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朵醉人的花

在土牆崩倒的同時間,金太子忽然轉身過去,因爲他看見一個白眉白鬚、身着黃袍、雙目有神、面相慈藹、不怒而威的老人,正一步一步走來。

這老人既不爲牆倒而動於神色,每一步是一着天衣無縫、可攻可守的招式。

金太子的眼睛亮了。

他立即盯住這老人。

這老人走近牆邊,牆塌在地,他看着地上磚土,淡淡地道:

“誰壞我牆?”

金太子緊接道:“從餘所欲。”

那老人立即擡頭,目光如電,但一臉都是笑容,漫聲道:“金營第一高手,金太子?”金太子沒有笑,沒有動容,眼睛卻亮而毒:“淮北第一大俠,龍在田?”

二人目光相遇,彷彿在空中劃過一排刀劍互碰之聲。

正在這時,我是誰在挾着血箭衝向夏侯烈,喀拉圖正以七十二路瘋魂月牙鏟法追殺沈太公!

我是誰人急如電,瞬間已向夏侯烈打出一十二拳!

血箭驟射,夏侯烈躲閃不及,以袖擋血,就在這短短一遮,已讓我是誰衝入!

夏侯烈這才知道,我是誰之所以會以拳換掌,身受內傷,是連這一擊也算在內的。不算這一擊,夏侯烈勝;算這一擊,夏侯烈就要一敗塗地了。

好個夏侯烈,及時飛踢一十二腿,以腿勢踢開我是誰的拳頭,可是我是誰一頭撞過去,正撞入夏侯烈腹部,夏侯烈只覺得腹腔一陣無以形容的難受,倒竄而起,以求祛力,但已忍不住一面口吐鮮血!

夏侯烈倒飛而起,我是誰跟着撲起,他是硬吃夏侯烈一掌換來的先機,絕不讓它失去。

同時間,在那一邊信無二正大戰錫無後,呼桑各與呼桑克亦力戰寧知秋,沈太公周旋於喀拉圖鏟影之間,忽然背後風聲陡起,沈太公一個“癲驢打滾”,“嚓”地一聲,衣角被撕出一片,原來是完顏濁的暗算!

沈太公這一躲閃,鏟頭挫到,沈太公長空一翻身,完顏濁五指如鋼,迎臉抓來,沈太公忙以魚竿反刺完顏濁,完顏濁反手抓住青竹竿,兩人在半空僵持半瞬,即告落下,沈太公忽覺腿上一麻,原來已被喀拉圖的一顆木珠打中“環跳穴”,“咕咚”一聲軟倒在地,喀拉圖暴喝一聲,一鏟砸下!

這剎那間,這邊的夏侯烈,十分在危急;那邊的沈太公,也命在危旦!

金太子與那老人一聲招呼後,忽然各自倒翻而出!

金太子倒翻,已飄然在我是誰身前,我是誰看也不看,一拳打了過去!

金太子連眼皮都沒有擡,我是誰忽然發現眼前的金太子不見了,左右及後方有三個金太子的影子疾撲而來!

好個我是誰,長嘯、收拳,半空再衝天而起,落在丈外,再看時,金太子仍在前面,連衣袖都沒動一下。

那老人輕得像葉子,快得像風,一出手卻如怒龍,他突然抓住喀拉圖的方便鏟,一推一送,喀拉圖蹬蹬騰騰,在後退跌七八步:那老人回身,嗆然出劍,劍作龍吟,厲芒躍目,完顏濁不敢招架,掩目急退;那老人足尖一擡,解了沈太公的“環跳穴”,沈太公一躍而起,叫道:“龍大俠!”

那老人點點頭,沒有看沈太公,而在看金太子。

因爲太子這時也正在看着他,眼睛像一頭狼。

夏侯烈與沈太公驚魂未定,我是誰、喀拉圖、完顏濁,兀自喘着氣。

他們都望着金太子和龍在田。

信無二、錫無後及寧知秋、呼桑兄弟也停了手,信、寧二人各向龍在田一揖,道:“大哥來得正好。”

龍在田笑道:“二位弟弟受驚了。”

寧知秋道:“若非三哥來得快,只怕小弟要命送在這班賊子手上了。”

信無二道:“若非這兩位大俠來得好。我和老四都沒命啦。”

龍在田轉向我是誰與沈太公長揖道:“想兩位必是行俠江湖、見義勇爲的我是誰大俠,及遊戲人間、打抱不平的沈太公先生。”

沈太公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您剛纔那一劍,名不虛傳。”

我是誰道:“你是龍大俠?”

