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的話,深深地刺痛了紫薇的心,可是紫薇卻絲毫也不敢讓孃親瞧出任何端倪。如果要痛苦、要傷心、要難過,都通通讓女兒一個人承受就好!
“怎麼會呢?娘,難道你的紫薇不可愛嗎?不值得一個好男人傾心對待嗎?”紫薇厥着嘴撒嬌地說道。
“我的紫薇當然是天下最可愛的女兒,值得天下最好的男人來愛!”孃親撫着我的臉頰,一臉愛惜地說道。
要不怎麼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呢?如我這般懶惰地一無是處的女兒,在爹孃眼中也是最可愛的吧?
“那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要知道,以前可不是我嫁不掉,而是我根本就不願意嫁!你忘了嗎?在我十歲那年,可就有人來歐陽府跟我求過親了。在妹妹雪柔沒有嫁之前,家裡的門檻都讓人踏平了,都是我七挑八挑的。”紫薇一臉得意地說道。
“你呀!你這丫頭打小就比誰都有主意,若是當初和紫陽定了親,現在說不定都是孩子的娘了。你小時侯平日裡老跟紫陽溺在一起玩,結果讓你嫁給他,你卻說什麼也不願意了。你到是跟娘說說看,紫陽到底有什麼不好,你爲什麼不願意嫁給他啊?你吳姨恐怕到現在都還對此事耿耿於懷。”孃親象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眼就開始喋喋不休的數落起紫薇來。
“娘,你就別再說我了,眼看着你唯一的女兒就要出嫁了,你還忍心丟下紫薇去‘鹽水庵’做尼姑嗎?”紫薇一臉哀怨地說道。
“紫薇,你爹沒有逼你吧?”孃親不放心地問道。
“怎麼會呢?爹若是會逼我,又怎麼會讓我嫁給別人?娘,你就跟我回去吧!等紫薇嫁人以後,家裡可就只剩下爹了,他一個人會很孤單的。”紫薇輕聲哀求着孃親。
孃親的個性是吃軟不吃硬,別看她外表柔弱,骨子裡可是倔強的緊。這麼多年了,爹爹就是犯了再大的錯,應該也可以得到原諒了吧?或許孃親已經原諒了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呢?
“紫薇,不是娘不原諒你爹,而是……而是這許多年以來,娘已經習慣一個人了!”孃親嘆了一口氣,感慨萬分的說道。
“娘,如果你跟爹不幸福,紫薇又怎麼能感到幸福呢?紫薇遠嫁外地,還要時時憂心爹孃,怎麼可能會快樂呢?”紫薇看着孃親,露出了可憐而難過的表情……
“好!娘跟你回去,但是……但是我還要考慮、考慮要不要原諒你爹!”孃親到底不忍紫薇難過,靜默了片刻,還是同意跟紫薇回去。
眼下孃親願意跟着我回去就好!至於如何重新贏回孃親的芳心,那實在就是爹爹的事情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紫薇不知道爹爹和涼墨王爺究竟是怎樣將婚事決定下來的,我想大概也是一拍即合吧!婚期就定在初夏的五月,算算日子,離現在也不過就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如此的急切,倒不是涼墨文翰急於要迎娶我過門,而是涼墨王府需要爹爲紫薇陪嫁的那一大筆的銀子吧?
自定親後,便不曾再見過姜博文,聽說他得知紫薇定親後,大病了一場。病好後,便匆匆地離開了杭州,孤身去了京城準備會試。對姜博文,紫薇實在有說不清的抱歉,畢竟我曾經默許了他的婚事,最後卻又不了了之。即使他會恨我,紫薇也是無話可說。
紫薇心中不禁感慨萬千,他此一去,從此一南一北,天隔一方,不知道他日是否還有相見的機會。而且據歐陽府在宮中的探子回報,皇上的病情越發的嚴重了,恐怕很難再撐兩月了。這可能也是紫薇的婚期,定的如此緊湊的關係。
皇上一死,天下必將大亂。國喪
期間,也不能舉行婚禮,如此以來,涼墨王和爹爹的計劃,豈不是就泡湯了?其實對於紫薇來說,早也好,遲也罷,一段沒有愛情的婚姻,根本就不值得她期待!
