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風聲》裡六爺針罰的那一套,他還真會!
這不是吹牛,也不是爲了嚇唬伍嘯天而故意做出來的虛張聲勢。
當初在黑鷹突擊隊的時候,爲了獲得一些最最真實而隱秘的情報,每次抓到俘虜的時候都會審訊一下子,在黑鷹突擊隊裡有一間幽暗的小房子,裡面有些人就是專門審訊人犯的,而其中有一個叫潘鬆齡的老傢伙,就是專門幹這個的。
據說,他早年是一個挺有名氣的中醫,家道淵源,醫術了得,尤其擅長針灸療法,在他老家那一帶,有着針王的美稱,可後來不知怎麼的,這老傢伙竟然加入了黑鷹突擊隊,而且跟隨特別行動組一起來到了北非啃沙子,遭了不少的罪,要不是仗着平時保養的身子骨結實,這老傢伙早就死在沙漠裡好幾回了。
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不知道這個要死不死的老頭子是幹什麼的,在以行動迅速所著稱的黑鷹突擊隊裡,這個跑上二百米就會累的呼呼直喘的老頭子分明就是個大大的累贅和拖油瓶,每次看他累的像一條死狗,然後被人連拖帶拽地往前趕路,大家都會認爲,黑鷹突擊隊的頭兒肯定是腦袋讓驢踢了,或者是被門擠了,要不怎麼好好的,竟然把一個老頭子弄到隊伍裡來?是沒事兒閒的還是缺少父愛?
這老頭體力不行,急行軍五分鐘就會掉隊。搏擊技巧沒有,甚至是手無縛雞之力,任何一個人只要用兩根手指頭就能輕鬆地捏死他。槍法?這老頭甚至不知道怎麼上子彈……天啦,相處了整整一個多月,誰都不知道這個整天一臉陰森不肯多說一句話的老頭子到底是幹什麼的。
這種地方險象環生,多一個累贅就會多一分危險,長官到底把他弄來幹什麼?
誰都想不通。
可後來,當他們抓到一個通敵的部落酋長,卻無論怎麼審訊都套不出任何一點有用的口供的時候,潘鬆齡終於出手了。
而這一出手,就是令所有人都爲之側目的狠招兒。
當時,那個皮膚黝黑的酋長被綁在一根柱子上,身上傷痕累累,他的精神雖然萎靡困頓,可意志還是很堅挺,無論審訊官問他什麼,他都是一個字都不說,而這個時候,潘鬆齡老先生拿着一盒銀針進來了,本以爲他也就是走走形式而已,可沒想到的是,這老頭一針下去,只用了不到三十秒鐘,那個鋼筋鐵骨一直咬牙抵抗的北非酋長就完全崩潰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一點都沒隱瞞,全招了。
幾乎所有人都驚了,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這麼一根小小的銀針竟然有這麼大的魔力,輕輕紮下去,就能讓一個意志堅強的人完全失去抵抗的慾望,坦白交代……老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爲當時的審訊官,秦煌對整件事情親眼目睹,對於潘鬆齡手中這根神奇的銀針,他簡直都好奇到家了,都到這件事情結束之後
,秦煌擺了一桌酒席,宴請潘鬆齡。
酒過半酣之後,潘鬆齡打開了話匣子,據他介紹說,這叫針罰,是一種從古代流傳下來的,專門懲處犯人,逼問口供的辦法,而他剛纔所使用的,是旱三針裡的第一針,叫剜心,顧名思義,就是這一針紮下去之後,受針者會感受到極大的痛苦,就跟被剜心了似的,而除了這旱三針之外,還有需要藥水配合的溼三針,需要用火燎烤銀針的火針和低溫輔助的寒針……
秦煌問他,這四種針法的區別,就見潘鬆齡笑了笑,說道:“旱三針,泥菩薩張嘴,溼三針,鐵金剛求饒……”
“後兩針呢?”秦煌問道。
潘鬆齡搖搖頭:“火針與寒針……呵呵,受針者死!”
潘鬆齡話不多,可秦煌聽了之後卻是格外震撼,當時他就纏着潘鬆齡,直白地說自己想學習這四種針罰的方法。
秦煌出身於武術世家,對於這種東西原本就感興趣,現在見到高人,更是不想交臂而失之。
鑑於秦煌如此懇切,潘鬆齡答應了,但是他並沒把這四種針法全都教給秦煌,而只是教給他最簡單,也是最最常用的一種:旱三針!
第一針,刺手指。
第二針,刺下顎。
第三針,刺胸口。
三針下去,雲開霧散,無論受針者是怎樣的硬漢,下場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招!
秦煌把玩着手裡那根尖銳的小樹枝,對石雕一樣動彈不得的伍嘯天說道:“很抱歉啊,沒有針,只能用這根小樹枝將就了,效果好不好很難說,咱們試試看哈!”
