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曦?”
“宇曦。”
睡夢中,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宇曦立刻睜開眼睛。
然而,映入眼簾的, 只是病房是清一色的白, 她又將視線轉移到窗外, 此時的天空, 黑漆漆的一片。
不過, 好像沒有到深夜。
醫院的走廊裡,還在斷斷續續傳來護士們慰問病人的聲音。
宇曦想起了丁子顏,轉過頭看了一眼擱在病房已經許久的摺疊牀, 上面的東西擺放的整整齊齊,睡袋也沒有展開。
人, 不見了。
這個時候不在, 估計, 又是跑去問醫生,關於她腳傷的恢復情況了吧。
宇曦感覺到心裡涌起一股暖暖的意味, 一個人待在病牀上,假意埋怨道,丁子顏也真是的,都這麼晚了,醫生也是需要休息的。
“不是丁子顏, 也不是每天來送藥的護士。那麼, 剛纔喊我名字的, 又是幻覺嗎?”
宇曦自言自語的發問道。
自從上次, 腦海裡出現了聲音後, 她的睡眠一直都不太好,要麼就是老做噩夢, 要麼就是總能聽到有人在昏睡之際不斷地咒罵她。
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嚴重,令她感到煩惱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丁子顏的愛,會持續多久?
丁子顏的癡情,會不會有一天放棄?
丁子顏說過的話,會不會食言?
每次懷疑這些的時候,她都很不爭氣的敲敲腦袋,心中默默地囑咐自己,不要亂想,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他不會離開。
他還會愛。
他一直都很癡情。
宇曦抱着自己的腦袋,儘量剋制着不要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是,越是抵抗,越覺得頭疼的厲害,暈眩感也越來越嚴重,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混沌。
往上扯了扯被子,嚴嚴實實地矇住頭,她打算再睡一覺。也許,睡着了,就沒事了。
然而,頭腦的意識卻越發清醒的很。
“咣噹”一聲病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宇曦探出腦袋,想看看大晚上的是誰這麼沒教養。
丁子顏回來從來都是先敲門,若是聽到了宇曦的迴應,纔會直接推門而入。如果裡邊沒有聲音,他一向是躡手躡腳的挪進來。
就連宇曦的朋友捲毛和林欣欣前來看望,也得遵守這個規矩。甚至包括兄弟團,丁子顏都是這麼要求的。
所以,剛纔踹門的,一定不是熟人,更不可能是醫院裡的人。
宇曦拉下被子,一個並不陌生的面孔出現在眼前。拍戲期間,井諾爲了得到拉進和丁子顏的距離,一天N遍的往劇組裡跑。
這張臉,宇曦自然而然的見過很多次。更何況,她以前還是丁子顏的相親對象。
“好點兒了嗎?”
聽到對方的問候,宇曦有些意外,她這是在關心自己的傷勢嗎,還是說,井諾巴不得她一直躺在醫院裡。
“看來是沒好多少。溫老太太鞋上的刀子,可是我花了大價錢特別定做的,專門爲了割裂你的骨頭,你要是這麼快就好了,我的錢也白花了。”
“呵呵,勞心了。”
“那倒不用。你會不會也覺得這樣的我很煩。”
井諾再次發問道。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她不像是特意跑到醫院來找人談心的。
宇曦微微笑了笑,搖頭回答:“我不覺得你煩,我只會覺得你很可憐。”
“我可憐?你纔可憐。一輩子只能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可憐。”
井諾突然性的爆發,把宇曦嚇了一跳,下一秒,她又覺得很有趣,因爲,她踩到了井諾心中的雷點。
“底層和高層,有區別嗎?不都是人嘛,不都被困在金錢利益的牢籠裡,什麼都得不到,能做的只是交換。”
宇曦的一字一句,深深的刺痛了井諾。
當初,她不就是因爲嫌棄康鳴飛的普通人身份,不肯答應他的追求,被綁架的嗎,也就是在那一夜,讓她的思想漸漸淪爲“奴隸”。
本性高傲的井諾不願意接受,只能發動車子的引擎,向前衝去,把康鳴飛直接撞死。
然而,自從康鳴飛死後,她至今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奴隸?
還是女王?
後來,丁子顏和宇曦的出現,給了她一個新的身份,掠奪者。
“我跟你不一樣,我遲早會和丁子顏結婚,而且,我很愛他。”
在井諾的心裡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愛。對她而言,搶來的東西就可以去愛,到手的物件可以好好的去虐。
“可是,他愛你嗎?井諾,子顏愛的人是我。你是知道的吧,所以,纔會不停地找我麻煩,對不對?”
