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朵拉離開後,洛溪花了整整大半天來消化剛纔聽到的事情,洛溪此刻終於卸下僞裝,臉上掛着慘淡的表情,他有想過,如果以後沒有了自己的存在,他會在某一天娶妻生子,會有喜歡的女孩子出現,可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他卻如此難過。
他們兩人折騰來折騰去到底是在圖什麼呢?!洛溪搖搖頭,慘淡一笑,已無心再工作,靠着椅背,眼神複雜的望着天花板發呆……
是夜,大部分居民已經睡下了,南弋靠在車身上,地下是一堆的菸屁股,他已經在洛溪的住處底下站了很久了,就是想來看看他,看到他,那顆慌亂的心才能慢慢安定下來。
這麼晚了,他怎麼還不睡,南弋看着亮着的燈猜測着此刻的洛溪在幹什麼,想見他一面的慾望越來越強烈,可是,現在他又要如何見他。
洛溪揉了揉眉心,放下手中的病歷和資料,忙起來的時候就暫時不會去想別的事了,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快十二點了。
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到窗邊,想放鬆放鬆,結果剛打開窗簾便看見了樓下的南弋,昏暗的路燈下,他靠着車身,斜斜的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長,一身的黑衣。
南弋幾乎也是在洛溪打開窗簾的一刻就發現了他,兩人就這麼隔着遠遠的距離默默對視着,南弋捻滅菸頭的動作被洛溪收入眼底,他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怎麼又抽菸了,不是胃不好麼。
兩個人不知道就這麼安靜的對視了多久,洛溪重新將窗簾拉上,南弋低下頭,淡然一笑,心裡的失落蔓延出來,靠了一會兒準備離開的時候,一擡頭卻發現了站在離他不遠處的洛溪,深秋的夜已經很涼了,洛溪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針織開襟,裡面是一件白色的體桖,腳上還穿着單拖鞋,南弋皺着眉頭快步走過去,將西服外套脫下來罩在洛溪肩膀上。
“這麼晚了穿這麼少,你不怕感冒麼。”
雖說表情是生硬的,語氣裡是卻透着濃濃的擔心,洛溪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拉了拉外套用胳膊夾住:“我再不下來,我估計你都要把一包煙都給抽完了。”
說着,洛溪將手伸到西服外套兜裡拿出剩下的半包煙轉身一個投籃的動作,精準的扔到了後面的垃圾箱裡。
“你說,我們到底在折騰什麼。”
南弋看到洛溪的動作,突然伸出手,輕輕摩擦着洛溪的臉龐,語氣頗有無奈,洛溪只是眉梢一挑,帶了些許笑意。
“誰知道呢。”
良久的沉默,兩人就又是這樣默默的對視。
“你娶了她吧。”
洛溪突然淡漠的出聲,南弋不可置信的回過頭。
“你……”
“我都知道了,南弋,娶了她吧。”
洛溪悠悠的看了一眼南弋,接着說道,看不出他的情緒。
“女孩子的清白可是比什麼都重要。”
“不可能。”南弋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表情有點冷硬,死死的盯着洛溪。
“我們啊,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們要爲自己說出的話,做出的事負責了,南弋,畢竟這次是你做的不對。”
洛溪轉過頭,認真的看着南弋,南弋看到他的表情,心就好像掉進了冰窟,他知道,洛溪是認真的。
“不
要,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娶她的,我想要的是什麼,難道你真的就不知道嗎?”
南弋說着有點激動,伸手抓住洛溪的肩膀,將他掰向自己,眼神熱烈。
“我知道,可那又怎樣,南弋,我不怪你,也不恨你爸爸了,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或許咱們倆之間老天已經在冥冥之間早就定好了結局。”
洛溪輕輕拉下南弋的胳膊,笑的一派淡然,南弋的每一句話他都有認真想過。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先是承受你死去的打擊,我就像個行屍走肉一樣活着,就已經差點抽光我所有的力氣了,我沒辦法再承受你的離開了。”
南弋搖頭,後退了幾步,不可思議的盯着洛溪,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自私這麼殘忍的話。
“南弋,你要負起責任,不要逃避,我愛的人,他是一個敢做敢當的爺們兒。”
洛溪在笑,自從他回來以後,他還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在南弋面前親口表露心跡,這笑讓南弋恍惚覺得他們回到了高中那會兒……
“回去吧,我們之間,只能這樣了,南弋,別讓我失望。”
洛溪將外套拿下,走過來披上南弋寬闊的背,輕輕擁抱了一下南弋,南弋的神情似無奈似痛苦的看着洛溪,看着他笑的淡然,看着他對自己揮手,看着他的背影離開,看着他消失在眼前,看到他的燈滅。
南弋狠狠一拳砸在車聲上,手上的疼痛此刻對他來說早已失去了知覺,良久,才轉過身深深看了眼樓上的房間,驅車離開。
已經上了樓的洛溪,安靜的站在房間裡,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這才走到窗邊,將窗簾拉出一個縫隙,看到南弋發動車子離開,目光追隨着那輛黑色的車,直到消失在夜幕裡,與夜色融爲一體,洛溪才放下窗簾,對着窗戶,淡淡的嘆了一口氣。
在那之後,南弋都很少見到洛溪,兩人似乎又沒有了什麼交集,各自重複着各自的生活,各自的工作,機械而又乏味,一晃又是個把月。
而且今天喬朵拉的到來,卻打亂了他所有的一切,當他看到那兩條槓的試紙時,他的腦袋就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記悶棍。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種狗血又戲劇的事情這一刻就這麼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弋,怎麼辦,唔唔,我好怕~”
喬朵拉撲進南弋的懷裡,南弋一直保持着那個呆愣的姿勢,機械的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喬朵拉,觸電般的一把推開她。
喬朵拉被推得差點一個趔趄,手快的扶住一旁的桌子才站穩:“弋!”
