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山有扶蘇
各位大人,實在是對不起,因爲5月30日因公外出,一直不知道本書6月1日進入了強推,今天抽空到了網吧,才發現的,所以今日補發六章,剩下的,要等到6月12日回家後再予更新了。
此外,由於書中記述的需要,對一些歷史事件的年代作了一些改變,希望大人們見諒。
---------------
他掃了我一眼,眼光似乎閃動了一下,冷冷地道:“連你這小女子也知道可惜。這樣的軍隊,唯一應該出現的地方就是戰場,不是勝利就是死亡。如今卻用來爲徐福這等人作仗,真真是對軍人的侮辱!”他的口音似乎有些古怪,但絕對不影響語調中那冰酷的感覺。
我怔怔地望着他,而他沉默半晌,忽爾伸手向城門口一指,道:“你知道那是什麼?”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城門口突然又奔出兩匹馬,卻被門口的大批人羣擋住,騎者急急的勒住馬,馬長嘶了一聲在原地打着圈。
“那是你們大秦的鴻翎急報,”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絲諷刺的笑意,冷冷的道,“急報的內容是,匈奴入侵上谷、漁陽、九原、雲中四郡,擄去邊民十餘萬人,秦軍大敗,懇請朝廷急做定奪。這樣的一份軍報,卻被這種可笑的原因堵在了櫟陽城門口。嘿嘿。”
我大吃一驚:“你怎麼會知道軍報的內容。”
他掃了我一眼,道:“你知道腳下站着的是什麼地方嗎?”我茫然搖頭。
“正是昔是商鞅君百金立木的高臺。如今卻破敗如此。看看這裡,再看看那些人,哼,大秦,已經完了。”他冷笑,說罷,一揮袖,縱身從高臺上躍下。身如輕羽,落地無塵。
“你是誰?”我大聲問道,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也不作答,竟飄然去了。
--------
那人走後,我忽然對眼前那喧鬧的一切沒了興趣,在高臺上呆了一會兒,便帶着審食其他們回到了客棧中。連着幾日都無精打采,連房門都沒出一步。倒讓審食其他們好好地休息了一陣子,畢竟,一天到晚跟在我後面轉也很累不是?
又過了四五天,我終於強打精神,令審食其退了房,一行人再往咸陽而去,再怎麼說,百里路道九十,都走到了櫟陽,咸陽就在眼前,豈能不去。
就這麼信馬由繮,閒閒散散的往咸陽方向逛,又走了數日,終於來到了咸陽城下。
想像是一回事,目睹又是另一回事,當立於咸陽那高聳的城牆之下,我仍不得不爲這座雄居關中平原、三面環山、東臨黃河,進可攻退可守的宏偉城市所傾倒。這裡是大秦帝國的政治化中心,在這裡,即使是一條簡單旨意,也將迅速地邁越重山峻嶺,南至山越,北至長城,傳遞至帝國的各個角落,使國家爲之震顫。
我不禁握了握拳,只有在咸陽,站在帝國的心臟之上,一個人才能充分的品嚐到權力那令人難以抵擋的誘惑味道。
深深呼吸了一口蘊含着豐富的渭河水氣的咸陽城的空氣,我帶着審食其幾人,走進了這座天下第一城。
自始皇決定遷天下十二萬豪富進咸陽之後,隨着富戶們的陸續抵京,咸陽城也空前的繁盛熱鬧起來。十二萬戶,若每戶的主人、妻妾、子女、門客、侍衛、僕從、家丁等加起來僅有十人,那咸陽也將一下子新增一百二十萬人。
在這個時代,一百二十萬真是個恐怖的數字。
進了咸陽,我才發現,這座城市遠比我想象的先進得多,且不說那些連綿的宮殿樓宇,便在我隨意住下的客棧裡,我居然就發現了成系統的排水管道。老天,現在居然就有了排水管道,這真是讓我欣喜若狂。
