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小把戲兒
林靖不放心,終究是自己親去看了回兒子,見其換了乾淨的尿片,吃飽喝足,已是不鬧了,就人把哥兒放在炕上看着玩一會兒。
四個多月大的孩子能玩什麼,平躺着不耐,就蹬着腿兒啊啊的叫喚,見人還不抱他,就用力扭轉着頭,衝着邊上熟悉氣味的人咯咯兒地笑,往日一笑,就有人理他,今日也一樣。
林靖看這睿哥兒衝着自己咯咯兒的傻樂,心中軟成了一團棉花,用手包住了兒子不停揮舞着的小手,嘴裡發着得得兒的聲音。睿哥兒像是聽得懂似的,也啊啊啊的應着,聲音還長長短短的。
倆父子玩得高興,奶孃在邊上也湊趣地說着好話,因而林靖這一看,竟足足待了有大半個時辰。
林靖算算時辰,可不能光逗着孩子玩樂了,輕拍着哄着,漸漸讓這調皮的小子安分下來。不一會兒,這小子皺着小鼻子,張開小嘴哦成了個小元宵般,大大的大了個哈欠,還未及完全合攏,眼皮子已經緊緊閉上,盡然是半張着嘴,就這麼睡着了。
林靖無聲的笑了,有了兒子,就猶如有了一寶,這小子怎麼看,就這麼可愛,總覺得再怎麼疼,都不過分。心中總算是明白了爲什麼有那麼多人,明明是疼愛孩子,卻把孩子養成了那樣,就譬如那史老太君。也該時時警惕自己。
看着兒子,又稀罕了一陣子,才招手讓奶孃過來,輕聲道:“等下哥兒醒了,不要總抱着他。若是不餓,身上也乾淨,又沒什就不適,就算是他哭,也讓他哭一會兒。只注意着不要讓眼淚蔭溼着哪兒,成什麼蘚斑溼症就好。就算是抱着,也不能總晃悠着他。”
奶孃忙應着,主子怎麼吩咐怎麼做,只是心中不免還是嘀咕了一聲,大爺這是爲什麼呢,難道是怕哥兒太粘着奶孃了?
正輕聲說着呢,就見碧草過來了。
碧草雖然還沒過了明路,可這頭上的髮式一改,見着的人都明白了。只等着擺酒改口了。這會兒見她進來,奶孃也忙蹲了蹲行了個半禮,眼珠子卻在大爺,哥兒,碧草身上轉了一圈。
碧草看着林靖斜坐在炕上對着自己豎了手指“噓”了下,就明白了,湊身過來,見睿哥兒睡得憨實,也笑了一會兒。輕手輕腳探了探睿哥兒的手心、後頸,暖暖的,不冷也不汗溼,知道這是冷暖正好了。才笑着點頭,湊到林靖耳邊道:
“大爺一回府就忙東忙西的,又陪了哥兒這麼久,也該當惦記着自己的身子纔好。要不。您也回屋躺一會兒?”
林靖身上也是累的,只是剛剛看着睿哥兒,就把自己這身上給忘了。如今被這麼提起,這酸乏勁兒就上來了,也忙點頭,輕聲關照奶孃看好孩子,就拉着碧草回了房。
林靖回到了自己屋子,也不用別人伺候,直到內間,平躺下來,才微微長嗯了一聲,不管是古代現代,長途旅行,總是有點兒累的。
碧草忙道:“大爺,您翻翻身,我給您按按可好?”
林靖欣然同意的翻了過去,由這碧草微微使勁兒地在腰背肩按着,按到爽快處也呻吟出聲,只是才一會兒,就鼻息沉沉,就這樣趴着睡着了。
碧草手中並沒有停下,隔着衣裳,感覺這手下的身子漸漸有了肉了,心中卻更是辛酸,人家哪一個......躺上那麼一個月好吃好喝的養着,不是發成一個麪糰似的?偏自己家大爺,當初那個兇險啊。
其實,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連碧草都不知道。當時纔回了南邊,大爺就讓林安,安爺爺過來,兩人密談了很久,那安爺爺就一路哭着出去了,然後,就說是大爺要上山結廬。
而後,那廬也結了,對外說,大爺只帶着自己在那草廬住着。可其實,那裡頭,只有自己住着,連自己也不知道大爺去了哪兒。只是按着吩咐,自己過了旬日就往山下走一回而已。平時,也就是安爺爺上山一下,外頭任誰,只按大爺的吩咐,說是大爺靜心守孝,誰也不見。連姑娘傳來的人,也被擋在外頭,只有自己出面應付着。
慢慢的,外頭就有些風聲,自己也躲在草廬什麼人都不見了,雖然知道是大爺讓做的,說是延請大夫,也不過是安爺爺稍露幾句口風,那草廬都有安爺爺擋着,根本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進得來,自己還是禁不住慌張。
後來外頭鬧成什麼樣,自己是不知道了,可臘月二十一那日凌晨,大爺竟然到了草廬,安爺爺還抱着個襁褓,自己就覺得天都塌下來了。雖然,大爺從來沒親口說過什麼,可自己,卻有八/九成明白,大概是那樣了。
只是,別人生產後,哪個不是好好養着?可主子偏就這麼奔勞!
