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百里之外的十里坡,絕對被稱得上人間仙境,是隱士閒人的世外桃源。
青山綠水環繞於參天古鬆間,鳥語花香偶爾打破昔日的寧靜,錯落的小屋就似寶石間點點暇思,共同編造了江南鄉村的美好畫卷。
陽光輕柔,和風送暖,更添幾絲神韻般的美。
夕陽西下,萬丈晚霞映紅了小河裡的水,好似如火如血……
暮色愈來愈濃,淹沒了豔麗的美景。
一輪彎月升起,萬點繁星相伴左右,在蒼茫的大地上撒下點點銀光。
數十間古舊小屋的東北角處,有一戶略顯氣派的宅院,算是這裡出類拔萃的人家。
黑漆木門盡顯大戶的霸氣,門口上方懸掛着金字牌匾,上面雕刻着“海府”,筆走刀鋒,頗具書法大家的風範。
時近深夜,別家的燈火早已熄滅,唯獨海家的主人沒有睡去,在天井當場的石凳上靜坐,昂首相望天間的那輪明月。
一張古銅色臉,記錄歲月裡沉默的痕跡;一雙飽經風霜的眼,偷窺江湖爭鬥後的悲涼。
他望着天上那輪彎月,回憶起過去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想到曾叱吒風雲的情景時,想到能與自己退隱江湖過着田園生活的娘子,他的嘴角處露出幾絲淺笑……
一股深夜裡的冷風吹來,身子微微一震,心中暗思:徒兒進城爲何現在不歸?莫非他貪酒誤事忘了行程?不,愛徒蕭震絕不是那種任意放蕩的人。莫非江湖傳聞生死門又現江湖是真事,愛徒被門人所殺?倘若
正如所料,我爲何沒有事先收到誅殺令?
正當海嘯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門口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海嘯起身定睛觀望,來人便是自己的愛徒蕭震,隔着很遠追問道:“震兒,此去城內邀請尊師兩位故友在後日議事,爲何歸莊來遲?”
海嘯對徒兒向來要求嚴厲,容不得半點敷衍之意。徒兒出門辦事,他也明令徒兒限期回莊,更不許在外尋滋生事。
此時蕭震已到海嘯身前站定,低聲回道:“徒兒奉尊師之命拜訪了兩位前輩後,就原路返回,可曾料到途中遇到一件怪事,這才耽誤了回莊的行……”
“怪事?”海嘯心感不解的打斷他的話問道。
“對,的確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事。”話到此處,他環視了下四周,繼續說:“當我路過一座廢舊的古廟前,被一件來勢迅猛的金屬物擊倒在地。徒兒有心追擊暗下毒手之人,卻除了尋得這塊鐵牌外再也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話罷,他從懷裡掏出那塊鐵牌。
蕭震手中的那塊幾寸鐵牌全身通紅,如火如血,讓人心生畏懼。
藉着清幽的月光望去,海嘯的心爲之一怔,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呼道:“我命休矣!”
鐵牌正面刻有醒目的“誅殺令”三字,後面刻着幾行小字,是海家連同僕人在內的九個姓名。
蕭震偷眼望去,只見尊師臉現驚恐之色,雙目盡是絕望的神情,不解的問:“師父……”
話剛一出口,唯恐自己多言被師父責難,硬生生的把後面的話咽回肚中。
海嘯轉身望着蕭震,眼中閃動着淚花,說:“爲師早年浪跡江湖,嚐盡了刀尖舔血的日子,才尋得一處僻靜之所,遠離江湖紛爭。可是十多年過去,他們還是找到了我。”
蕭震依舊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靜聽,不敢多言一句。
海嘯看出徒兒心事,說:“震兒,師父平日裡對你要求甚嚴,也是盼你早日成才。可惜沒機會了,他們來了,來的太快,這是咱們命裡註定的結局!”
他終於忍不住問道:“師父,我……”話到此處,後邊下文卻再次嚥進肚中。
“師父平日不善與你說笑,時常責難徒兒。你恨不恨爲師?”
“嚴師出高徒,那是我的福氣,怎能心生記恨?”蕭震道。
他點點頭,仰望天間明月,說:“今日夜下是咱們師徒開懷暢談之刻,你不必心存任何疑問,有話但說無妨。”
“尚有一事不明,待師父點撥。爲何您見弟子手中誅殺令而道我命休矣!”
“徒兒,你有所不知。這誅殺令乃是江湖人聞風喪膽的生死門教令。此令分黑紅白藍黃五色。五色令牌分別代表對手的江湖地位和功夫修爲,他們會依牌子級別派教中殺手索取對手性命。這些年來,令牌之上的武林豪傑,從未有一人僥倖存活至今。十年前,教主龍定天莫名其妙失蹤,未定後續之君。門內頂尖高手爲窺視教主寶座自相殘殺,實力大減。而中原的少林,武當,峨眉等派齊聚風雲閣衝上凌雲峰,搗毀邪教巢穴。近日江湖傳聞一位神秘之客整合了一盤散沙的生死門,再次東山再起。近日生死門來勢比十年前更加令人生畏。”
“師父爲何不去暫避兇險待風平浪靜之時尋求他法?何況天下之大,豈能沒有師徒藏身之所?”蕭震不解尊師坐以待斃深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