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

呂麟因爲到得最遲,所以,在人人均受重傷的情形之下,他總算傷得最輕。此際,他一聽得那來人的聲音,已然認出,那來人正是鬼奴黃心直。鬼奴黃心直突然來到,而且他弓弦一響,六指琴魔便停止彈奏八龍天音,呂麟的心中,不禁感到大是奇怪。

呂麟連忙睜開眠來看時,心中不禁又吃一驚。經過了一夜的折騰,此際,已然晨光微曦,東方現出了魚肚白色,呂麟看清了六指魔琴的臉容,也看清了黃心直的臉容。

此際,他們兩人,相隔五六尺遠近,黃心直站着,六指琴魔坐着,正各自睜大了眼,發傻也似地着對方,出神之極。

而呂麟心中之所以吃驚,乃是黃心直和六指琴魔兩人,竟是一樣地醜不堪言,而且全是掀天鼻,小眼晴,厚嘴脣,高顴骨,膚如魚鱗,頭髮稀疏焦黃,如何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

黃心直呆了半晌,道:“你……你……你……”他一連講了三個“你”字,卻再也講不下去。因爲他一直以爲自己之醜,天下無雙,如今碰到了名震武林的六指魔琴,非但和他一樣醜,而且,還醜得一模一樣,絲毫也不差,心中實是奇怪。

六指琴魔的臉上,也現出了一種異樣的神情,道:“你就是鬼奴麼?”黃心直點了點頭。六指琴魔又道:“你……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麼?”鬼奴黃心直搖頭道:“不知道,我懂事之際,身旁便是一具駭骨,和這張火弦弓。”

六指琴魔的神情,突然之際,像是激動之極,四指在琴絃上連撥動了幾下,傳出的“叮咚”琴音,歡娛之極,令人禁不住要手舞足蹈,道:“你如今見了我,還不明白麼?”

黃心直怔了一怔,道:“你……你是我……”六指琴魔不等他講話,便已然“哈哈”大笑,道:“傻瓜,我們相似,一致於此,我想要冒認,也是不行,你遠猶豫什麼?”

鬼奴黃心直一直只當自己,無父無母,孤苦伶仃,再也想不到,自己竟然還會有親人在世上,激動了片刻,才大聲叫道:“爹!”

六指琴魔站了起來,一手持琴,張開了雙臂,黃心直身形一幌,便撲入了他的懷中,兩人緊緊地抱了好一會,六指琴魔才說道:“你可知自己的父親,是什麼人?”

黃心直道:“武林之中,人人皆叫你六指琴魔!”六指琴魔笑道:“那是爲父得了八龍天音之後的稱呼,以前叫什麼,你想也不知?”

黃心直回過頭來,向跌坐在地的衆人,看了一眼,只見尚未死去的那些高手,個個都看着自己,倒在地上的七煞神君譚升,也正向他來,黃心直向譚升了一眼,道:“譚大俠曾和我說過,在我附近的那具屍骨,可能是川中四醜中的醜靈官黃冬,因此我一直只當自己是他的兒子。”

黃心直一面講,六指琴魔的臉上,現出了訝異之色,道:“居然還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爲父正是醜靈官黃冬!”他們兩人的對答,一干高手,也全都字字聽得極爲清楚。六指琴魔的來歷如何,本來是武林中一個極其神秘的大謎。

如今,聽得六指琴魔自己道出,他原來是川中四醜中的醜靈官黃冬。衆人心中,其實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川中四醜,本來是黑道上四個窮兇惡極之徒,武功雖然不高,但行事卻狠毒之極,幾次正派中人,想要出手除,均被他們早得了風聲,遠遠地避開。

而衆人也早已知道,六指琴魔所厲害的,便是身擅“天龍八音”絕技,他本身的武功,可能只是一個二三流的人物?如今,果然證實了衆人所料不虛。黃心直呆了一呆,道:“那麼,在我身邊的那具屍體,又是誰?”六指琴魔面現怒色,道:“這畜牲,由得他死了也罷!”

黃心直的心地,何等善良,他自從一懂事之後,便將那白骨,當作是自己的親人。白骨當然不會說話,但是黃心直卻時時對着那具白骨來自言自語。在他未識得譚月華之前,他的心事,只有向那具白骨透露的機會,因此,他對那具白骨,極有感情。

此際,他知道了自己的生身之父,尚在世上,而且正如六指琴魔所言,兩人相似如此,想要冒認也是不能,心中的高興,實是難以言喻。可是,他一聽得父親如此訾罵那具白骨,心中也不禁愕然。

只聽得六指琴魔又道:“孩子,當年,爲父和三人結義,無意之中,發現了火弦弓和八龍吟兩件異寶,那時,你剛出世不久,其中一人,竟生異心,想要併吞那兩件異寶,趁我不覺,盜了火弦弓逃走,被我發覺,打了他一毒藥暗器,他唯恐我下毒手害也,竟將你搶走,我投鼠忌器,不敢再下煞手,竟被他們帶了你逃掉,多少年來,我一直在找你“僥倖你未死,那賊子多半是毒發身亡!如今,我們不但父子重逢,爲父也已然將八龍天音學成,成了武林至尊!”六指琴魔對於當年所發生的事,雖然講得很簡單,但是卻也十分明瞭。

黃心直“”地一聲,才知其中梗概,想起以前,只將那具白骨,當作是自己的父親,不由得好笑,道:“原來如此!”六指琴魔也是“呵呵”大笑,道:“孩子,你的輕功不錯。”黃心直紅了紅瞼,道:“我就是輕功不錯,其他功夫,微不足道。”

六指琴魔道:“那怕什麼,你父親是武林至尊,誰敢對你不敬?孩子,你且讓開些,待爲父績奏八龍天音,將這幹人,全都震死了再說?”鬼奴黃心直聽了,不由得一呆,道:

“爹,你說什麼?”

六指琴魔道:“這幹人,居然敢不服我爲武林至尊,我要叫天下武林人物,看看不服我的人,是如何下場,在這的,一個也不準留!”

在黃心直善良的心靈之中,六指琴魔的話,簡直是完全不可理解,他呆了半晌,道:

“爹,你八龍天音這樣厲害,他們自然服你,何必一剎時間,傷害這許多人命?”

