空立着,蛛網般牽着樹幹的頭髮鬍子也全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