“是又怎樣。我告訴你,男人的心是會變得,他早晚一天會厭倦了你的毫不在意的冷臉。”
“就算有這樣的一天,子顏的心也不會落在你的身上。”
井諾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被人小看,心中氣憤至極,想要狠狠地甩一巴掌給她,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個自以爲是的女人。
巴掌剛一伸出,井諾的手便被穩穩的抓住,宇曦捏着她的手腕,一點點使出力氣。
井諾感受到了疼痛,有些慌了。
“你不是受傷了嗎?怎麼還有這麼大力氣。”
“我是腳傷,手又沒廢。”
話畢,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掰斷了。
井諾抱着右手的手腕,眼裡充滿了憤怒,卻又無可奈何。論力氣,她比不過常年生活在底層的“野蠻人”宇曦。
井諾冷哼一聲,既然力氣比不過,那就換一個玩法。
“你的駕駛技術怎麼樣?”
“還好。”
“敢不敢來比一場?”
“沒興趣。”
“你是怕輸吧,輸了的人,可是要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的。
而且,輸的人永遠都不準出現在丁子顏的面前。
你確定要拒絕嗎?”
最後一句話,井諾放慢了語速,一個字一個字的故意說給宇曦聽。
“你在威脅我?”
“嗯——,算是吧。”
井諾優雅地笑了笑,走出病房。在外邊等待着宇曦做好準備。畢竟,一個瘸子,想要隨意行動還是有些困難。
宇曦從病房慢騰騰的走出來,跟着井諾一起離開醫院。
井諾的車子行駛了不多久,便停在一處十分寬闊的柏油路邊,道路兩旁還有幾處零零散散的廢棄舊屋。
看似荒涼的地方,車子的前方卻有一大羣人圍在一起有說有笑。
激情,是來自他們的追求。
速度,是發自內心的願望。
這裡的人各個放飛自我,不受約束,不去拘泥於小節,對他們而言,如果說夜晚,纔是歡樂的時間,那麼這裡就是歡樂的天堂。
“你想怎麼玩?”
“聽說過直線競速賽嗎?”
“聽過,距離長度爲1500米,兩根直線賽道,兩輛車。按照車的型號來分,有各種級別的賽制。你是想問這個吧?”
“嗯。但是你的回答太官方了?不是我想要的直線競速賽。準確的說,我想要的是,直線終點障礙物競速賽。”
“終點障礙物?”
聽到這個名字,宇曦還有些不太明白什麼是障礙物。
忽然,遠處的地方掀起一陣混亂的聲音,宇曦將視線的注意力轉移到賽道上的遠處,發現一羣人正在那邊佈置場地。
一堆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被擺放在賽道的終點處。
“你說的障礙物就是那些?”宇曦一邊指着那邊忙來忙去的人,一邊轉過頭問井諾。
井諾冷笑了一聲,點點頭,示意,沒錯,就是那些。
“井,你來了?”
三五個男男女女相互擁摟着,走了過來,看到井諾今天也來到樂園,便特意過來打聲招呼。
“這是新的朋友嗎?”其中一個女孩子指着宇曦問井諾。
她搖了搖頭,沒有做直接的解釋,反問道:“你覺得呢?”
提問的女孩子嘟嘟嘴,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井諾對身外的一切都有很強的佔有慾。如果,今天帶來的是朋友,她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向大家介紹。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只能是敵人。這也是井諾一向以來的行事規矩。
“新來的,看到終點障礙物是不是害怕了?害怕沒關係啊,你又不是第一個。”
來打招呼的幾個人,突然間將“矛頭”指向,初次來到這片樂園的宇曦。
“我們幾個第一次看到直線終點障礙物競速賽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居然,還有這種玩兒法,車子開在加速賽的賽道上,故意撞向終點障礙物。
嘖嘖嘖,我可不捨得開着我那寶貝的車子參加這樣的比賽。車子要是撞壞了,我的心都會碎掉的。
所以,這種玩兒法,我到現在都不敢嘗試,不過,我喜歡看。”
“不不不。還有更刺激,更好玩兒的留在後頭呢。
這不止是在玩車,還是在玩命。誰知道障礙物裡邊夾雜着什麼東西,臭雞蛋?鋼釘?刀片?還是surprise?
啊,想想都覺得刺激。”
“誒,新來的,你也別擔心。就算撞到這些東西也沒關係,反正障礙物是在終點。
死不了的,頂多是剎不住車衝了出去,落個半死不活,身體殘疾而已。”
而已?呵呵。
宇曦的心裡默默地暗自冷嘲,看來今天,自己是又掉進一個癡迷於極速的變態俱樂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