六指琴魔“嘿嘿”冷笑道:“孩子,你不知道啦,爲父昔年,尚未學會“八龍天音”之際,在江湖上,不知受了多少氣!”

講到此處,又突然“哈哈”一笑,道:“當年金鞭韓遜,在川北道上,仗着他武功高,窮追我們夫婦兩人,那時,你母親已然有孕,因爲急於逃避,竟至於流產,要不然,你可以有一個哥哥了。哈哈,我八龍天音一成,也照樣殺了他的孩子!”

金鞭韓遜的兒子,突然失蹤死亡,屍體在飛虎呂騰空的寶庫之中出現,首級卻由呂騰空送到了韓遜的府上,武夷仙人峰上大會一事,便是爲此事而起,但此事是何人所爲,卻無人得知。比際,經由六指琴魔囗中,自己講了出來,衆人才知端的。

其他人聽了,心中雖然一樣憤恨六指琴魔行事之殘忍,但倒還罷了,唯有韓玉霞一聽,卻實在忍受不住,大叫一聲,身子搖搖幌幌,站了起來,叫道:“你這臭賊!”

可是,她本來就身受重傷,再一想起父親弟弟慘死的情形,血海深仇,無以爲報,心血一陣上涌,才一站起,胸囗一甜,便已然“哇”地一聲,噴出了一囗鮮血,一個搖幌,重又倒地。

在她身邊的譚翼飛連忙挪動了一下身子,將她扶了起來,韓玉霞銀牙緊咬,嘶聲道:

“你……別攔我,我……要報仇!”譚翼飛長嘆一聲,道:“玉霞……如今我們,盡皆……

傷重……唉……”

六指琴魔哈哈大笑,道:“孩子,你再聽爲父的傑作,我殺了韓遜之子,想起昔年,飛虎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仗着峨萆.點蒼兩派之勢,目中無人,我也曾吃過他的虧,便差了個華山門下弟子,以四件寶物,去動他之心,將一隻木盒,令他送給金鞭韓遜,一面又玉牒傳書,說呂騰空保了一件武林中的大秘密,向姑蘇而去,令得武林中人,不斷攔擊,等他到了姑蘇,我又將人頭放入他的木盒中,令他和韓遜見面時,去鬧個不可開交!”

講到此處,又是一陣大笑,道:“呂騰空寶庫,原是我一個西域朋友所造,我去開了寶庫,將童屍放在其中,叫他百囗莫辯,果然,他們兩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一個也沒有活下來!”

六指琴魘津津有味地講述着他學成了八龍天音之後,向昔年仇人報仇的事,心中實是高興之極。可是黃心直卻聽得面上變色。

呂麟也是到了此際,才知道自己父母枉死的一切經過,六指琴魔報復的手段,可謂狠毒已極,呂麟再也按捺不住,一聲長嘯,身形突地疾拔而起,一連兩個起伏,已然向六指琴魔撲到。在衆人之中,他所受的傷,本就最輕,此際疾掠而出,來勢極快。

人尚未到,中指伸處,一股指風,已然向六指琴魔,疾襲而出。六指琴魘本來只當人人均已身受重傷,不能動彈,連玉面神君東方白這一類的高手,也只能眼睜睜地着自己發怒。

也卻萬萬未曾料到,其中一個年紀最輕的少年人,竟還有力量,向他撲來。

六指琴魔本身武功,本就不高,全仗着“八龍天言”才稱王稱霸,可是呂麟來勢極快,幾不容地彈奏八龍吟,指風便已然襲到。六指琴魔心中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可是就在呂麟這一指,將要得手之際,只聽得一聲弓弦響處,一枚小箭,電也似矣,向呂麟的胸囗,電射而至。

那一枚小箭,來得突已極。呂麟雖然傷勢在衆人中,不算最重,但終也已然受傷。

而且,也竭盡全力的一撲,只顧向六指琴魔撲出,其他的一切,皆未顧到。那一枚小箭,突然之間,從斜刺射來,他人在半空,實是毫無躲避的餘地,只見箭影一閃,已然射中了他的左肋。

呂麟左肋一中箭,一囗真氣提不起,“砰”地一聲,跌在地上。只見眼前人影一幌,黃心直已然來到了自己的面前,面色極是惶恐,道:“呂公子,可曾傷了你?我……因見到你要傷我父親,是以才一時情急,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親人……”

黃心直纔講到此處,呂麟已然一聲大喝,手揮處,一式“一柱擎天”,己向黃心直直襲而出。

呂麟在受傷之後,左肋之上,又中了一箭,尚幸未曾傷及心房,不然,早已當場身亡,但是也雖然僥倖留得了性命,卻也已傷上加傷,那一指勉力發出之際,胸囗一陣劇痛,才便到一半,指力便已然消失,手臂也軟垂了下來。

黃心直身形幌動,向外避開了一步,幾要哭了出來,道:“呂公子,我的確不是有意想傷你的。”一旁六指琴魔一聳眉毛,道:“孩子,有意傷他又怎麼樣?辯解什麼?”

黃心直茫然擡起頭來,六指琴魔道:“孩子你且讓開,待我將這些人,全結果了,咱們再來暢敘父子重逢的歡情。”黃心直住了自己的父親,好一會,才道:“爹,這麼多人,未必個個和你有仇,你爲什麼一定要全都害死了他們?”

六指琴魔“呸”地一聲,道:“他們不死,我武林至尊之稱,安得有人公認?我百般尋你下落,便是爲了要使“八龍天音”有傳人,如今找是爲你着想,你快馳出三裡以外去!”

黃心直的面色,顯出他的心中,實是爲難躊躇,到了極點。

也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父親還在世上,此際,父子重逢,他心中的高興,實在是難以言喻,多少年來,他便夢想自己,有一個親人,如今這個夢想,竟然已變成了事實。

所以,當剛纔呂麟向六指琴魔疾撲而至之際,他纔在毫不考慮的情形之下,向呂麟射出了一枚小箭,可知他心中對父親,實是愛護之極,地本是敦厚老實的人,父子天性,當然更濃。

但是,卻正因爲他是天性敦厚已極的人,所以六指琴魔的每一句話,都和他的天性相違背,令得也一點也無法接受。當下,他呆了半晌,又向着衆人,了一眼,嘆了囗氣,道:

“爹,這些人中,有很多曾經幫過找的忙,你……放過他們吧!””:指琴魔斬釘截鐵地道:“不行!”