龍在田道:“老夫正是。”

我是誰道:“可有見到方大哥?”

龍在田愕然道:“方振眉方公子?老夫邀約已久,但還未來啊!”

我是誰道:“他與我們同在江南出發,比我們還早三天,照理該到了呀。”龍在田苦笑道:“可惜老夫還未恭接到方公子大駕,三位而今千里迢迢來淮北,可有何見教?”

我是誰道:“虞將軍領兵擊金狗,吾等怎能坐視?我們是特來與龍前輩會合,再報效虞將軍麾下,把金狗子殺出淮北!”

此語一出,龍在田、信無二、寧知秋,俱爲之驚住;金太子、夏侯烈、喀拉圖、完顏濁、錫無後、呼桑克,呼桑各俱臉色大變。

這樣重要的話,我是誰竟就這樣隨便他說了出來,全場無不動容,有的恨他傷人、有的爲之驚心、有人怪他泄露機密、有的覺得他太出言無忌。

只有沈太公,悠然自得,好像我是誰天生就該在這種場合、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一般。

金太子和龍在田天生就像是一對死敵,雖然年紀那麼懸殊。金太子冷聲道:“你們想要以卵擊石、螳臂擋車麼?”

龍在田笑道:“敝國的原則素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貴國退出我國疆界,萬事皆休,請太子回去進言幾句。”

金太子冷笑道:“我能回去,只怕你就沒命回了。”

龍在田笑道:“匹夫生死,何足惜也,但求金太子體恤兩國軍民,不致兩國大動干戈,殘害生靈。”

金太子點頭道:“宋國投降,不就成了麼?”

龍在田不笑了:“金國投降,更爲適當。”

金太子臉色變了,招手,錫無後急至,金太子拔出宋旗,一足喘之於地:“這面旗是我在採石殺宋軍所得的,據知采石之役。你的弟弟龍應潛也歿於其中,說不定他就是力爭奪這面破旗而死,你敢不敢奪回?”龍在田長笑,響遏行雲,說:“何懼之有?”

劍作龍吟,長空化成龍遊於天,急劈金太子!

龍在田一撲起,我是誰就向沈太公道:“若方振眉在此就好了,咱們就可以好好幹上一場。”

沈太公未與金太子交過手,於是道:“你勝不了這金狗腿子嗎?”

我是誰沉聲道:“交手只一招。”

沈太公道:“如何?”

我是誰一字一句地道:“我絕勝不過他。”

沈太公沉吟道:“是的,如果方振眉在就好了,怎麼他還沒來呢?”

其實方振眉的確在半天前便已到了。

春天的花,因冬天剛過而吐蕊,新新的綠葉,佈滿枝椏,春天的清涼,帶着輕輕微微的風,吹得方振眉好清爽,所謂“如沐春風”,真是好風如水。

春花綻放在枝頭,可是春花也綻放在街頭。

在枝頭的花是花,在街頭的花是人。

方振眉騎在馬上,悠然自怡,徐徐策馬,行向寧府。就在這時候,一個眼睛笑眯眯,辮子又烏又油又亮,穿着小紅襖的女孩子,籃裡都是鮮花,走了上來。

方振眉嘆了一口氣,怎麼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不能在家園欣賞爭妍的花,而要出來拋頭露面,街頭賣花呢?

方振眉遂又想起那些街頭叫賣的老人,“糖葫蘆啊糖葫蘆”,“磨刀啊磨刀”,“五色線啊五色線”,那些蒼涼的叫賣聲,以及都是皺紋的臉,無家可歸的老人們……方振眉心中又一陣酸楚。

彷彿這春天裡,有無盡的冬天。

不過,這畢竟是春天。

那女孩子不笑時已夠笑意了,一笑起來,眼睛都眯住了,像春水一遍,然後嬌滴滴地開口:“公子買花,公子買花,公子買朵花,送給小姐戴、小姐滿心花兒開,公子就買朵花兒栽!”

方振眉笑笑,這女孩子不但一張好臉孔,還有一張叫人疼的口,誰還會不買她的花呢?方振眉隨手拋了兩錢碎銀於這女孩子的藍裡,女孩子笑得更開心了,又白又圓的貝齒吐出來開心的字:“謝謝公子,哪,花在這裡,公子儘可撿去。”

方振眉笑笑道:“我這下行色匆忙,怎有閒有情賞花呢,你留着賣給別人好啦,我看過就算買了。”

這女孩子甩甩辮子,側着臉蛋兒道:“天氣那麼好,天氣那麼妙,公子爲何趕路不住,到處瀏覽不好嗎?這淮北一帶,好風光多得是呢!聽公子口音,怕是來自江南?”