也許紫薇該再去瞧一瞧京城的秀美,此一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機會再回來了。避開了衆人的目光,紫薇悄然溜出了歐陽府,一個人來到了湖邊上。
信步瀏覽,一片閒情逸致。湖邊垂柳遍植,密密的柳絲彷彿在湖邊掛起綠色的帳幔。春風吹拂,整個柳林碧浪翻飛,濃蔭深處還時時傳來嚦嚦的鶯聲。湖面薄霧似紗,堤上煙柳如雲,如此美景,過去瞧着覺得倒也稀疏平常,此刻看來卻格外的賞心悅目,一時情動,不免爲之感懷了起來。
這就是一個待嫁女子的心情嗎?儘管沒有愛情,儘管沒有未來,在紫薇心底深處,爲什麼依然還有莫名的希望,希望……
“京城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京城?”紫薇滿懷愁暢,輕聲低吟着白居易的《憶京城》。如此美景,今後便只能存在於她的記憶之中了!
“京城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一個清亮的男子聲音,悠然地在紫薇身後響起。
是誰?是誰如此沒有禮貌前來打擾別人。紫薇扭頭瞟了一眼,立在身後不遠處,一個長身挺挺的年輕男子,也不言語,徑直轉身便朝別處走去。
天下之大,在京城愛附庸風雅、自以爲是的男子頗多,不過他恐怕是表錯情,會錯意了,紫薇可不是什麼踏青的懷春少女。
“時間可真是神奇啊!也不過才八年的時間,居然也能讓一隻野猴子,變成一個氣質溫婉的淑女!”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若有深意地在紫薇身後響起,聽聲音竟隱隱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到底是誰?紫薇在腦中搜尋着答案,半晌也沒有一個頭緒……
紫薇忍不住回首望去,不遠處,剛纔那個長身挺挺的男子旁邊,轉眼間竟多出了一個濃眉大眼,英氣勃勃的男子。
“啊……紫陽!”紫薇尖叫着衝了過去,嚇的紫陽似乎轉身欲溜。藉助跑力,紫薇一舉跳上了紫陽寬闊的背上。
“紫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沒事居然敢給我長這麼高?”紫薇興奮嬌嗔地叫道,把一切淑女應有的矜持,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老天爺還真是不公平!明明我們就是同一年的,紫陽也不過比我大上月餘,憑什麼自己生得如此的嬌小,他卻是如此地挺拔高大?
“下來啦!”紫陽臭着臉,彆扭的對紫薇喝道。果然還是跟小時候一個刁樣,一點憐香惜玉之心也沒有。
“我不要,人家今天走累了,就要你背!”紫薇用雙腿夾緊了紫陽的腰,雙手狠命地勾住他的脖子,死都不鬆開。貌似這個姿勢,確實有些不妥,可是他是紫陽啊,又不是別人。
“歐陽紫薇,你有病啊?你可是個黃花大閨女,就你這模樣,讓別人看了成何體統?難怪都兒十三了,現在還嫁不出去。”紫陽被紫薇從身後死勒着脖子不放,勒得他幾乎就快無法呼吸了,無奈之下他只得認命的用手,將吊在他背上的紫薇穩穩地托住。
“對啊,我就是有病!我害得可是相思病,紫陽,我想死你了!你是不是也很想我啊?嫁不出去有什麼關係,實在沒人要,我就嫁給你好了!”紫薇沒個正形的和紫陽嬉鬧了起來。
恍眼瞟到柳林深處,似乎有一個青衫飄飄的身影,我暗自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是他?大概是紫薇眼花了吧!