黃心直心中一陣難過,突然雙腿一屈,跪了下來,道:“爹,我求求你!”此際,衆人見六指琴魔父子相會,心中本是更爲震驚不已。

因爲八龍天音,雖是厲害,但是六指琴魔,未必肯將這樣厲害的武功傳人,人壽有限,等他死了之後,武林便有漸漸復甦的希,以往每一次“八龍天音”出世,皆是如此。

而今,六指琴魔突然又認回了幾是一出世便自分離的兒子,八龍天音,有了傳人,豈不是世代相傳,從此武林之中,將永遠暗無天日?不但自己難免一死,以後也永遠不能平靜了。因此,衆人心中,實是個個盡皆黯然。可是,衆人一見到黃心直在傷了呂麟之後,居然大爲惶恐。

此時,又見他向着六指琴魔,跪了下來,求他不要加害衆人,心中都不免大是奇怪。所有人中,只有七煞神君譚升一人,並不感到意外,因爲只有他,最瞭解黃心直的爲人。

六指琴魔面色一變,但隨即恢復了常態,道:“孩子,我們闊別多年,今日方始父子相認,難道你便要父之意,令得我爲難麼?”黃心直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眼中不禁滴下淚來,道:“爹,孩兒一直未盡孝意,以後自當竭力侍奉你老人家,怎敢有!”

六指琴魔道:“這就好了,你快避了開去,待爲父行事。”黃心直半晌不語,心中實在委決不下,該當如何,他心中實是想聽父親的話,但是,他父親的作爲,又使他良心不安。

正在此際,只聽得七煞神君譚升掙扎着道:“心直,你可還記得你名字的由來麼?”

黃心直猛地一怔,想起了當年譚升對他所說的那一番話來。他一直爲自己的面目醜陋而難過,是譚升告訴也,一個人生得美醜,是根本沒有什麼關係的,最要緊的,是一個人的心地。

譚升爲也取了“心直”這個名字,也正是這個意思。當下給譚升一提,黃心直心中猛地一怔,又道:“爹,你別再奏八龍天音了!”六指琴魔面上怒容立現,怪叫道:“好“好!

你聽別人的話,不聽你父親的話麼?”

黃心直一陣眼淚水直流,道:“爹,兒子的心意,實在難以明言。”六指琴魔一聲長笑,道:“你不避開,爲父也一樣要彈奏,爲父八龍天音,已然練到由心傷人的地步,你不避開,只要心無旁,也未必會受傷的!”一面說,一面“錚錚錚”三聲,八龍天音,重又響起。

黃心直的面上,突然之間現出了一個極是堅決的神色,道:“爹,你肯將八龍天音傳我麼?”六指琴魔停止了彈奏,道:“當然。以你的輕功而論,學會了八龍天音,足可以縱橫天下,再也沒有敵手,除非是……”

六指琴魔講到此處,衆人盡皆心中一動,黃心直心地耿直,卻未曾聽出什麼來,道:

“除非怎樣?”六指琴魔一笑,道:“等這些人死了,再和你說。”黃心直又道:“爹,那八龍吟你給我看看可好麼?”六指琴魔道:“自然可以。”一面說,一面便將八龍吟遞了過去。

此際,七煞神君譚升,已然知道黃心直的心意,心中不禁大喜。他本來還以爲,六指琴魔未必見得肯將八龍吟交給黃心直的。怎知六指琴魔,爲人雖是惡之極,但是父子分別這麼多年,本來早已當他死去了的兒子,突然之間,出現在眼前,心中自然高興。

雖然,剛纔黃心直一再阻他行事,心中不免惱怒,但是他卻未疑心到自己的兒子,心意竟會和自己相去,如此之遠。黃心直雙手微微發抖,將八龍吟接了過來,才一接了過來,身形飄處,疾如一縷輕煙一樣,已然掠出了兩三丈遠近,六指琴魔駭然道:“孩子,你作什麼?”

黃心直一言不發,腳步不停,一直向外,飄了開去。六指琴魔心中之吃驚,實是難以言喻,他雖然擅“八龍天音”,但是八龍吟不在手中,卻是難以施爲,那八龍吟等於是他的性命,如今被黃心直帶走,他心中怎能不吃驚。當下大喝一聲,道:“站住!”

可是黃心直卻只是略停了一停,便又繼續向外,飄了開去。六指琴魔身形幌動,便追了上去,只見他們父子兩人,已然越追越遠。

此際,天色已然大明,旭日東昇,照在衆人的身上,衆人如何做了一場噩夢一樣,七煞神君譚升鬆了一囗氣,道:“各位,六指琴魔此去,只怕一二日內,絕不會回來的了!”

東力白道:“何以見得?”

譚升道:“黃心直的心意,我最是明白,也輕功如此之好,我們都未必追得上,何況是六指琴魔,至少將他引出千里之外,如何能夠在數日之間回來。”衆人這才真正鬆了一囗氣,東方白道:“我們各自運轉真氣,自行療傷吧!”

衆人盡皆點了點頭,一時之間,重又寂然無聲,各自以本身真氣,療治傷勢。到了第二天早上,幾個一流高手,如東方白、譚升.赫青花.烈火祖師.水鏡禪師.丘君素等人,已然恢復了三成的功力,足可行動自如。

他們站了起來,東方白和譚升兩人將呂麟胸前的小箭拔去。又替他敷上了金創藥。到當天晚上,有幾人,終因傷重不治而死,算來,雖然一干高手,逃過了此劫,但死的人,卻也佔了一半。

七煞神君嘆了一囗氣,道:“六指琴魔固然暫時被黃心直引開,但黃心直天性敦厚,必然會將天龍吟交還給他的,八龍天音的厲害,我們人人均已身受,如今我們的傷勢想要完全復原,至少也得幾個月,除了避他鋒芒之外,實無他法!”

