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夫君的話我心中鬆了口氣,釋然道:“夫君,聽說你最近在着手登基的事情,你可有什麼需要我爲你做的嗎?”
夫君狡黠一笑,說道:“你如今爲我做的就是好好的養身體,將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其餘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到時候我會給你一份驚喜!”
夫君已然發了話,哪裡都不讓我去,什麼事情都不讓我想,只讓我安心地將孩子生下來。前所未有的保護,對於在亂世中提心吊膽的我來說反而覺得有些不適應。閒暇無事之時,便讓春兒爲我找了一些小碎布,爲即將出生的孩子做一些小衣服。春兒說這些活都有下人幫我做,若是我不放心,她可以親手做,但我執意如此,她勸我不得,也只能作罷。
這樣的日子倒也恬靜,只是我心中依然無法放下元兒的事情,着實得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方纔安心。
這日,我讓春兒特意找了藍玉過來,想要知道他那邊有沒有什麼進展。藍玉應了我的召喚前來,我們相互落座之後,還未等我開口,他已然知道我想要問什麼,便道:“姐姐,元兒的事情我想背後的動機一定不簡單,只是如今那小侍從打死都不承認,着實讓人有些苦惱!”
“如若真的是他沒做,他定然是不會承認的,再繼續查就是了!”
藍玉冷笑一聲,說道:“姐姐,我有八分的把握,這事情就是他做的,之所以他不承認,一定有原因,向他這種人我見多了!若不是顧忌着世子,我早就送他見了閻王!”
他又是這句話,整日裡就是喊打喊殺的,我擰着眉頭,說道:“藍玉,我馬上就要臨盆了,這些話你還是不要在我面前常說,我怕會影響到肚中的孩子!”
藍玉自知失言,慌忙掩口,繼而淺笑道:“姐姐,是我失言了,不該這麼說!我看我的小外甥這幾天就要出生了!”
我伸手撫上肚子,說道:“是呀!大夫說,也就這幾日了!”說罷,我忽然又想到了藍紫粒,問道:“你姐姐她最近可好?我都有好久沒見過她了。”
藍玉笑笑,說道:“姐姐她和你一樣,都在準備待產呢!”
“這是喜事呀,她怎麼也沒告訴過我?”
“我姐她一向不善言語,自然沒將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就連我這個做弟弟的也是才知道不久!”
我聽後點了點頭,說道:“元兒的事情還是得多勞煩你,主上他不知道世子對於小侍從的事情十分介意,如若知道了,定然又少不了一頓訓罵。這幾日,世子還和你在一起學騎馬嗎?”
“世子聰慧,對於簡單的騎馬早就學會了,只是這騎馬不光靠天分,還得經常運用、實踐,日子久了纔可以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好!”我微笑道:“世子交給你我也就放心了!”
我二人再無話說,藍玉便起身告辭,說道:“姐姐,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我回道:“也好!你先回去!如果元兒的案情有了新的發展你一定要隨時告訴我!”
“姐姐你放心!沒問題!”說罷,藍玉起身就要離去,而我也欲起身,哪曾想這時肚子突然痛了起來,一陣接一陣的,不斷的往下墜。先前已經有過一次生產的經歷,便知道這就是要生了!春兒一直在我身邊,見狀,急忙將我扶住,“娘娘,您怎麼樣了?是不是要生了?”
我已經疼痛難忍,說話也是斷斷續續,“快,快,我,我……春兒,我要生了!”
藍玉將去未去,忽然見我如此,連忙走到我身邊,急切道:“姐,姐你怎麼了?”
我伸手緊緊地拽着他的衣袖,額頭上早已佈滿汗珠。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時,春兒對藍玉說道:“藍將軍,娘娘快要生了,我這就去找穩婆接生,娘娘就先勞煩您照顧了!”
藍玉點點頭說道:“沒問題!你快去!這裡交給我了!”接着,他一把將我橫抱起,往內室走去。他將我輕輕地放在牀上,慌亂的用衣袖幫我擦拭額頭上的汗珠。疼痛使我感覺到孤苦無依,雙手胡亂的摸着,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來撫慰我。一雙有力而溫暖的手將我的手緊緊地握住,思緒已經紛亂,只聽到有人在我的耳邊不斷的喊道:“要挺住,一定要挺住,我就在這裡,不會離開你的!穩婆就要來了,你很快就安全了!很快,很快!”
身旁的人說不會離開我,這句話爲何這樣熟悉?是夫君嗎?曾經多少次的呢喃耳語,多少次的心慌,換來他的不會離開。我的手中力道忽然大了起來,也將他的手緊緊回握住,我會挺住的,夫君,爲了你,爲了我們的孩子可以安全出生,我會挺住的!
