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少年

久參王國首都,立本市。

四品文官拜爾斯的家中,拜爾斯正在和他十八歲的兒子德謨克談話。在久參王國,十八歲就是成人的標誌,而每個成年人都可以選擇進入魔法學院、戰士學院、文理學院以及神秘的軍事學院接受高級教育,作爲王國的文官,拜爾斯自然想讓自己的兒子進入文理學院進行學習,畢竟那是最容易通過國家考試進入公務員體系的學院,但德謨克明顯不同意他的觀點。

“老爸,難道你就沒有成爲魔法師的夢想嗎?現在大陸的局勢動盪不安,那些坐在辦公室裡的公務員已經不是王國需要的人才了,王國更需要能夠戰鬥的魔法師和戰士!”年輕的德謨克激動地拍着桌子,對臉色鐵青的父親說道。拜爾斯拿起菸斗,狠狠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幾個菸圈,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德謨克站起身來,從一旁的書架上取下了一本《高校名錄》,擺在拜爾斯面前的桌子上,迅速地翻到了其中的一頁上,接着說道:“爸,你看,現在魔法學院在王國政策的支持下,不僅不要學費,還會給予補貼和優先進入軍團的特殊待遇,爲什麼不去魔法學院?”

“孩子,你怎麼這麼天真?魔法是普通人能學的嗎?魔法要的是悟性,放眼整個大陸,真的可以溝通神的魔法師,只有教皇一人,魔法學院八成的學員會被退學,你怎麼能肯定自己有那個悟性去學習魔法?”拜爾斯猛地合上了書,瞪着德謨克,嘶啞着聲音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不行!”“你怎麼知道你能行!”拜爾斯憤怒的聲音在整個房間裡迴響。“魔法學院,彙集了整個帝國的天才,每一個人都極度自信,但最後他們都是什麼結局?灰溜溜地被踢出魔法學院,重新進入別的學院,這不僅是浪費時間金錢的問題,這是對他們心理的打擊!你怎麼能這麼肯定你就可以體會到魔法的奧秘,難道進入一所不錯的文理學院,再去考公務員不好麼?無論是什麼年代,國家都會需要這些公務員的!”拜爾斯在屋子裡踱着步子,咬牙切齒地說:“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整個首都也只有不到一百名魔法師,沒錯,成爲魔法師將會擁有極高的地位,遠遠高過大部分的官員,甚至可以和二品官員不相上下,但你有沒想過,如果你真的可以成爲魔法師,你的一生也就會和王國綁定,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戰場上,難道你想要這樣的生活嗎?”

拜爾斯站在門前,繼續說道:“不瞞你說,我認識一位魔法師,火之魔法師彌生九月前輩,也是大陸十八神塔火神塔的守護者,他可以稱得上是王國的最強戰鬥力之一,因爲他的父母都是極爲強大的火魔法師,所以給了他超出常人的感悟能力,他纔能有一番成就,你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我們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與魔法有關的事物,怎麼能給你這種天賦,難道你要靠先天的悟性嗎?你只看到了魔法師的光輝,但你不知道,彌生前輩因爲戰爭,身上至少有十餘處內傷,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他會因爲暗傷發作而疼痛難耐,但這就是他的宿命,也是魔法師的宿命,他們選擇了這條路,就註定要爲王國付出一切,包括他們的生命!”

說罷,拜爾斯熄滅了菸斗,轉身面向有些目瞪口呆的德謨克,說道:“你在做出決定之前,我可以帶你去採訪一下彌生前輩,他會告訴你更多,如果你想要和他交流的話,就趕緊穿好正裝,我在外面等你。”拜爾斯反手打開門,在德謨克的注視中走出了房門。

德謨克的心裡似乎有無數個響雷炸響了,雖然他以前也聽說過不少關於魔法師的事,但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些殘酷的事實,畢竟在他的眼裡,魔法師就是最高貴的職業,他也知道魔法師會加入戰爭,但在他所獲取的各種信息中,魔法師完全可以避免收到傷害,但他沒有仔細考慮,就迅速找出自己的正裝,匆匆忙忙套在身上出了家門,畢竟這種拜訪頂尖魔法師的機會少之又少,怎麼說也不能耽誤。