衆人盡皆默然不語。水鏡禪師在每一個死者的身旁,低聲誦了幾句佛號。衆人便合力將已死的人,葬了起來,在他們的墳前,標明瞭姓名派別,算起來,又有幾派,根本已經沒有了高手,只怕從此以後,武林便已然沒有這些派別了。

玉面神君東方白等到將死者埋妥之後,衣袖飄瓢,一言不發,便向外掠去,七煞神君忙道:“東方兄,你上哪去?”

玉面神君東方白一聲悲嘯,道:“天涯任飄泊,海角可流蕩,譚兄,你只當我已然死在八龍天音之下便了!”譚升的心中,不禁大是傷感,嘆了一囗氣,低聲對身旁的赫青花:

“你看,全是你弄出來的事!”赫青花的面上,一直套着面具,也看不出她面上的神情來,但只聽得她一聲冷笑,道:“還要怪我?你甘願將女兒嫁給老頭子,我可不願意!”譚升道:“女兒自己願意,做父母的,卻也不能勉強她!”

赫青花“哼”地一聲,不再言語。譚升轉頭,向譚翼飛去,道:“你們兩人,若是願跟我們回火礁島去,自然最好,不願意的話,你們自己在江湖上行走,需得小心纔好!”

譚翼飛在離開火礁島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他對火礁島的印象,已經十分模糊,聽了之後,略略一想,道:“爹,我還想在江湖上,闖蕩幾年。”譚升道:“好,可是你傷勢未痊癒之前,切切不可生事,就算傷勢已痊癒,見了六指琴魔,也宜遠遠避開!”

講到此處,頓了一頓,忽然又嘆了一囗氣,道:“我知道剛纔那兩句話,囑咐你,也是白話,要不然,日前你也不會下山來了。但你總要念在你父母膝下只得你們兄妹兩人,你妹……已然不知……生死,你自己尚要多多小心纔好!”

七煞神君譚升講到這,想起譚月華尚在嬰兒之際,毒手羅剎赫青花便已睹氣離去,自己養羊哺乳,日夜不寢,將她養大的情形,難得她大了之後,聰明伶俐,自己每一見到她,便感到以前的辛苦,總算未曾白費,有所收穫。怎知譚月華會在情海之中覆舟,受到了這樣大的刺激。

譚升心如刀割,長嘆一聲,眼中不禁垂下了兩滴淚來。譚翼飛見了,怔了半晌,道:

“爹,你不準備去找妹妹了麼?”譚升沈聲道:“翼飛,你又不是不知你妹妹爲人的,找到了她,又有什麼用?”

譚翼飛聽了,也不由得暗歎一聲,又道:“爹,媽,你們兩人,打算在火礁島上隱居,不再在武林之中行走了麼?”

七煞神君譚升道:“當然不是,我與你媽兩人,在火礁島上,準備儘自己之力,再依靠你外公遺下“魔經”爲助,去專研武功,想出可以剋制八龍天音的辦法來,不幸而不能有所成,只怕不免死在八龍天音之下!唉!大劫已成,能不能挽回,實在是一點把握也沒有,只好聽天由命了?”

在他們父子兩人,話別之際,其餘人也已然大都離了開去。東方白早已走遠,華山掌火使者,已早被呂麟擊死,烈火祖師自己帶了大火把,也離了開去,水鏡禪師一面高頌佛號,一面也向青雲嶺上走去,呂麟追上丘君素,向她說明端木紅在那山洞之中,多半穴道已解,不知如何,丘君素滿面怒容,也向青雲嶺上而去。呂麟送走了丘君素,再回到原地,恰好聽得譚升父子,講起譚月華來。呂麟在一旁聽了,不由得淚如雨下,他不願被人發現自己的傷心,因此一面聽,一面又轉了面去,背對着衆人。

譚升將話講完,又叮嚀了幾句,倒反是赫青花,因爲從小和小女分離,感情並不太濃,只是略爲囑咐了幾句,兩人便一齊離去。譚翼飛和韓玉霞兩人,轉過身來,只見呂麟正自背對他們暗泣。

兩人心中,自然知道呂麟是爲什麼傷心,對了一眼,譚翼飛輕輕一碰韓玉霞,道:“玉霞,你去勸一勸麟弟!”韓玉霞向前走出了一步,只見那柄紫金刀,被在一個新墳上,呂麟雖然將刀,還給了人家,但是此次,那人卻死於八龍天音,紫刀依然無主。

.韓玉霞身形飄動,將那柄紫金刀,取在手中,來到了呂麟的身邊,叫道:“麟弟!”

呂麟黯然道:“韓姑娘,你不用來勸我,我心中的創傷,豈是勸得好的!”

韓玉霞漲紅了臉,大聲道:“麟弟,誰是想來勸你?”譚翼飛聽得心中一楞,暗忖韓玉霞脾氣不好,莫非事至如此,還要和呂麟吵架?因此連忙向她使了幾個眼色。

可是韓玉霞卻像是完全未曾看到一樣,仍然極是激動,道:“麟弟,我是來提醒你,你金剛神指的絕學,天下無雙,男子漢大丈夫,立身於世,若因爲情海生波,便爾心灰意,還算是什麼人?”呂麟長嘆一聲,道:“韓姑娘,你空囗說來,自然容易!”

韓玉霞一抖手,“刷”地一聲,那柄紫金刀,幻起一溜紫虹,入了呂麟面前的地上,道:“紫刀在此,仇人未死,譚姑娘已碎之心,等你去補,你自己好好地想一想吧,我們走了!”話一說完,便倒退了開去,一招譚翼飛,道:“我們走!”