方振眉仰天舉目,黯然一嘆:“江山雖好,如不力挽,則大好山河,便要送於他人之手了。”向女孩子一笑道:“我確是江南過客,有事待辦,小姑娘,就此別過。”

這小女孩作勢一攔,方振眉生怕馬撞及她,忙勒止馬轡,小女孩嘟着嘴道:“你真的不撿一些花兒去嗎?”

方振眉苦笑,表示要啓程了,小女孩急道:“喂喂喂,那我送朵花兒給你,公子不會嫌棄吧?”說完臉就紅了,在春陽裡,更紅撲可愛。

方振眉嘆了口氣笑道:“怎會呢?”

女孩以小小的手送上一朵紅蕊白瓣的小花,露出雪般的手腕,手腕上翠玉鐲與火紅瑪瑙的小鑲箍子,方振眉笑着接過。又待前行,女孩子急道:“我送公子花兒,公子也不看一看、嗅一嗅便走了!”

方振眉看見她期待的臉容,幾絲忸怩不安使她更有少女的韻味,方振眉歉意地一笑,嗅嗅花瓣,只覺得芬香撲鼻,似乎從沒有一件事物,比這更沁香了,一面讚道:“好香啊……”忽然臉色大變,彷彿香並不只來自花朵,而是周遭都是濃馥的香氣,“咕騰”一聲,栽下馬來。

方振眉一倒下馬,立即在街頭巷後,閃電般掠出四名灰衣人,在方振眉未落地前便已攙住他,再閃入一蓬車之中,那小女孩也一掠而入,篷車開動。四馬齊奔,一下子已離開下關城。

街上的行人只見方振眉忽然已不在馬上了,街頭只剩下一匹馬,一籃子鮮花,以及一朵香氣特別濃的紅白色小花。西巷朱阿牛和廟子裡的小靈精放近鼻子聞了一聞,便醉了五日五夜,醒來時才從淮北第一名醫聶爲清口中得知,這種花叫百日醉,是西域奇花,加塗上了迷藥,一旦嗅了,必昏睡數日,根本無解藥可救。

你說,方振眉要睡到幾時?

我是誰與沈太公已不談方振眉了,他們的眼睛忙着看,嘴巴已來不及說話了。

寧知秋外號爲“龍吟劍”,劍勢已驚人,惟將他比之與龍在田,簡直不像是在用劍。

龍在田的劍就是龍遊九天的龍。

沈太公這才明瞭因何龍在田在淮北一帶,可以稱得上是第一人,黑白二道無不折服,連“淮北第一家”的丁東庭,“淮陽鏢局”的李龍大,都對他十分敬服;還有下關知府寧知秋、“金算盤”信無二、“算盤先生”包先定,也稱之爲大哥。原來龍在田的劍術造詣,確是高之又高,令人歎爲觀止。

沈太公覺得自己若與龍在田較技,只怕三十招就要敗下陣來。

沈太公又想想我是誰,大概我是誰能捱得住四五十招吧,一百招則未必能撐得過。

我是誰卻兀自心寒。

因爲他知道,龍在田的武功雖高,劍法雖好,經驗雖富,可是我是誰知道,他走不過金太子的五百招。

龍在田劍勢如虹,但封鎖不住金太子的攻勢。

我是誰更看得出來,金太子目中根本沒有龍在田手上那柄劍。

與龍在田這樣的高手過招,金太子仍能目中無劍,我是誰不禁暗自爲龍在田擔心。

我是誰恐怕龍在田在二百招之內就要現敗象了。

我是誰不禁暗自在想,要是方振眉與金太子一戰呢?又是誰勝誰敗?

可是現在方振眉究竟在哪裡呢?

方振眉就在車上。

車子在馳出下關城。

趕車的是一名灰衣老者,樣貌如鷹,車中有四個人,除了那紅衣女孩子外,還有三個灰衣人。

第一個灰衣人十分年輕,沉默不語;第二個灰衣人已屬壯年,相貌堂堂;第三個灰衣人約莫四五十歲,下頷留着三縷長鬚,很是清癯。

那第三個灰衣人一翹拇指,嘖嘖讚道:“小師妹,好厲害,這什麼江南名俠,一上手就給小師妹放倒了,也真是窩囊廢!”

