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璇看了一眼手裡切着的黃瓜,苦澀地皺了一下眉。
住在顧成旭家的時候,他總是換着花樣詢問自己喜歡吃什麼,知道後,就急不可待地讓張嬸去做。
當時也並不覺着有什麼,但是,現在輪到她給顧成旭做些菜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當年的自私,一直吃着顧成旭給她準備的可口的飯菜卻從來不曾想過詢問一次,顧成旭喜歡吃什麼。
要是在他醒來的時候,能吃到自己喜歡吃的菜,他一定會高興的吧。
但是現在,只能多做幾個,蒙一下了。她快速地切着菜,車禍磕疼的傷口還挑釁般的疼痛着,但是她已經全然顧不了那麼多了。
現在的這種情形,還有什麼比顧成旭醒來更重要呢?
杜子璇提着飯盒一瘸一拐地來到醫院。還沒有走過去,麻麻木木的腳步卻一下收住了。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整幢樓外,停留了那麼多的新聞採訪車。與奔忙調侃的記者不同,她的心情越發的黯沉了下去。
顧成旭難道已經……
提着飯盒的手明顯地加了一些力度。她迅速地轉了一個彎,避開那些記者,急急地從偏門轉了進去。
轉到顧成旭的病房,顧成婷和歐陽其都在那邊了。
她有些無力地笑了一下。隨即就把目光轉到了顧成旭地臉上。他地眼閉得緊緊地。完全沒有要復甦過來地意識。只有吊滴還在慢吞吞地宣佈此人活着。
原本用力過度地手突然就失去了所有地力氣。一骨兒放到了椅子上。
杜子璇難過地扭過頭。強強地吸了一口氣。“來。大家都來吃飯吧。我剛剛去做地。做了很多。嗯。這兩個飯盒是留給顧成旭地。其他地我們來吃吧。”
她率先把飯盒打開。拿出勺子。把滿滿地一勺子飯送入了自己地嘴中。還沒有嚥下去。又一勺子地菜已經送到了嘴地前面。她沒有覺得什麼不妥。奮力地嚼着。直到一大盒地菜飯消滅完畢。她才注意到歐陽其和顧成婷自始自終完全沒有開動。
“怎麼?你們都已經吃過了嗎?奇怪。我今天地胃口怎麼這麼好呢。你們不吃地話。那麼我又要開動了哦。”
就在她打開第二個飯盒地當兒。一隻手果斷地壓到了她地手背上。
“杜子璇,你夠了。你看看你,現在都什麼樣子了。”歐陽其咆哮着望着她,眼裡的怒意與心痛交替着閃耀着,“成婷,過來,你哥哥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你的身子太弱,馬上給我吃飯。我現在就出去,把那羣記者給打發了。這樣一直耗在這裡,如果我們不給出個答案的話,不知道明天他們會報道些什麼東西出來。”
難得在他面上看出過多表情的,可是這一次,他的表情已經泄漏了太多的情緒了。
隨着一聲門響,歐陽其跨着闊步走了出去。
顧成婷的臉突然地擡了起來。
“杜子璇——剛纔哥哥在動手術,我也沒有心思想過多的問題。現在想來,我還真覺得奇怪,你和哥哥怎麼會又在一起了?哥哥因爲你上次的事,受了多少的苦,他的潛意識明明已經開始排斥你,忘記你了。而且,從你去路紗那裡之後,你不是已經失蹤了嗎?現在你怎麼又會在我哥哥的車上呢?你告訴我,哥哥到底是什麼時候找到你的?這起車禍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哥哥從來沒有跟我講起找到你的事情?”
杜子璇木訥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飯盒。
“我只是想讓他知道我是誰?”
“你是說,我哥哥根本就沒有認出你?是你故意接近他的對不對?杜子璇,爲什麼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我們呢?我們顧家沒有虧欠你什麼啊?可是爲什麼你偏偏要圍在我哥和我未婚夫的旁邊打轉呢?”突然,顧成婷的眼神變幻了一下,“子璇,你走好不好?離開我們好不好?在哥哥醒過來我們不會向他提起有關於你的一切,讓我們徹徹底底地忘記你好不好?你看自從你走進我們的圈子之後,你都給我們帶來了什麼?我求求你,你就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們吧。”
顧成婷的手落在杜子璇的雙肩上,狠狠地搖晃着。
杜子璇的情緒被顧成婷感染了,望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的顧成旭難過地奴了一下嘴。
“顧成婷,你能保證,只要我離開,顧成旭就能醒過來嗎?只要我的離開能讓他醒過來,不要說離開,就是讓我去死我也願意。”再一次她的目光落到病牀之上,明明眼裡滾着淚,可嘴角的脣弧卻上揚着。“顧成旭,你醒過來好嗎?”
哇——顧成婷大聲地哭了起來。
歐陽其的手擱在門把上,心就像死掉了一樣。
她說她願意離開,她說只要顧成旭能醒過來,讓她去死都願意。她難道不知道,他雖然沒有躺到病牀上,但是他也快難過的要死掉了嗎?
直到顧成婷的哭聲大作,他纔不得不昂了一下頭,把眼眶裡的淚硬生生地給塞了回去。千年難笑的人在推門進入的時候,強迫自己掛起一絲輕柔的笑。
“好啦,好啦,哭什麼啊,你哥哥可不喜歡你這樣流淚的啊。就是躺在病牀上,沒有睜眼他也是會感覺會心疼了呢。”他的手落在顧成婷的臉頰上,不斷地拭着淚,“瞧,我家成婷不哭的時候,多漂亮啊。成婷啊,現在你的身子也很虛,成旭一下子也醒不過來。這樣好了,我送成婷回家。杜子璇,你辛苦一下,在這裡陪顧成旭一個晚上。”
杜子璇別過他的笑顏,淡淡地淺笑了一下,“我在這裡行嗎?”
“難不成你讓顧成旭一個人呆在這裡嗎?”顧成婷還想反對,但歐陽其已經側過臉,食指放在嘴脣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現在開始,你要乖乖地聽我的話知道不?”
他擁着顧成婷直接走了出去。
想再看一眼她,她的臉上淚跡還未乾。所以,他不忍看。就怕望過去,自己掉入萬丈深淵。
杜子璇,明明是自己讓你留下的,可是,爲什麼自己的心那麼痛呢?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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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