譚翼飛心中還不放心呂麟,道:“他……”可是他只講出了一個字,韓玉霞已然道:

“我已然將話講盡,聽不聽,在他自己了?”譚翼飛一想,也有道理,兩人便一齊逸了開去。

其實,韓玉霞斬釘截鐵的幾句話,在呂鱗的心中,已然引起了極大的反應,兩人才一離開,呂麟便自喃喃自語道:“仇人未死,譚姑娘破碎之心,等你去補!”唸了幾遍,一捏刀把,將那柄紫金刀,提了起來,猛地一刀橫揮,向一枚石等砍去。

只聽得“錚”地一聲響,火花四濺,石屑亂飛,那枚石筍,已被砍斷?呂麟在揮刀向石筍砍出之際,面上的神情,顯得堅決之極。

但是,在將石筍砍折之後,他卻又怔怔地發起呆來,低聲道:“呂麟呂麟,大仇尚未報,你能夠報得了麼?譚姑娘破碎的心等你去補,你補得好麼?”講到此處,手一鬆,嗆一聲,那柄紫金刀,竟跌到了地上。

呂麟就這樣呆呆地站着,忽然間,聽得一人冷冷地說道:“沒出息的東西,你不橫刀自刎,這世上也少了一個膿包!”

本來,人人均已離去,當地只剩了呂麟一個人,那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呂麟倒被她嚇了一跳,面上一紅,擡頭看時,卻原來是青燕丘君素,正滿面卑夷之色,着自己。

呂麟被她銳利的目光,得難過之極,恨不得可以有個地洞,鑽了下去!忙問道:“丘老前輩,端木姑娘可在麼?”

丘君素“哼”地一聲,道:“那洞中,只有鬼聖盛靈在,已被我一掌擊死,端木紅這賤人,不但違了飛燕門世傳的戒律,竟然偷偷地愛上了男子,已然是殺不可恕,而且,他所愛的,還是你這樣一個膿包,更加是罪重之極?”

講完之後,“呸”地一聲,身形飄動,便已然向外,疾馳而去。呂麟被她一番話,罵得面如紫薑,等丘君素馳出了老遠,才迸出了一句,大聲道:“我……怎麼是膿包?”可是丘君素早已走遠,也已然根本聽不到他的話,他一聲大叫,只不過引起了陣陣迴音而已。

呂麟一俯身,拾起了落在腳邊的紫金刀來,臉上的神情,重又顯得堅決無比,便向青雲嶺上馳去,才一上嶺,便見東天峰上,冒起了團團火光,在火光之中,峨萆派僧門衆人,各自帶了一個包袱,向東天峰下,疾馳而來。

呂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呆呆地站着,兩百餘僧人,頭也不回地下了東天峰,最後,才見水鏡禪師,也跟了下來。水鏡禪師一下來,呂麟便迎了上去,叫道:“師伯,你到哪去?”

水鏡禪師嘆了一囗氣,道:“六指琴魔一得到八龍吟,必然重來此處,我將僧衆遣散,放火燒寺,免得衆人遭劫,你也可以依法施爲。”呂麟的心中,悲憤莫名,道:“大師伯,難道就任由六指琴魔,荼毒武林麼?”

水鏡禪師嘆了一囗氣,道:“我此去,準備到天竺去,與天竺高人,商討一下對策,或是練一種佛門神功,看可否與八龍天音相抗,成不成功,只有付諸天命了!”

呂麟聽得他的囗氣,竟和七煞神君譚升,一模一樣,心知八龍天音,乃是武學之中,所罕見的精品,要勝過它,實是難過登天!水鏡禪師講完,又伸手拍了拍呂麟的肩頭,道:

“你燃了房舍之後,也去覓地躲避一時再說罷!”呂麟只得黯然點了點頭。

眼看着水鏡禪師,袈裟飄飄,便自向外,疾走了開去。

呂麟又呆呆地站了一會,馳上了西天峰,仔細查看了一遍,見確已沒有人在,便也放起火來。不到一個時辰,青雲嶺上,東西兩峰,全都是火光燭天,直上霄漢,呂麟站在嶺上,自覺得熱氣逼人,一直燒到夜晚,更是蔚爲奇觀。呂麟呆呆地站到天黑,方始下了青雲嶺。

他在死難者的新墳之前,站了一會,猛地想起,七煞神君料事極準,他既然已經算到,黃心直只不過是將六指琴魔引開,那八龍吟仍然會回到六指琴魔的手中,而六指琴魔,也一定來到此處,大約事實上,他的確是會這樣。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隱身在這附近,等到六指琴魔一到,出其不意,飛出紫陽刀,不等他施展八龍天音,便將他除去?不管能不能成功,這個做法,總值得試上一試,看看有否結果。他一想及此,連忙在四周圍勘察了一下,可是卻又沒有特別可供隱身之處。

只有在那些新墳之旁,有着三五株兩人合抱的大樹,樹身之後,雖然可以躲上一躲,但是卻也顯得不十分安全。因爲,只要被六指琴魔,看出一點痕跡的話,行刺便不成功了。

他站在大樹之旁,想了半晌,陡然之間,有了主意,將紫金刀小心翼翼,在樹身上,割上七尺來高,兩尺來寬的一整塊大樹皮來。然後,又以刀在樹身上,挖了一個足可容身的樹洞,將挖下來的木塊木屑,全都拋入了草叢之中,一點也不留下。

然後,他又將一整塊樹皮,合了上去,看起來,仍然是完完整整地一棵大樹,一點痕跡也沒有。呂麟心想,六指琴魔要就不來此處,若是來到這,萬料不到樹中會有人。他隨便摘了些山果子,吃飽了肚子,便站在樹洞之中,再小心把樹皮掩好。在樹皮中挖了一個小孔,向外觀看。

這樣地站在樹身中,當然極是辛苦,呂麟爲了報仇除害,什麼樣的辛苦,都在所不計,更何況是這一點點苦楚。他靜靜地等着,右手緊緊地握着紫刀的刀柄,只等六指琴魔一在眼前出現,使出其不意地將刀擲了過去,叫也來個防不勝防。

呂麟在樹身之中,足足等了一夜,外面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呂麟只當六指琴魔,已然不會再來了,剛想要出樹去走動幾步時,突然聽得有人講話之聲,傳了過來,正是黃心直的聲音。只聽得他道:“爹,我早已料到他們已經全散去了!”