“你有毛病啊?誰會想起一隻,
無情拒絕我婚事的野猴子啊?我可是一點都不想你。”紫陽馱着我,沒好氣地說道。紫薇看他分明就是說謊嘛,否則怎麼會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紫陽,你還是一說謊,耳朵就紅啊?不過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我想你就好了!前幾天我娘還說起過你,沒想到,今天咱們就重逢了!”紫薇興高采烈地說道。
時隔八年,再一次看到紫陽,她還是亦如小時侯一般,想都不想,就跳到他身上,和他做着肢體語言的溝通。看來我們的默契,絲毫沒有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有半點的疏離。
“紫薇!下來吧!”一個貌似平靜,聽起來卻近乎咬牙切齒地聲音,突然在一旁響起。
真的是他?我並沒有想過在這樣的情況下,會和他再次重逢,但是他到底還是出現了。歐陽小姐不由勒緊了紫陽的脖子。
“薇薇貓,剛一見面,你就想害我氣絕而亡嗎?”紫陽懊惱地怒吼道。他還是和小時侯一樣脾氣不好!
“吳紫陽!我告訴過你,不許叫我薇薇貓,你活得不耐煩了?我的名聲,都是讓你敗壞的!”紫薇沒好氣的吼叫道。繼續和紫陽打鬧成一團。絲毫不把一旁那個人放在眼裡。
“老四,她就是未過門的弟媳嗎?看來她和吳副將的關係非比尋常啊!”一直站在一旁看好戲的男子,一臉戲謔的對臉色已然鐵青的涼墨文翰燨說道。
“吳副將,你覺得你這模樣是否得體啊?”涼墨文翰笑着地問道,言語間竟酸得讓人倒牙。他是在吃醋嗎?
兩家的聯姻,不過是皇親貴族與京城富商的聯合。而紫薇與他的婚姻,也不過是強強聯手、擴大權勢的工具。他犯得着如此認真嗎?
“這位公子,敢問你是誰啊?我跟紫陽怎麼着,用得着你管嗎?”紫薇冷着臉,裝着初次見面的模樣質問道。
“喲嗬!老四,你這個新媳婦着實有趣的緊啊!本來還說讓你娶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委屈了你,沒想到卻是個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的鮮活女子。這回你可是賺到了!”一旁的那個男子嬉笑着調侃道。
“紫薇,下來。”涼墨文翰並不理會那男子的調侃,徑直繞到我面前,輕聲說道。紫薇伏在紫陽的背上,佯裝什麼也沒聽見一般。
其實紫薇倒是並不留戀紫陽的脊背,看見涼墨文翰來了,紫陽早就悄然撤離了託着我的手。如今我還能穩穩地在吊在紫陽的背上,全靠我的雙手死命的抓着。說實話,要不是此刻實在是騎虎難下,紫薇早就自己跳下去了。
“紫薇,下來。”涼墨文翰看着紫薇,認真地再一次說道。他的目光熾熱,讓她的心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見鬼!爲什麼他老是如此自以爲是,而且還總是霸道的堅持着,我憑什麼就非得聽他的?紫薇使勁將紫陽的脖子抱得更緊了,反正我就是不下去,看他怎麼辦!
“紫薇,下來吧!難道你的手都不酸嗎?”他心平氣和地問道。
“我手痠不酸關你什麼事?”紫薇沒好氣的說道,他那般的平和,倒顯得我越發的幼稚了。果然,他並不在乎紫薇,她只不過是一個他們需要的工具而已。
“哈,哈,哈……都要做我妻子了,你還是那麼的孩子氣!”他笑着寵溺的對紫薇說道。
寵溺?不會是我的眼睛有問題吧?紫薇竟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寵溺。他還真是個不錯的戲子!絲毫不吝嗇地對我傾情演出着,大概是目的還沒達到吧?紫薇的嘴角不由逸出一朵自嘲的微笑。
涼墨文翰,你儘管放馬過來吧,這一次,我歐陽紫薇可沒有上一次那般的好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