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眯了眯眼睛,雖然她不喜歡賀子文,可是她更加不願意看到的是自己的屋子讓別的男女赤身裸體的躺在上面糾纏,這讓她覺得噁心想吐。
不過這話,她也沒有說出來,只是瞪了芳卉一眼,真是多嘴,小丫頭懨懨的垂下腦袋,不說話了,長平搖了搖頭,說道:“這品竹軒沒什麼不好,很是雅緻。”
阿奴笑了笑,只是徑自拾掇着院中的東西,看着芳卉笑道:“你且是少說兩句吧,趕緊的幹活。”說着搖搖頭,嘆了口氣。
長平看着也沒有自己什麼事情,就想要在院子裡轉轉,就沒有帶人獨自一人走了出去,這處院子很是偏僻,院子中的人也很少,倒是花草長勢很是喜人,長平隨意掐了朵花,想着也能讓芳卉到這裡摘些花瓣來,曬乾了當茶喝,也能做成花糕吃,若要掄起做花糕的手藝兒,誰也比不過綠意去,想到綠意長平又是嘆了口氣,有些煩躁。
“你混蛋!”只聽一女子刻意壓低的聲音傳入長平的耳中,挑了挑眉,沈冉怎麼會在這裡,下意識的就藏起了身子。
“孩子的事情,我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一男子聲音很是冷漠,長平心下暗驚,她自然是聽了出來這是誰的聲音,蘇昱和沈冉究竟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沈冉冷聲說道,“幫他。”
“幫他?”蘇昱冷笑一聲,“我憑什麼幫他?”沈冉的話似乎很是好笑的樣子,讓蘇昱氣氛不已。
“你與雲長平的事情……”沈冉咬咬牙,不甘心的說道:“她在賀府的事情你難道不清楚麼。”
“你威脅我?”蘇昱冷哼一聲,眼中有着輕視,“平兒究竟有沒有做那樣的事情你不是很清楚麼。”長平眼中有些奇怪,和自己有關,難不成沈冉拿自己與蘇昱的關係威脅他的麼。
“不,幫幫我。”沈冉的聲音中有些祈求,“你不想要她知道孩子的事情吧。”
蘇昱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說道:“你好自爲之。”說着就直接施展輕功出了院子,沈冉看着他的背影,愣怔了片刻,嘆了口氣這才離開了這裡。
長平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很是疑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什麼孩子?不想要自己知道什麼?沈冉同蘇昱又瞞着自己什麼?
不過現下她也想不清楚,晃了晃腦袋,滿腦門子問號的回了品竹軒,看着已經收拾的亮堂起來的屋子,長平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而後看着芳卉笑着說道:“我瞧着園子中的花兒長的好,明日裡去摘些花曬乾了好做些花糕吃。”
“是,小姐。”芳卉笑着點了點頭,看着長平說道:“改日小姐在給我們畫些花樣子來,奴婢們給小姐做些衣服來,現在許多式樣都有些老氣了,奴婢和姐姐商量着在給小姐裁兩件衣服來。”
“嗯,也好。”長平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這兩年確實也沒做什麼新衣服,雖說都是以前做的,可是這兩年也有了新的花式兒,如今自己這個樣子,改改倒也無妨。
“大小姐,院裡那周婆子又來了。”一個小丫頭從院中走了進來,嘟嘟嘴,稟告道,“該是老太太又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小姐了。”芳園很是不爽快的說道:“小姐每次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就沒得什麼好事情。”看起來怨念很大,這丫頭是和芳卉一道伺候着的,因着年紀小,一直在院中伺候着的,芳卉提了大丫頭之後,她也跟着提了上來。
“好了,仔細着嘴巴。”阿奴瞪了她一眼說道:“這兩年年紀也大了,怎地越發的不會說話了,這要是讓誰聽了去,指不定還是一樁是非呢。”
“知道了,阿奴姐姐。”芳園嘟嘟嘴吧,眼巴巴的看着芳卉說道:“姐姐,可是那老太太着實可惡嘛。”
“噗。”長平輕笑了一聲,點了點她的鼻尖,這孩子今年不過十四歲左右,說話倒也是快人快語,“好了,你阿奴姐姐說的沒錯,以後呀,你就曉得了。”
“那周婆子可有說什麼?”長平淡淡的問道。
芳園眨了眨眼睛,直接說道:“周婆子只是說是老太太今兒得了些稀罕物什兒,請大/奶奶也去瞧瞧的,大太太也同去了。”
“哦。姑姑也在的麼。”長平點了點頭,看着鏡子中的女子,輕笑了一聲說道:“既然是老太太專門讓人來請了,若是不去,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了,知道的也念不了我一聲好,不知道的還以爲我雲家閨女沒了教養呢。”說着轉過頭看着芳園說道:“去,告訴那周婆子一聲,就說我一會兒就到。”
芳園應了一聲,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長平扭過頭,勾了勾嘴角,阿奴重新拿起那梳子,爲長平梳髮,撇撇嘴,又道:“這老太太卻也真是……”真是什麼,阿奴說不出來了,長平也沒在意,擺擺手說道:“老太太不過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家終究是因着誰纔能有了今日的樣子罷了。”
這話說的有些誅心了,長平眼眸中有些異色,突然覺得自己太過於犀利了,不,也不能叫做犀利,如同她下意識中會覺得賀家是倚靠了雲家一般,她骨子裡埋下了高人一等的傲氣,縱使她在雲家謹慎小心,步步退讓,可是卻從來也沒有改變她這一認知,甚至是爲人處事之間也帶上了這一上下階級的色彩,長平突然之間覺得有些慌亂,這樣的行爲對於一個男子來說,簡直可以說是侮辱的吧,長平突然想到了賀子文那種平和的態度,若是易地而處,她決計是做不出賀子文那般的平和的。
或許,真的是自己錯了?