真到了咸陽,我又有些茫然了,不知道自己,想在這座巨大的城市裡做什麼。於是,連着多日,只在城裡閒逛。後又想起要看阿房宮的事,便向客棧掌櫃的打聽,掌櫃的想了半天,方慢慢道:“客倌,皇上在渭河之南先後倒是蓋了二百多處的宮殿,可就是沒聽說過有什麼阿房宮的。”他陪笑道:“或是小人消息不靈,客倌不如再向他人打聽打聽。”
我驚詫莫名,阿房宮居然消失了?忙令審食其向他人打聽,竟然也是沒有。我頓覺鬱悶,不知道自己如果連阿房宮都看不到,還待在咸陽有什麼意思,可若要走,豈不是對不起這一路的風塵。
掌櫃又笑道:“客倌若是尋好玩的去處,不如便去蘭池。便在渭水河南,灞水之邊,那可是咱咸陽一等一的好去處。便是朝中親貴閒暇之時,也多愛去那裡賞柳踏青。”
點頭,心道,看不到阿房宮,也只有去蘭池轉轉了。
--------
與咸陽遙遙相對的渭水南岸,有一條叫做灞水的河流從莽莽南山入渭,兩岸生得大片大片柳林,蒼茫搖曳覆蓋百餘里,逢得春日,柳絮飄飄如飛雪漫天,北岸咸陽遙遙望去竟是茫茫如煙,蔚爲奇觀!便在這灞渭交匯柳絮如煙的地帶,不知何年何月積起了一片方圓數十里的清澈大湖,周邊花草蔥蘢林木茂盛,人云有芝蘭幽香,故被咸陽人稱爲蘭池。
始皇帝亦深愛此處風景,於蘭池邊建了一座蘭池宮,將故去皇后的遺體停靈於此,只待百年之後與自己合棺同衾。
我與審食其和紅玉來到蘭池邊時,已是初夏,所謂灞橋柳絮如飛雪的美景是看不到了,唯見鬱郁楊柳,蔥蘢成片,間或有一二硃紅色的宮殿勾鬥跳躍其間。
忽而想起了柳永的那首《雨霖鈴》,想起那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竟自癡了。
在這個世上,我,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罷。
紅玉侍立在邊,見我好半晌無語,只是怔怔發呆,忍不住輕輕碰了碰我,“小姐,怎麼了?”
我回頭淡淡笑了笑:“沒什麼,有點渴了。找個乾淨些的茶肆買幾碗水喝。”
蘭池邊確有幾間茶肆,多有客坐,看來生意很是不錯。在一間茶肆挑了一副靠窗的座頭坐下,審食其自去喚來茶水、小點,我則翻轉捏弄着手裡的一隻小陶碗,一時鬱郁不語。紅玉也不知我爲心情突然變差,與審食其對視了一下,也不敢說話,默默的坐在一邊。
這一坐,便坐到了黃昏。我嘆了口氣,正欲起身離去,忽聽得數聲琴音傳來,茶肆裡突然沸騰起來,衆客連聲道:“來了,來了。好幸,今天倒沒白等。”一徑往門口擠去。
我詫異得擡起頭,才發現這茶肆裡的客人,居然個個都是一臉激動,興奮的表情。想是我剛纔心事重重,竟沒有發現他們的神色有異。
我站起身,向窗外望去,只見灞河之上一葉扁舟悠悠盪盪順流而下,舟尾一名老者搖櫓,舟首則一站一坐着兩名男子。琴音正是從這坐着的男子橫放於膝上的古琴上傳來。
我忙問掌櫃:“店家,不知這兩位是?”
“客倌可是第一次來蘭池?”掌櫃笑道:“若是,那客倌可是有眼福了,扶蘇公子與子嬰公子同遊蘭池,那也是難得一見的。”
“扶……扶蘇?子嬰?”我結結巴巴地問,忙又湊近窗口細看,只見舟上彈琴那人約有二十左右歲,容貌清麗絕倫,姿色竟比女子勝似幾分。他手撫琴絃作奏,臉卻望向了站着的那人,似乎在說着什麼。而站於舟首之人約在十七八之間,劍眉星目,英姿勃發,卻是一個俊美英挺的少年。低着頭,看着那彈琴之人,彷彿蘭池邊圍觀的人衆都只是空氣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