呂麟一聽得黃心直的聲音,心中不禁大是緊張,他聽得出那聲音,已然只不過七八丈遠近,但是卻又偏偏是從後面傳來,他非但看不見六指琴魔和黃心直兩人,而且,要現身飛刀的話,勢必也要慢上一慢。而那一慢,便可能前功盡棄,因此他只是耐着性子,等着不動。

只聽得六指琴魔語帶怒音,喝道:“你還有膽子來說這種話?”黃心直的聲音,顯得極是惶恐,道:“爹,我……我只是想,何必傷那麼多人呢!”六指琴魔怒喝道:“你知道什麼?

我不傷了這幹人,這幹人豈肯放過我。”

黃心直道:“爹,你身懷八龍天音絕技,誰敢來惹你?”

六指琴魔“呸”地一聲,道:“孩子你祗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雖身懷八龍天音絕技,但是本身武功,卻比他們來得差。當年,在仙人峰上,我受了東方白那老賊子一擊之力,便受了重傷,若不是那賊子立即昏倒,我幾就此死去“到了家中,又奏了一次八龍天音,在黃河邊上,遇到了兩個死對頭,又奏了一次,奏那八龍天音,極是耗神,我帶傷而奏,傷勢更重,尚幸覓到一處極是隱蔽的地方,養了兩年傷,方始出來。你想,如果當年東方白的一擊,再重了些,或是我傷後再遇強敵,豈不是一樣要遭不幸?”

當下六指琴魔自己道出了經過,呂麟才知道何以自己在島上飄流的那兩年中,六指琴魔會未在江湖露面,原來他是受了傷。既然東方白的一擊,可令得他受傷,可知他也不是神聖不可侵犯,永遠不敗的人。

呂麟一想及此,心中膽氣,頓時又壯了不少,只等六指琴魔一在眼前出現,便準備對他下手,可是六指琴魔的聲音,雖然已經近了許多,但是仍然方向不對,在他的背後,令得他難以下手。

只聽得黃心直道:“爹,如果你不以八龍天音害人,我想人家也不會來害你的,你那次在巨宅內,大雨中彈奏八龍天音,我差一點沒有被你震死!幸虧譚姑娘將我救了出來。”

六指琴魔笑道:“誰叫你當時不看清我和你長得如此相像?實和你說,是在那次之後,我才知道關係重大的火弦弓,尚在世上!”呂麟聽到此處,不由得心中一怔,暗忖火弦和六指琴魔,又有什麼關係?只聽得黃心直也問道:“那火弦弓一直在我手中,爲何關係重大?”

六指琴魔哈哈笑道:“世人皆知,八龍天音,絕無物事可以剋制,但是卻有一件剋星,那便是火弦弓了!”呂麟聽到此處,不禁又驚又喜,他再也料不到,一張區區的火弦弓,竟可以剋制八龍天音,卻不知道是如何個剋制法?

他此際,屏息靜氣,連大氣兒也不敢出,更不敢出手,唯恐一擊不中,反倒失去了聽六指琴魔道出剋制八龍天音之法的機會。只聽得黃心直道:“爹,那火弦弓有什麼能耐,可以剋制八龍天音?”六指琴魔笑笑地道:“小畜牲,你可是學會了可以來害你父親?”

黃心直急道:“爹,我好不容易,知道自己有了親人,怎會害你?若是有誰想要害你,我都不依!我上次奪了八龍吟,只不過是爲了……”他話未曾講完,六指琴魔已經叱道:

“不必說了,你那一番話,我聽不入耳,告訴你也不怕,反正你有火弦弓,沒有火羽箭,也是無用的。”

黃心直道:“什麼火羽箭?”

六指琴魔道:“反正這無人,你且聽我說。那八龍天音,在兩百餘年之前,也曾經出世過一次,那一次,得到八龍天音的,乃是一個身懷血海深仇,仇人本領之高,又絕不是敵手的人,他得了八龍天音之後,便開始報仇,株連極廣,當時武林之中,也造成了一場慘重浩劫,直到火弦弓也相繼出世,那火弦弓,此際,還連着七枝火羽箭。火弦弓配上火羽箭,是可將箭射出四五里之外,而勁力不減!”黃心直“”地一聲,道:“原來如此,我卻不知道。”

六指琴魔又道:“那火羽箭和火弦弓,恰好落在仇人的手中,當那人在藏邊唐古刺山之頂,彈奏八龍天音之際,仇人在對面山峰之上,連射了七枝火羽箭,令得他身受重創。但是他卻未死,仇人趕到,兩人又展開了生死之鬥,終於同歸於盡,那八龍天音和火弦弓,也就一齊留在唐古刺山之上!”黃心直道:“那麼火羽箭也應該在!”六指琴魔道:“那兩人,兩敗俱傷之後,心中皆生了悔意,在地上留下了這一段經過,以俾後人得知,但是未曾說明,那七枝火羽箭,究竟是在什麼地方,我們也曾找過,卻未曾找到。”

黃心直“”地一聲,道:“爹,如果火羽箭出世,豈不危險?”

黃心直這一句話,原是出自衷心,他雖然不同意六指琴魔的行爲,會在緊急關頭,奪走了六指琴魔的“八龍吟”,但是卻又正如七煞神君譚升所料,他天性敦厚,對於父親,極具孝心,是以聽得火弦弓和火羽箭配合,可以在八龍天音難及之地,將彈奏八龍天音之人射中時,心中又不禁極其耽心。只聽得六指琴魔“呵呵”大笑,道:“傻孩子,火弦弓在你身上,你輕功如此之好,誰能搶得走?只要你不存弒父之心,火羽箭即使出世,又有何妨?”

黃心直忙道:“不錯!”他們父子兩人,所講的每一句話,呂麟均已聽入了耳中。他心中的高興,實在是難以言喻。

因爲六指琴魔只當此處無人,將有關火弦弓的秘密,盡皆講了出來。這番話,他是對兒子黃心直說的,當然不會有半句假話。而那七枝火羽箭,既然未曾被發現,極有可能,還留在唐古刺山之上,只要找到了火羽箭,事情便成功了一半。

雖然,黃心直的輕功之好,幾沒有人能夠比得上,要在他手中奪弓,也不是件容易之事,而且,經六指琴魔這樣一說,他也一定加倍小心,但是無論如何,總算是有了辦法。

如今知道這個剋制八龍天音之法的,除了他們父子之外,便只有自己一人。.如果自己此際一死,這個秘密,便只能永遠不爲人知。呂麟一面心中考慮,一面又聽得六指琴魔道:

“他們走了,我也不怕,一個一個,尋上門去,還怕他們走得掉麼?”