“不可能,你弄錯了,一定是你弄錯了,怎麼會,怎麼會呢!”
南弋越說越大聲,就連外面辦公間的蘇荔都聽到了動靜,好奇的伸長了脖子,怎麼回事,剛纔就看見喬朵拉那個女人急促促的走了進去,兩人這是幹啥呢。
“弋,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騙你嗎?你懷疑我?”喬朵拉苦笑,呵呵笑道,一步一步逼近南弋。
南弋偏過頭,手將那根儀器攥的緊緊的,“朵拉,一定是搞錯了,你再去查查看,興許是他們搞錯了呢,他們……”
南弋煩躁的走來走去,喬朵拉帶來的消息簡直就像一個驚天炸雷一樣劈向他。
“不行,打掉,這個孩子
我不要,我不能要,我不能。”
南弋又是猛地推開喬朵拉,盯着喬朵拉的肚子,眉頭皺的死死的,彷彿那真的是什麼毒瘤怪獸一般。
“南弋,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喬朵拉此刻面如死灰,她是怎麼也沒想到,南弋會這般無情,原本以爲,他對她起碼還是殘存一點感情的,哪怕是一丁點,可現在他的話聽得表情卻像一盆冰水將他澆了個透。
南弋被喬朵拉的嘶吼聲拉回了一點理智。
“朵拉,你聽我說,我知道我太自私了,我混蛋,可是這個孩子我真的不能讓它出生,不,我不能讓它存在。”
南弋想,說他自私也好,混蛋也罷,只要任何對他和洛溪在一起產生不利的因素他都必須將它扼殺掉,對於朵拉,他終究只能辜負她。
“呵呵,南弋,你終於親手了結了我心中僅存的那一點幻想。”
喬朵拉聽到南弋絕情的話語,此刻心如死灰,她慘淡蒼白的臉上已掛滿了淚痕。
“我只是使了小小的手段來試探你,我萬萬沒有想到,你會狠心絕情到如此地步。”
喬朵拉後退一步,腳步不穩的跌坐在沙發上,手死死的抓住衣服。
南弋聽到朵拉的話,猛地瞪大眼睛看向她,與此同時,他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心裡生出一股安心來,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呵呵,意外嗎?”喬朵拉看他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嘲笑道,只不過,她在嘲笑她自己,嘲笑自己的愚蠢。
“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我更沒有懷孕,我只是愛你,我愛了你那麼多年,卻頂不過一個男人,我又如何能甘心,我嫉妒的發瘋,我時刻都想着怎麼讓他遠離你,我只是耍了那麼一點小小的心機,可是,南弋,你卻讓我刮目相看,你到底愛他到何種程度,以至於你對任何人都冷心冷情,我甚至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心,是不是除了洛溪,這個世上任何一個人喜歡你的人都能被你肆無忌憚的冷心傷害呢?!”
喬朵拉深呼一口氣,閉了閉眼,接着說。
“不止如此,表是我故意踩壞的,那個包裹也是我寄去的,洛溪的母親也是我去找的,醫院的事情也是我做的,蔣甜甜也是我嫁禍的,我趕走的,也是我故意去找洛溪的。”
喬朵拉一口氣說完,反而覺得舒了一口氣,她輕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可還是不停的在笑,她也不知道在笑什麼,或許她在笑自己的愚蠢在笑自己的可笑,在笑自己的自以爲是。
“你……”
南弋張了張嘴,卻始終什麼也沒說出口,他太過震驚了,他沒有想到喬朵拉還對他存有這麼一層心思,更沒想到,這所有的事都是她親手導演的一出出鬧劇。
“我就是不喜歡洛溪,就是不喜歡他,明明我們從小到大都那麼好,明明大家都那麼愛我,我纔是最驕傲的那個公主,我只不過離開了幾年,你就那麼快愛上了別人,在你面前,僅僅一個洛溪,就讓我輸的潰不成軍,我還要怎麼去作踐自己才能換你一個回眸。”
喬朵拉起身,變得犀利的目光冷冷的盯着南弋,“我不會再抱着這種無謂的希望作踐自己了,但是我也不會祝福你們的,永遠不會,我得不到的,他也休想,休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