長平嘆了口氣,“阿奴,我用了雲家的勢來壓迫我的相公,是不是真的錯了。”
“小姐怎地如此說?”阿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說道:“小姐並非那種仗勢欺人之人,如今同姑爺……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不過,叫奴婢看來。”芳卉撇撇嘴,接着說道:“都是那二姨娘的錯,若不是她,小姐和咱們姑爺也落不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是麼。”長平眯了眯眼睛,心情卻是不似剛剛那般的沉重了,或許她就是想要有個人來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她的錯,不過是下意識的自保罷了,若是他能夠好好的對待自己,若是沒有別人的挑撥,他們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局面的。
是的,她退縮了,她在無恥的推卸責任,她心中明白,可是,現在只有這樣,才能讓她覺得不會那麼的愧疚,不會覺得對賀子文那般的不公平。
長平來到賀老太太的錦榮堂的時候,賀老太太雖然笑呵呵的樣子,看着很是慈祥,可是長平卻能從那平和的笑臉中看到那隱藏之下的尷尬與恨意。
“平丫頭,來,過來到祖母這兒來。”老太太招了招手,笑着說道:“前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了啊。”說着老太太嘆了口氣,長平以爲她不會再提這件事情,卻不想她徑這般說了起來,“唉,都是下人們亂嚼的舌根子,你同子文的關係一直挺好,怎麼會有那樣的傳聞。”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說道:“棋朔那孩子,年紀還小,惹出這樣的閒話來,可真真的可笑。”
長平聽着老太太的解釋,心中卻止不住的發冷,雖然老太太說了是誤會,可是這話裡話外的卻是將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了不懂事的丫頭與自個兒的身上來了。
“呵呵,平兒哪裡會當真,四少爺年紀小,哪裡就能惹來這些個閒話來,老祖宗,您說是不是?”
“自然。”老太太笑了笑。
長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才笑着說道:“我聽那周媽媽說老祖宗得了件稀罕物兒,正是好奇呢。”
“哈哈,就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說着就讓丫頭抱了過來,着人掀開上面的布巾說道:“你瞧瞧,確實件好物什呢。”
長平看着那上好的料子,說道:“可真是件稀罕物呢,可是蠶吐絲做出來的緞子?”
“是呢。”老太太笑了笑說道:“這緞子是慶城一種冰蠶織造出來的,你也知道慶城那冰蠶最是珍貴不過了的,能得這樣的緞子做出來的衣裳,着實不易了。”
“自然。”長平點了點頭,笑着說道:“聽說以這冰蠶絲織爲文錦,入水不濡,以之投火,經宿不燎。”
老太太笑了笑,點了點頭,讚道:“平丫頭是讀過書的,老身也不多說什麼,你若是喜歡,自是拿去吧。”
“這般貴重之物,平兒是莫不敢要的。”長平連忙推辭道:“要平兒說,這物也當是老祖宗使得的。”
“不過一個快要入土的人罷了。”老太太擺擺手,直接說道:“你且拿着用吧,你是子文明媒正娶的娘子,子文那孩子,你也是知曉的,這件衣裳,你且拿了去吧。”
長平笑了笑,也不推辭,說道:“這麼好的料子,我怕是不大用得上的,相公是爺們,整日裡在外,難免不會得罪於誰,給相公做了內衫來穿,卻也是正好的。”
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的笑意越發的大了。