只聽得他的聲音,已然轉了過來,不一會,呂麟已可看得清六指琴魔和黃心直兩人的身形,已在自己目力可及之地。在那片刻之間,呂麟的心情,不禁大是激動。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出其不意,在他背後擲刀,這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但是,六指琴魔雖然本身武功,未臻一流,終歸也具一身本領的人。如果一擲不中,自己固然身死,不在話下,那可以剋制八龍天音的秘密,就此也永遠成爲真正無人知曉的秘密了。也就是說,只要一擲不中,從此,便再難有人制得住六指琴魔了。

如果呂麟不是剛纔,聽到了有了剋制八龍天音之法,他此際早已不管成與不成,一刀擲了出去。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可能成功,也可能不成功,誰也無法知道。但此際,呂麟卻知道了世上還有可以剋制八龍天音之法,而且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他那一刀,實在是關係着整個武林,數百年命運的大事。呂麟雖然絕不是行事猶豫不決的人,但是處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卻也不免躊躇。就在他一個躊躇不決間,六指琴魔和黃心直兩人,已然掠出了他的視線之外。他再想發刀也已在所不能了。

就在那一瞬間,呂楚不知想起了多少事!他想起,自己的這一猶豫,失去了那一個機會,不知是爲武林造了福,還是惹了禍。這,當然要看他當時如果毫不猶豫地將刀擲出之後,結果如何而定。但因爲他那一刀,未曾飛出,因此是福是禍,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呂麟又在樹身之中,呆了半晌,方始推開樹皮,走了出來。六指琴魔和黃心直兩人,早已走得蹤影不見,呂麟心想,連水鏡禪師也已然焚燬了寺院離去,其餘衆人,當然更會避開,除非是被六指琴魔在半路上遇見,否則天下之大,未必遭劫。

自己也不能久待,不如速到唐古刺山,去尋一尋那七枝火羽箭,再作打算。他主意既定,便立即向峨萆山外,疾馳而出。

那青雲嶺,本在峨萆山的中心,要出峨萆山,還要經過不少山峰,呂麟的身法快疾,一直飛馳,絕不停留,突然間,在經過一個山峰時,只見一件水紅色的外衣,覆在一塊岩石之上。呂麟一見,心中便自一怔。他一眼便可以認出,那一件衣服,正是譚月華所穿的。

在譚月華突然離去之後,呂麟的心中,早已斷定了事情只有兩個可能。一個可能是,譚月華在悲憤之餘,已然自己投崖而死。而另一個可能則是,即便她不死,再也不會在人前露面,一定尋一個人跡不到的去處,以痛苦和憤恨爲伴,了此殘生。

無論是哪一個可能,呂麟都沒有可能再見到譚月華了,而他的心中,也已然不再存着這個希。可是,此際他一見到了譚月華的一件外衣,覆在石上,心中卻不禁大是激動,忙道:

“月姐姐,你……你在什麼?”

叫了兩聲,沒有人答應,呂麟一步竄過,將那件衣服拿起來一看,卻只見衣服之下,石上刻着一行小字,那行字,分是明以手刻出的,呂麟不婪一怔,暗忖譚月華並沒有這份功力!

再一看,那兩行字時,卻原來是東方白留下來的,道:“麟兒,月華上衣,在懸崖石角上發現,她顯已遭不幸,此誠然千古恨事,我心如槁木死灰,知你必由此經過,故留此衣在此,留字示知,尚且多加保重,匆匆不贅。”文末,只署了一個“白”字。

呂麟看了之後,又不禁呆了半晌,眼中流下兩行淚來。譚月華的衣服留在此處,她當然已經凶多吉少,是以心中,實是難過之極,淚水涌出,難以自制。木然捧着那件衣服,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衣服上。好一會,神智漸漸清醒過來,纔將那件上衣,塞入懷中。

他,譚月華和東方白三人之間的情愛糾紛,實在是誰也沒有錯。呂麟愛着譚月華,他已然心甘情願地祝譚月華和東方白兩人,一生幸福,寧願自己將無比的痛苦,深藏在心頭之中了。

可是,事情卻又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他和譚月華,竟會受惑於“八龍天音”,以致鑄下了大恨!譚月華的上衣,既然是在懸崖的石角上所發現的,那麼譚月華當然也已墜崖而亡。呂麟想到傷心處,淚流不已,心中對六指琴魔的恨意,又深了一層。

他擡起頭來,喃喃地道:“月姐姐,我知道你心中不恨我,恨的也是六指琴魔,我一定要設法爲你報仇,一定要報仇!”天上白雲,緩緩飛過,也像是在傾聽着呂麟心地沈重的誓言。呂麟講完之後,也不再停留,一直出了峨萆山,逕向北而去。

那唐古刺山,在青海和西藏的交界之處,山峰連綿,廣闊千里。有一些地方,根本是亙古積雪,從來連飛鳥也絕跡不到的。呂麟根本不知道當年六指琴魔發現八龍天書時,是在哪一個山峰,想要去找那七枝火羽箭,實在是不啻大海尋針。

可是呂麟卻毫不猶豫地向着唐古刺山而去,就算每一個山頭,盡皆尋遍,費上數十年的光陰,他也一定要將那七枝火羽箭找到。

因爲這是報仇雪恨的唯一途徑,他不相信,水鏡禪師和七煞神君等人,武功既已到了這等地步,尚且不免要受制於八龍天音,他們還可以想得出辦法來抵禦八龍天音。

他幾是日夜不停地向着唐古刺山趕路,一路之上,絕不現出自己是武林中人。因此也沒有什麼意外發生,一個月之後,他已到了唐古刺山的附近。那一帶,人煙已然極是稀少,幾一塊平地也找不到,全是崇山峻嶺。

呂麟越走越近唐古刺山,便越是感到要尋到火羽箭的希,實是渺茫已極,他只是向前走去,那一天下午,他在一個峽谷之中穿過,眼前高峰天,他停了下來,想了一想,自己雖然漫無目標,但多少還有點可以根據的地方,那便是兩百多年前,火羽箭是從對面的山峰上,射中那彈奏八龍天音之人的。如果自己找到了有這樣搖搖相對,相隔三四里的山峰,豈不是有了希?