第二名灰衣人也讚道:“這小子幾時看過小郡主——”

那第一名年輕的灰衣人“嗯”了一聲,這中年灰衣人立即臉色灰白,垂首道:“四弟該死,叫出小師妹的……”

那青年人目一瞪,殺氣畢露:“你再叫叫看!”

這中年灰衣人忙不迭搖頭:“不敢,不敢了——”

這青年灰衣人目有殺氣,掃過全車每一角落後,冷冷地道:“臨行前師父要咱們什麼來着?大家再要是不小心,我只好執行刑罰了!”

那中年人及壯年人均一同俯首道:“是。”

這青年人目光如電,盯住了伏在地上的方振眉,緩緩地道:“夜長夢多,不如殺之!三師弟!”

那中年人立即恭應一聲,返身行近方振眉,舉掌劈下,那紅衣女孩忽嬌喝一聲:“慢。”

那中年人似對“小師妹”十分忌諱,不敢再下手,回望那青年人,那青年人目中閃過一陣銳利的光芒,竟又化成笑意,笑問那紅衣女孩道:“小師妹,又怎麼啦?”

紅衣女孩似對這青年人也十分憚忌,小小聲地道:“大師兄,師父只叫我們活捉此人,不一定要處死他,現在又不是到必要的時候,他已被我們擒住了,何必一定要置他於死地呢?況且,小妹總是覺得……覺得……”

那“大師兄”柔聲笑道:“覺得勝之不武,是不是?”一面說一面含笑望着“小師妹”,“小師妹”不知如何作答是好,只覺得陣陣寒意。

“大師兄”逐漸臉色森然,問道:“小師妹,咱們此行一十三人臨行前師父交託你行事,還是聽我號令?”

“小師妹”臉色一寒,嘴一扁,說不出話,“大師兄”又喝道:“行走於江湖,最忌是你這種所謂‘菩薩心腸’!小師妹,你是什麼身份,莫要給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驀然急奔中的馬車輒然而止,外面一聲怨叱,布蓬鬥開,吱吱咯咯的竟飛進來二三隻倉惶亂飛的母雞公雞,倉然間,連“大師兄”也被灑得一頭一臉雞糞,“大師兄”怒喝:“二師弟,什麼事?”外面傳來一兩個蒼老的聲音:“有敵來犯!”

隨而響起刀劍碰擊之聲。

同時間,有三條人影搶入車蓬之中,想撲救方振眉,“大師兄”雙手一圈一抖,三名搶迫來的人都翻跌出車篷外。

“三師弟”與“四師弟”已各自拔出刀劍,搶出車外,只見大路上站着約莫的二十多名精悍的漢子,“三師弟”沉聲喝道:“什麼人?”爲首一名滿臉鬍碴子的精悍大漢大刀一揮,唬地一響,喝道:“叱,大宋虞允文虞將軍家將張鎮缺,金狗子,快交出方振眉來!”

“三師弟”與“四師弟”左右撥開布篷,那“大師兄”緩緩行了出來,滿臉笑容,輕輕地道:“送死的來了。”

“二師弟”、“三師弟”及“四師弟”哈哈大笑,猖狂至極。

“大師兄”又道:“你們以爲憑几只雞就可以混水摸魚,摸進來搶過人去麼?二師弟,你就過來殺了方振眉給虞將軍手下的人瞧瞧!”

“二師弟”即應了一聲,返身抓住方振眉的衣領,揮刀砍將下去。張鎮缺大喝一聲,二十來個漢子兵分兩路,直撲向篷車!

但篷車中被“三師弟”的長刀、“四師弟”的長劍舞得個風雨不透,沒有一個能搶得上去,張鎮缺掠身而出,大刀卷向那中年的“四師弟”。

同在其時,“大師兄”已搶在“四師弟”身前,劍未出鞘。

但已把張鎮缺攻勢完全封住!

眼看方振眉就要命送當堂的時候,“叮”的一響,星花四濺,一柄短劍平平托住雁翎刀,那老者怔了怔,道:“小郡……小師妹你——”

“小師妹”收回短劍,道:“二師兄,得罪了。”

回頭看見“大師兄”連環劈掌,把“大鬍子”張鎮缺震下車外,雙目如刀,正盯着她。

“小師妹”惶然垂首,道:“大師兄,小妹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師兄肯不肯成全?”

“大師兄”冷笑道:“難道你要放了他不成?”

“小師妹”道:“不敢,小妹素聞此人頗負俠名,甚得武林中人許重,咱們即使詐擒之,便不該在他無力抵抗之時殺他,否則難以服天下人心,只求大師兄解他回去見師父師伯,由他們兩位老人家定奪。”

大師兄哼聲道:“你難道沒聽說過宋襄公泓水敗兵的故事?我偏要殺他,你又怎地?”

