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酉時過半的時候,夕陽在天際邊只剩下了半輪。紅色佈滿了天空,連夕陽旁的雲朵也被染成了血色,映在畢止城的城牆上,彷彿剛剛纔灑上去的。
淳國大軍已經集結完畢,在鼓聲響徹天際時,唐魏站在了點將臺上。風犀利的颳着,讓幾十面將旗漫天飄揚。順着呼呼地風聲,唐魏開口道:“諸位,前方就是畢止城,那裡有我們的同胞。可是現在同胞們正在惡魔的手中,備受煎熬。我們是去幹什麼的。對!我們是去殺掉惡魔解救他們的。我知道幾個鐘頭前,我們沒能拿下畢止城,或許有許多人想着後退或者遲疑,但是從現在起以前的一切都不追究了,你們將有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唐魏舉起了握緊拳頭的右手:“想不想光宗耀祖?”
臺下發出震耳欲聾的喊聲:“想!”
唐魏繼續激勵道:“想不想出人頭地,想不想就你的親人?”
整齊劃一的喊聲再次飄揚在春國大軍駐地:“想!想!想!”
唐魏放平右手直指前方:“那就前進!前進!”
“前進!前進!前進!”久久迴盪在上空。
“蕭將軍,淳國人又來了。”煒輝喊着蕭離。
蕭離上前看着淳國大軍靠近,急忙喊道:“通知各部進入戰鬥狀態。弓箭手先準備,聽我號令。”
城頭上的弓箭兵都靠出半個身體倚在牆垛上,來開滿弓瞄着步步靠近的淳國大軍。
“放箭。”蕭離一聲令下,弓箭手們紛紛放出了手中的箭,一時間天空下起了箭雨。但這次不同於上次,儘管箭雨依舊密集,可是淳國大軍的步伐卻沒有停止下來。
遠處淳國大軍駐地傳來的陣陣鼓聲,彷彿成了淳國將士的指揮器。鼓聲不息,則腳步不停。很快冒着箭雨在付出許多同袍倒下的代價下,淳國大軍的最前線,終於再次到達了幾個小時前的地方,地陷和坑洞。這次淳國最前線的士兵拿出了木板,一塊一塊的鋪在了地陷和坑洞上面。
城頭上的玄水營很快發現了鋪路的淳國人。蕭離對着城下喊道:“上弩兵,瞄準鋪路人射。”弩兵很快射出了第一輪箭支,暫時阻擋了淳國人的鋪路速度。可是當一個鋪路人倒下後,兩個人卻衝了上去,一個撿起木板繼續鋪路,另一個舉着圓盾頂在鋪路人頭頂。第二輪弩箭大多數都設在了圓盾上,未有半點阻礙鋪路進程的。
蕭離急了,連聲命令道:“準備滾木和礌石,待敵人攀牆和撞門的時候立即使用。”
終於淳國大軍衝到了畢止城下,一下子云梯、撞木都運到了城下。
遠處淳國駐地,點將臺上一個萬夫長問着唐魏:“副統領,任務已經完成了,還不鳴金嗎?”
唐魏一直望着衝向城下的淳國大軍:“士氣可用,看他們能衝到什麼程度,多一點我們賺一點。再等等吧。”
韓曦這次在隊列的最後,看着最前的同袍們已經衝到了城牆下,韓曦整個人還是沸騰了起來,以往已經熄滅的鬥志,再次被點燃。韓曦彷彿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加快了前進的步
伐。
城下雲梯被放在了地陷和坑洞裡,其餘人都有序的後退了去,直到退出城頭弓弩的射程範圍之內。唯有撞木還在前進,而此時的撞木四周包括頭頂都已被圓盾包裹的嚴嚴實實,弓弩很難在從縫隙中殺傷敵人。
“鐺!”撞木終於撞上了城門,木頭與木頭之間發出了低沉、渾厚的喊聲,久久不能散去。
蕭離來到城門上:“張雲,趕快放滾木和礌石,一定不要敵人再撞城門了。”蕭離轉身看見煒輝在身旁,指着煒輝說:“叫曹聞道帶一隊人馬到城門去,萬一要是城門被撞開了,無論如何也要擋住淳國人進入畢止城。”
滾木和礌石終於還是被玄水營丟了下來,當一個大的要兩人合抱才能抱住的石頭正墜到了撞門隊的頭上。石塊的自身重量加上速度帶來的衝擊力,重重得砸在了由圓盾組成的防護牆上。只聽見一片慘叫,舉着圓盾士兵都滾倒在地捂着手。巨大的石塊並沒有因爲圓盾的阻擋而減輕衝擊,而是再次探向了撞木。只聽得咔吱的一聲,撞木被壓成了兩截。然而石塊並沒有停止,而是不規則的再次彈起,壓向了周圍擡撞木的人。人們再次發出一片驚叫,連着血肉模糊,骨經相連。
唐魏望着城頭上拋下的滾木和礌石,自言自語道:“時候差不多了。”衆人還未聽清。只見唐魏站了起來。三步並兩步走到鳴鐘前,拿起一旁的金屬棍,用力的敲打起來,尖銳的鳴金音,穿過空氣的層層阻隔,傳向了城門下的淳國人耳裡。在聽見鳴金後,淳國人藏好雲梯,順着來時鋪好的木板,有序的向駐地退去。絲毫沒有一絲慌亂。
蕭離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喘着氣道:“叫後勤的準備晚飯,送上城頭來,今夜大家輪流守夜。”
正當蕭離喘着氣坐在城頭休息的時候,韓文信和高行迎面走來。韓文信關切問到蕭離:“沒事吧?”