說着,他走過去,抓起伍嘯天的手,在手指上刺了下去。
痛!
痛入骨髓的痛!
排山倒海一般,伍嘯天只覺得一陣痛側心扉的疼痛從手指傳到腦海,就好像有一把鉤子在心裡不停地剜着。
十指連心,生不如死!
自己就是在驚濤駭浪中被拍打的礁石,幾乎瞬間就被這陣疼痛給沖垮了!
伍嘯天臉上的肌肉抽搐着,想叫,卻張着嘴發不出半點聲音,太陽穴的位置不斷鼓起又下陷,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滴落下來,汗流如雨。
“啊……”
伍嘯天的身體緊緊繃住,他終於叫了出來,那聲音慘絕人寰,毛骨悚然,令人聽了之後膽戰心驚,他的眼眶溼潤了,然後竟是流出了大滴大滴的眼淚,看他的眼睛裡,白色的眼仁漸漸佈滿了血絲,然後變得赤紅,這種感覺,簡直是生不如死,如果可以動彈的話,伍嘯天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殺。
“怎麼樣?”秦煌輕輕拍了拍伍嘯天的臉,問道:“滋味如何?”
“……”
伍嘯天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這股劇痛幾乎已經摧毀了他身體裡的所有神經,每一秒,他都覺得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那麼難熬,終於,十幾秒鐘之後,秦煌把那根尖銳的小樹枝從伍嘯天的手指上挪開了。
“現在,我問,你答,如果還不說的話,我還要繼續給你扎針哦!”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伍嘯天發瘋似的大聲喊道,雖然樹枝已經
離開了身體,可那痛苦的感覺依然在他手指尖徘徊不散,如果再來這麼一次的話,還不如自己給自己來一刀痛快的。
“瞧你這話說的,我又不是儈子手,爲什麼要殺你?拜託,現在是法治社會好不好,你這是逼着我犯錯誤!”秦煌聳聳肩:“我放心,我不會殺你的,我只給你扎針……”
伍嘯天雖然身體強悍程度異於常人,卻不是那種天生沒有痛覺的怪胎,在秦煌的威逼恐嚇之下,他終於妥協了,低着頭:“你問吧,我說!”
“這就對了,早就該這樣,非得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
“你叫什麼名字?”
“伍嘯天!”
“什麼地方人?”
“本地人。”
“哦!”秦煌點了點頭:“那你爲什麼要來搶劫呢?”
出乎秦煌意料之外的,當他這句話問完之後,伍嘯天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後竟是嚎啕大哭起來。
那聲音要多悲慘就有多悲慘,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透着委屈和無奈,悲愴到難以附加。
“唉!”
看見他這副模樣,秦煌搖頭嘆氣,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看來這個叫伍嘯天的漢子的確有什麼難言之隱吧,不然他絕不會哭的這麼悲苦,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像這種悲到心中的哭聲,如果沒有極大的痛苦,是想裝都裝不出來的。
秦煌繞到伍嘯天的身後,在他肩膀上狠狠拍了一掌,伍嘯天向前一個趔斜,然後以一個狗啃屎的姿勢趴到了地上。
雖然姿勢比較不雅,但是穴道解開了。
伍嘯天不是傻瓜,他活動活動四肢,便知道了這是秦煌給自己解開了穴道,他驚詫地看着秦煌問道:“你什麼意思?”
“讓你動彈動彈,擦擦眼淚什麼的,你臉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了,我看着噁心!”
伍嘯天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鼻涕眼淚,然後問道:“你就不怕我反過來收拾你?你就不怕我報仇?剛纔你和把我收拾慘了。”
“你沒那本事!”秦煌很自信地笑了笑,然後竟是走到伍嘯天身邊,跟他肩並肩地坐下:“怎麼樣,說說吧,到底遇到什麼難事了,沒準兒我還能幫你呢!”
伍嘯天一臉狐疑地盯着秦煌,這個禿頭的傢伙剛纔還把自己收拾的那麼慘,現在卻一臉悲天憫人的神情坐在自己身邊,說要幫自己,這他媽反差太大了……伍嘯天有點不信。
“唉……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我要是想坑你,還用這麼費勁?”秦煌笑道。
“你幫不了我!”伍嘯天搖了搖頭。
“沒說你怎麼知道?”秦煌笑着說道,雖然剛剛認識,而且還是不打不相識的那種,可秦煌打心眼裡還真是挺喜歡這個說話憨直,而且身懷絕技的大個子的,他是真想聽聽伍嘯天遇到了什麼難事,如果能幫的話,他肯定會幫,像伍嘯天這樣的人,秦煌願意跟他交個朋友。
伍嘯天看了看秦煌,終於,他相信了秦煌眼中的那一抹真摯,他嘆了口氣,兩隻手抱在膝蓋上,說道:“好吧,既然你想聽,我就跟你說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