“穩婆來了,穩婆來了……”一陣急切的女聲傳來,接着,屋內喧譁了起來,好像有很多人都圍在我身邊。那雙有力的大手卻忽然間鬆開,我心中一陣失落,卻怎奈疼痛難忍,只能緊緊抓住身下的被褥。
“哇,哇……”的聲音傳來,疲憊的身子忽然得到了解脫,我一陣癱軟。接着就聽到春兒說道:“太好了,娘娘又生了一個小王子,我們的世子有了小弟弟了!”
“恭喜娘娘,恭喜主上!”一羣女聲傳來,我微微睜開了眼,春兒已經拿着布子在爲我擦拭汗珠。見到我睜開了眼,她欣喜道:“娘娘,您又爲主上升了一個小王子!”
聽到春兒的話,我淡淡一笑,虛弱的說道:“孩子可還好?”
“穩婆已經檢查了,小王子很健康!”
望着跪在地上的一羣人,我說道:“都起來!”
“謝娘娘!”
“春兒,主上呢?”我回轉頭問道。
“回娘娘的話,主上早就已經候在外面了!”
才緩過神來,就聽到屋門開啓的聲音,接着就看到了夫君的身影,他進來之後,從穩婆手中接過孩子,看了半響之後,哈哈大笑,接着便走到了我的面前,將孩子遞到我跟前,說道:“秀英,你看,我們又生了一個孩子!”
我支起身子,看了孩子一眼,他粉嘟嘟的小臉上,兩隻眼睛緊閉着,濃黑的頭髮已經沾染成了一團,也是個可愛的人兒呢!
“夫君,他是睡着了呢!”
“對呀!我們的樉兒還太小麼!”一邊說着,一邊還衝着孩子努了努嘴,我在一旁看了忍不住掩口而笑。
“樉兒?”聽着這個名字從夫君嘴中說出,我問道:“這是我們孩子的名字嗎?”
“那可不!這可是我特意請教了李先生的!想當初我們的元兒就是他給取得名字,如今這第二個孩子出世,自然也不能例外!”
夫君見我支撐着身子,連忙將懷抱中的樉兒交給春兒,扶着我,說道:“你起來做什麼?如今你才生產,身子正虛着呢!”
夫君關切的話語傳來,我淡淡一笑,躺回了牀上,說道:“我只是想看看孩子,夫君你不必大驚小怪的!”
夫君這才釋然,笑道:“你呀,孩子有春兒照顧,有這一屋子的丫頭照顧,再不行了,我找個奶孃,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你累着了!”
巧笑間,忽然想起了疼痛中支撐我的那雙手,心中頗感疑惑,便問道:“夫君,你是何時來的?”
“你可是怪爲夫來遲了嗎?近來事情頗多,沒有及時趕到,是我的過錯!”
我搖搖頭,說道:“不是的,我並沒有責怪夫君的意思,這疼痛來的突然,也難爲夫君政務在身,還得在門外守候!”
夫君笑道:“自己的妻子在生產,無非就是一些政事,無論怎樣也不能夠和你相提並論!”
心中一陣感動,無論何時,夫君總是將我放在第一位,而且從他的話中我也得知,那雙手並不是他的,但是除了他,還會有誰呢?仔細想了想,那是在我身邊的除了春兒也就只有藍玉了。我四處張望,滿屋子的人,唯獨不見藍玉的蹤影。本想問問春兒,但是看到夫君在,多有不便,也就暫時擱置了下來。
這次生產,享受了前所未有的待遇,許是夫君覺得在生元兒的時候沒有照顧到我,是以這次不僅在吃食上大張旗鼓、十全大補,甚至還讓工匠特意爲樉兒修了搖籃。難得的冬日,偶爾有些陽光,春兒便可以推着搖籃靠在窗前曬太陽。每次望着樉兒熟睡中紅通通的小臉,心中就會感到無限喜悅。
正望着樉兒遐想,忽然聽得下人稟報說世子來了。自打上次摔馬事件之後便一直未曾見過他,夫君將他的侍從抓走想來他心中也不好受,只是礙於夫君的威嚴,他也不敢多言。今日難得見他前來,自是得好言安慰一番纔是!
元兒來了,這次他的身邊沒有跟着任何侍從,只是一個人就來了。雖然見他面上笑靨如花,然我這做孃的卻看到了不同的一面。今日他穿着棗紅色的衫子,發冠束的格外精神,一進來看到我就忙着行禮,“孩兒給孃親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