那後面一日,大爺竟然還讓人進來探視,雖只是族長及幾位宗長,也不過是點頭或者擡手,但畢竟是勞神的。而後,還在除夕那日,抱着哥兒祭了祖。
自己雖不能直言那事,卻也勸着大爺,只等養過了一月再做那些不好嗎?
大爺也沒明說什麼,只說年節難過,又說睿哥兒還算疼人,而且,祭過祖了,上了族譜,也就成了。
自己想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明白了裡頭的兇險,大爺行事的絲絲入扣,也明白了,這睿哥兒來得不是時候,卻又是時候,確實是疼人的。
只是,想來是那一日的奔勞,大爺的身子底子就薄,雖將養好了,可又在女子要緊事情上遭逢那一難,這般人家一個月調理,她足足養了兩個月纔好些。而後又是一串的除服、祭掃,然後又忙忙的趕上京。哎!
林靖這一睡,足足睡了有一個多時辰,等醒來後,還是有些昏昏的,就聽見邊上碧草輕聲問道:“大爺,醒了?可要用些什麼點心?”林靖這才恍然,摸了摸肚子,確實有些餓了。
等林靖乾掉一碗紅棗赤豆羹,一隻糯粉鵝頸果兒,兩隻雞汁湯包,停了筷,碧草忙遞了漱口水,擦手巾,纔回道:“纔剛大爺睡着的時候,康伯已經從衙門那兒回來了,本來就等在外頭。我問過了,沒什麼着急的事情,看着您睡得香,就擅自作主,讓康伯先回去歇着,等您起來了,再讓人去叫就得了。大爺,您看要不要現在就讓人去?”
林靖點頭,讓人去外院書房說話,自己也整理了下就出去了。
林靖是得過皇帝旨意的,讓出了孝就去補什麼侍衛。要不然,林靖也不會這麼趕着回京,自己的身子自己還是要疼的,而且,在南邊調理更方便些,最起碼,還有個不知道自己是哪家女子的張神醫。
可皇帝的旨意,既是榮耀,也是頸繩,即然是讓林靖出孝去補,林靖就不能耽擱了。所以,只等着祭掃過了就急忙進了京,纔到了京城,就讓管家去領侍衛府作個樣子,等明日早上,自己要親自去遞銘牌纔對。
林來康進來了也沒說什麼廢話,就把自己怎麼過去的,找什麼地方打聽事情的,得了什麼話都說了一遍。衙門那頭也是挺客氣的,畢竟,能進侍衛府的,都不能等閒看着,誰知道身後是哪家勢力,又什麼時候的了皇上的眼。
林靖點點頭,跟自己料想的差不多,就道按此行事就可。等才說完,就聽外頭有人報,說是門房那兒有人回事給管家,急事。
林靖皺了皺眉,點頭示意林來康出去看看。林來康頂着一張紅臉出去,不一會兒,又是一張怒臉回來,向林靖稟報道:“是榮國府的管家林之孝過來拜見大爺,門上來尋了我拿示下。”
林靖心中一嘆,這榮國府還真是蹦躂,自己才一進京,那邊就擼上來了,“你去替我見上一見,想辦法問仔細,是那府上哪一位的主意。”
林來康答應着出去了,林靖這兒卻是爲這種小手段只搖頭。
若往仔細裡靠,林靖這兒算得上是奉旨進京領職,因爲這是“候補”的,所以也不一定領的上,但是,不管是領不領得上,這未去衙門遞牌子之前,卻也不太好四出走動的。這雖然不是明文規定,卻成了行事標準,只有缺心眼兒的纔去幹別的事情。因爲這皇權世界中,皇帝總是放在第一位的,皇帝交待的事情還沒怎麼樣呢,怎麼好去幹別的?
所以,林靖來了京城,並沒有給各處送信兒什麼的。
可如今,榮國府的人卻先上門了,這是要幹什麼呢?是讓人知道榮國福多麼體恤林家的人,看看,人家才進家門,這就關心上來了;還是說,讓人覺得這林家的人目無尊長小輩上京,不先給長輩打招呼,卻讓長輩家的人先去小輩家遞貼請人?
不管哪個,反正都是算計林靖,只不過都是不入流的手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爲難林靖,所以,林靖並不像林來康這樣生氣,只是覺得好笑。同時想想,這到底是哪一個這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