德謨克剛一出門,就看見自己的父親站在一輛馬車旁邊,手裡還拿着早已熄滅的菸斗,拜爾斯看見德謨克,衝着他招了招手,就鑽進了馬車,德謨克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馬車跟前,拉開車門,坐到了後座上,車伕就揮舞起鞭子,馬車晃晃悠悠地上了公路,朝着市中心前行去。

一路上,德謨克的心裡既有激動,又有苦惱,還有糾結,而拜爾斯的心裡想來也不會太好受,父子二人一路沉默,只能聽見馬蹄聲伴着車體交界處的聲音不斷傳來,讓德謨克心裡不禁有些煩躁。

就在德謨克想要引起話題和父親緩和一下氣氛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拜爾斯推開車門,一個普普通通的居民樓出現在德謨克的眼中,德謨克一陣驚訝,“難道這就是神塔守護者的居住地?這麼簡陋?”但他終究是忍住了沒有把問題拋出來,拜爾斯一把把他拉過去,說道:“這裡就是彌生前輩的住所,這棟樓都是他的實驗場所,所以一會什麼都不要亂動。不過你可以放心,彌生前輩很好相處,只要你別隨意評論他的實驗就可以了。”話音剛落,一陣洪亮的笑聲就傳入德謨克的耳中,一個足有一米九多的壯碩男子身影從樓門走了出來,還說道:“老朋友,你終於肯來拜訪我了。”

男人步幅很大,幾步就走到了二人面前,德謨克這纔看清楚男人的長相,黝黑的臉上長着一大把濃密的鬍子,一道約莫十釐米的傷疤貫穿了他的左臉頰,隨着他面部肌肉的活動而不自然地扯着,天藍色的雙眼中似乎在綻放着光芒,灰塵佔滿了他的臉,就連大鬍子上也都是灰塵。他拍了一把拜爾斯的肩膀,說道:“老朋友,今天怎麼有時間來我這了,以你的性格,肯定是有事找我,不然你怎麼可能來我這破地方呢。”

拜爾斯微微一笑,拉過德謨克,說道:“這是我兒子,德謨克,今年十八歲,他想成爲一名魔法師,但他明顯不知道幹你們這行有多危險,所以我才帶他來找你,順便讓你鑑定一下,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那個悟性成爲魔法師。”彌生九月扭過臉,看了德謨克一眼,說道:“又是個懷着偉大夢想的小鬼啊,先進屋吧,外面不安全。”說罷,他帶着拜爾斯向樓門口走去,德謨克連忙跟上兩人的步伐,他前腳剛離開他原來站的地方,後腳一個巨大的鐵塊就從樓上墜落,砸在了剛纔他站的位置上,嚇得德謨克出了一身冷汗,但走在最前方的彌生九月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反而說道:“小心點,小鬼,這地方指不定會掉下來什麼東西。”德謨克不由得在心裡打了一陣哆嗦,但看見彌生九月和父親淡定的表情,也就沒說什麼。

在彌生九月的帶領下,三人走進了一間裝修古樸的房間,周圍全部都是巨大的書架,房間中央也是一張巨大的書桌,彌生九月拍了拍手,三把椅子就飛到了桌子旁邊,他拉過一把椅子,微微頷首,說道:“二位請坐,這裡是我的私人書房,什麼都可以說,不用擔心有人會監聽我們。”德謨克略微有些緊張地跟着父親坐在椅子上,彌生九月又揮了一下右手,一個茶壺和三個茶杯就憑空出現在桌子上,茶杯依次落在三人面前,茶壺則懸空,給三個茶杯倒滿了滾燙的茶水,彌生九月拿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葉,喝了一口水,說道:“孩子,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想成爲魔法師?”

德謨克飛速的瞥了一眼父親,說道:“因爲我想成爲強大的人。”

“僅此而已嗎?未免太單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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