春秋時代,宋囊公是個仁慈的君王,他的大軍和楚兵於泓水相遇,是時楚人涉渡未畢,宋方的大司馬勸襄公正好迎擊,襄公反對。不一會楚人登陸,惟未整隊,大司馬又勸他進攻,他還是不允。等到楚人把陣勢排好,他的良心才容許他下令進擊。結果,宋軍大敗,宋襄公也傷了腰,因而致死,臨死前還主張:君子臨陣,不在傷上加傷、不捉頭髮斑白的老者,古人用兵,不靠險阻,寡人雖是亡國之餘,怎能向未成列的敵人鳴鼓進攻呢!

“大師兄”在這兒說這話的意思,當然是指責“小師妹”是“婦人之仁”。

“小師妹”嘆道:“大師兄,小妹一直尊敬你的英雄,但若——”

“大師兄”臉色一變,陡地掣出一面金黑色的手牌,道:“掌門令牌在此,你敢抗命?”

“小師妹”垂直跪拜:“弟子不敢。”再舉目,眼眶有淚,向後一竄而隱入林中,隱隱傳來飲泣之聲,漸漸遠去。

“二師弟”忙喚道:“小師妹。你去哪裡?別走哇!”“大師兄”冷笑道:“她是去奔五師弟那一組去,我們不用管她,會合時纔給她好瞧的。二師弟,你先殺了方振眉再說。”

“二師弟”恭身道:“是。”

這時外面那二十餘名大漢,不斷前仆後繼地搶上篷車,但“三師弟”與“四師弟”仍從容應付,一一倒退下來,有兩人還受了傷,張鎮缺怒喝而上,左手“龍盤爪”,右手“六丁開山”,直斫“大師兄”。

“大師兄”劍鍔一壓,已搭往張鎮缺左手,劍身一橫,已架住大刀,借刀一推,又把張鎮缺撞出車外。

“二師弟”此時“刷”地一刀,斫向方振眉的脖子。

張鎮缺怒急攻心,硬生生在半空一個翻身,再度衝入篷車,“大師兄”也沒料到張鎮缺再度襲人得如此之快,及時一攔。張鎮缺怒喝一聲,大刀脫手擲向“大師兄”!

“大師兄”用劍身一架,震飛大刀,張鎮缺卻候機衝入車中。“大師兄”臉上殺氣突現,厲聲道:“全部殺!一個活口也不準留下——”劍錚然而出,直指張鎮缺背心。

張鎮缺救人心切,無及抵擋,眼看就要喪生劍下。

這時“二師弟”的刀鋒,也恰好斫到方振眉的頸上。

可是方振眉的脖子突然變成了手指。

兩隻手指:拇食二指。

“二師弟”大驚,刀已抽不回來,因爲那兩指已合攏,夾住了刀身,就像五指山壓住了齊天大聖一般,任你七十二變也變不出來。

那兩隻手指一緊,刀斷,就像麪粉幹一般地被拗斷,二指一彈,刀鋒“嗡”地射出!

斷刃在黑暗的車內一閃而過,“叮”地及時撞在“大師兄”的劍鋒上,“大師兄”只覺手腕一震,劍尖離張鎮缺背心二寸劃過,張鎮缺險險從死裡逃生。

“大師兄”不再追殺張鎮缺,只陰狠地盯着車內。

“二師弟”目瞪口呆,看着自己手上的斷刀。

車上的方振眉淡淡地笑笑,輕輕地舒了舒身,慢慢地站了起來,對“二師弟”輕輕他說:“真抱歉。急着救人,把你的刀也弄斷了。”

“二師弟”瞪着他,就像看到一隻鬼一樣。

我是誰與沈太公看着龍在田的劍勢,就像看到神一般。龍在田一招“飛龍在天”。一招“龍遊九天”,一招“亢龍有悔”,一招緊接一招,劍勢之大拙不巧,大巧不工,不但是我是誰與沈太公,就是全場的人,也不禁目爲之眩,忘卻了這是一場捨死忘生的拼鬥。

龍在田的劍勢無匹,但對於金太子,卻似並不生效。

二百招已過,仍沒有分出勝負。

而我是誰卻不禁愈來愈擔心,因爲他知道龍在田的年紀,這樣打下去,金太子是佔定了便宜。

忽然聽到半空一聲暴喝,兩條人影疾分而開!蹌蹌踉踉退至兩邊陣中,又穩穩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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