呂麟想到了這一點,心中的希,不禁大大地增加,一面留心觀察,可有兩個遙遙相對的山峰。但是,一路上看來,每一個山峰,都像是另有一個山峰,與之遙遙相對的。

呂麟在唐古刺山之中,漫無目的地,約莫遊蕩了三個來月。三個多月之後,已然是嚴寒天氣,山中到處,大雪紛飛,北風呼號。

在這三個月來中,呂麟只是以山中野果充飢,唐古刺山本就是人跡不到的地方,自然也長着不少靈草仙果,呂麟在無意中食了,三個月後,不但傷勢已然痊癒,而且功力也大有增進。可是他心靈上的創傷,卻不是任何靈草仙果,所能夠醫愈的。

每當他停下來,有一個靜靜思索的機會時,他眼前立即會浮起譚月華的倩影來,接着他耳際又像是聽到了譚月華的那一下慘叫聲:“不要碰我!”

這是在變故發生之後,她回到了西天峰的大廳之中,將雪魂珠還給了東方白,東方白想要再扶住她的時候說的,也是她心中最哀痛的叫聲。呂麟一想到此處,眼中便不由自主地,會落下兩行淚來。在這三個月中,他事實上,已然不知流了多少次傷心欲絕的眼淚。

三個月中,他流蕩在唐古刺山中,一點收穫也沒有,但是呂麟卻絕不灰心,仍然一個山峰又一個山峰地找着。那一天,氣侯更是惡劣到了極點,北風捲動,雪花亂瓢,丈許以外的物事,便完全看不清楚。

呂麟開始,還掙扎着向一個山峰之上攀去,可是隻攀到了一半,越是向上,風勢便越是大得驚人,呂麟的內功雖深,也不禁被寒風吹得不住地打冷戰,有幾次,幾失足跌了下來!

呂麟來到了那個山峰半山腰的一個石坪上,便停了下來。

那個“石坪”,實則上只不過是凸出在峭壁之中的一塊大石,總共也只不過兩丈方圓,上面佈滿了堅冰,雪也積不住,滑溜無比。呂麟小心翼翼地移動着身子,來到了靠峭壁的那一端,依峭壁而立。

向外去,只見天地之間,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東西也看不見。呂麟心中暗歎了一囗氣,心想這場風雪,不知何時方止?如果大雪下上十天八天的話,自己被困在這個石坪之上,只怕也餓得受不住,而且,那麼厲害的寒風,若是毫無遮避之處,也是禁受不住。

他想了一想,便轉過身來,舉目在峭壁之上尋找,看可有什麼山洞,可供藏身。不一會,便被他發現,就在石坪上面丈許高下處,有一個兩尺方圓的洞囗。那洞囗如此之小,如果有丈許來深的話,則人還可以橫臥其中,雖然不會怎麼舒服,但是總比任由雪淋風吹好得多。

呂麟向上,看了一會,一提真氣,足尖點處,便已然向上,縱了上去,手探處,抓住了洞囗,身子一縱,便刷地竄進了洞內,躺了下來。一到了山洞之中,外面的寒風呼號之聲,便靜了許多,雪也瓢不到身上,呂麟運轉了一遍真氣,全身暖洋洋地,極是舒服。

他正想合上眼,就此睡他一覺之際,忽然聽得向着自己頭部的那一面,也就是山洞的面,竟然傳來了一下嘆息之聲。呂麟心中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

他在唐古刺山,三個月來,一個人也沒有遇到過,如今,在這樣的一個山洞之中,卻居然聽到了人的嘆息聲,豈不是匪夷所思?至是他起先,還只當是自己聽錯,可能是一下風聲,爲自己所誤認。可是過了不久,那嘆息聲,又傳了過來。這一下,呂麟已然留了心,聽得更是分明!他本來臥在洞中的,這時,他悄悄地翻了一個身,變成府臥洞中,擡頭向前看去。只見那個山洞,黑沈沈地,也不知有多麼深,而且,洞囗雖小,看裡面的情形,那山洞像是極大!呂麟呆了一會,屏住了氣息,手足並用,向洞內爬出了三五丈左右,已然可以站起身來。他一站起身子之後,便再側耳細聽,沒有多久,又聽到了一下嘆息聲,並還有人,咳嗽了一聲,這時候,呂麟可以肯定山洞之中有人,在這樣的一個山洞,有人居住的話,那人不問可知,一定是武林中的高人,常人怎能來到此處?

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二十九章 誤會叢生赫青花鬥掌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二十四章 惡門石樑救危消積恨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二十八章 神君娶婦羅剎扮新娘第二十五章 婚訊傳來呂麟悲失戀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十二章 不分皁白,火併鐵尖樁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十五章 石洞療傷,鬼奴獻石泉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第七章 魔琴怪胸叄劍自相殘第十六章 智破兩關,硬闖無音界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二十一章 有意收徒怪人露真面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二十叄章 誤會成仇纏鬥幾日夜第四章 焰身魔窟夫妻齊中毒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九章 仙人峰上邪正起風雲第六章 辣手頻施小俠遭凌辱第二十二章 突現琴魔武林相劫殺第五章 越說越僵冤仇深似海第八章 事多詭異天虎結深仇第叄章 鷸蚌相爭 逃脫絆羈第三十一章 鬼奴騙父挽救武林人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十章 強弱懸殊雛鳳犯虎威第十七章 爭愛逞兇鬼宮傷手足第十三章 互較內勁,祖師顯神功第三十章 有心除害聯掌劈琴魔第十八章 一片癡心鬼奴援俠女第二十章 認輸一陣少女弄玄虛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第二十六章 峨萆山上相見斷腸人第二十七章 滿懷恨事巧遇端木紅第十九章 火礁島主受制八龍琴第一章 撲朔迷離鏢局來怪客第十四章 雨聲浙瀝,嬌娃臨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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