蕭離笑了笑:“沒事,只是剛纔搬石頭體力消耗太大了,現在都還沒有緩過來。你們那裡情況怎麼樣了?”
韓文信這時皺了下眉:“我那裡出現淳國的軍隊了,大約有一萬人左右。已經駐營了,只是圍而不攻,目前還沒動靜。”
高行攤開雙手錶示道:“我那裡也一樣,聽說淳國大軍又攻你這裡所以就過來看看你這裡,有需要幫忙的沒有?”
“謝謝二位了,我這裡目前還應付的過來。”蕭離撐起身體靠在城頭上。
最後一絲夕陽從天盡頭射了出來,照在蕭離背上,讓蕭離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光霧上面,猶如金剛在世。
“二位將軍,他們圍而不攻,我始終懷疑有什麼其他目的。”高行道出了他的疑惑。“我守的城西,有一片樹林,據城頭上士兵的觀察,城西的駐軍正在砍樹,他們說已經看見有大樹已經倒下了。”
“城南就有樹林,淳國大軍放棄眼前的不砍,卻是去城西。是有點什麼不對?”蕭離說不出具體有什麼不對,但也感覺道了。
韓文信隨口勸蕭離:“蕭兄別想那麼多了,有一天就快活一天。等真的來了,就水來
土掩,兵來將擋。他有攻城器,我有守城法。”
無意之中,像是有什麼擊中了蕭離。蕭離愣了愣突然抓住韓文信,急忙問道:“你剛纔說的是什麼?快,再說一遍。”
“蕭兄,輕點。抓疼了。”
“哦,對不起。是我慌了。”蕭離道歉着放開了抓住韓文信的手。
韓文信揉了揉還有點痛的手“沒事,蕭兄到底怎麼了?”
“你快重新說一遍你剛纔說的,我好像發現點什麼。”蕭離急切的想知道。
“額,我剛纔說有一天就快活一天,有什麼特別嗎?”
“不是這句,下一句。”
韓文信回味一下:“是不是他有攻城器,我有守城法。”
蕭離終於知道他抓住了什麼,高興的對兩人說道:“這兩次淳國人攻城只看見了雲梯和撞木,兩樣都是強攻用的武器。淳國要是強攻畢止城,損失會非常大,完全得不償失。”
“蕭將軍的意思是,淳國沒有使用更多的攻城武器。”高行試探着說出。
“蕭兄的意思是,沒有看見更大的攻城武器,比如投石車,撞車等。”韓文信笑着說道。
蕭離點着頭:“是這樣了,淳國大軍攻城卻不使用重型攻城武器,難道是他們不用嗎?我想應該是目前還沒有,砍樹應該是要開始做了。”
“蕭將軍,要不要我出城去幹掉砍樹的淳國人。”高行問道。
“樹在他們駐地後面,沒有辦法繞過去的。就算悄悄到了,危險性也太大了。搞不好出城的,沒有完成任務,還全軍覆沒,那樣就對士氣打擊太大了。”蕭離搖頭否定了。“他有他的攻城器,我有我的守城法。韓兄,你認爲守城最強武器算什麼?”
韓文信略加思索:“牀子弩!對呀就用牀子弩,牀子弩射程遠,穿透力強而且便於瞄準。”
“是了,只要我們城頭上有足夠的牀子弩,淳國人根本沒有靠近城下的可能性。到時候就算對方有投石車了,只要我們用牀子弩瞄準操作投石車的人或者幹掉衝向城下的人。那麼就算他們有投石車,危險也就不打了。至於撞車,人都沒了,還能到城下嗎!”蕭離略帶高興的繪聲繪色的講道。
“那我們就趕快行動吧。”
“恩,我準備叫縣衙裡的預備隊去砍掉城內所有的樹,連帶城內沒用的木頭全部收集起來。”蕭離又準備的說出。
“把我們的預備隊一起叫上。”韓文信和高行同時說道。
“不用全部都去,留下一隊備用。萬一有個什麼,也好有個補充。”
韓文信和高行點點頭:“就照你說的做。”
韓文信拉起蕭離:“蕭兄走,吃飯去。”蕭離和高行跟着韓文信走下了城頭,來到了城下食物發放點。一個熟悉而美麗的身影映入蕭離的眼中。只見一個女子正忙碌着分發食物,那女子娥眉青黛,硃脣皓齒,比蕭離第一次看見她時更加讓人心動。蕭離不自覺的走向了那個女子。只留下還錯愕不已的韓文信和高行兩人站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